第10章 010 誤導方向

第10章 010 誤導方向

這些提前暴露且暴露過頭的殺人動機暫且不提。

工藤新一開始從頭審視這起案件。

這是一起非常少見的模仿推理小說的殺人事件。

之所以說少見,是因為小說中所提出的手法大多很難在現實中達成,畢竟文學作品和現實到底是有壁的,哪怕寫下這個詭計的是大名鼎鼎的邏輯之王埃勒裏·奎因,但想要将其手法複制到現實中也是千難萬難。

在文學作品中,推理小說家們大可大筆一揮,将所有的意外邊緣化處理,讓小說中的偵探只需要聚焦于眼前稀少的線索,就能做出驚豔的推理震驚世人。

但在現實中,那些看似精妙的殺人手法卻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留下各種各樣的線索,然後令兇手因各種各樣哭笑不得的理由暴露在警方視線之下。

總之一句話,千萬別把小說當真。

然而這一次,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這個小小的咖啡館裏竟發生了一場完美的小說殺人模仿案,而更不可思議的是,兇手最後在這個密閉的咖啡館內完美隐身。

沒錯,到了現在,工藤心中已經基本排除三位嫌疑人的犯案可能了。

首先是第一位嫌疑人小倉舜。

小倉舜雖然……跟死者有着這樣那樣的離奇仇恨,但他一來是個心思淺薄的人,二來他沒有犯案時間和犯案機會。

死者是乘坐出租車來到咖啡館的,在結賬時必然摸過口袋,但最後的他卻是在洗手間掏手帕時被口袋裏的含毒縫衣針殺死,也就是說軟木塞的縫衣針是在死者離開出租車後、進入洗手間的這段時間裏被放進他口袋裏的。

而這間咖啡館在三樓,四周并沒有第二條進入咖啡館的路,因此小倉舜雖然跳得最高,但遲到的他卻是第一個被排除嫌疑的。

緊接着被排除嫌疑的人,是白蘭。

白蘭在離開洗手間時,與準備進入洗手間的岩本撞了個正着,按理來說最有可能和機會将兇器丢到岩本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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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不是工藤小看白蘭——就白蘭那風吹就倒的體質,以及那雙養尊處優、絕沒拿過比鋼筆更重的東西的手,白蘭就不是能做出這種高難度動作的人。

而至于最後一位嫌疑人水橋幸子……

她很可能是,但她應該不是,因為她全程沒有與死者接觸的機會,而高濃度尼古丁進入人體再到毒發身亡需要好幾分鐘的時間,但在水橋幸子進入洗手間時,死者就已經斷氣了。所以她沒有作案機會。

于是,到此為止,比“有人成功模仿推理小說犯案”這件事更神奇而不可思議的事出現了——有人在模仿推理小說犯案後,從案件中完美隐身!

想到這裏,工藤新一向目暮警官問道:“沒有找到其它與案件相關的物品與線索嗎?有沒有在垃圾桶或者附近樓下找到手套之類的東西?或者是瓶子、盒子之類的容器?”

目暮警官搖頭:“正在找,不過暫時還沒有。”

工藤新一眉頭緊皺。

像插滿縫衣針的軟木塞這種兇器,一般人是絕不敢直接觸碰的,一般是選擇戴一雙厚厚的皮手套,可這種手套在夏天太引人注目了,所以兇手是怎麽使用兇器的?

更何況,像這種容易誤傷自己的兇器,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放在某種容器裏保存的……但為什麽現在什麽都沒找到?

目暮警官倒是對此頗為樂觀:“沒事,工藤老弟,鑒定科的人很快就會來了,到時候只要檢測出誰身上有高濃度尼古丁殘留,再提取出這個軟木塞上的指紋,那麽所有的問題應該都能迎刃而解了!”

工藤新一側目看了一眼神色開始變得不太自在的水橋幸子,搖頭道:“不,目暮警官,事情恐怕沒這樣簡單。”

頓了頓,工藤新一道:“水橋小姐,有些事比起由我來揭露,我想由你親自說出口會比較好吧?”

水橋幸子渾身一震,失聲道:“我不是兇手!”

工藤新一露出自信的笑:“是的,但那只插滿縫衣針的軟木塞,最開始應該就是放在水橋小姐你懷裏的眼鏡盒裏的吧?水橋小姐,據店員所說,你來的時候是帶着眼鏡盒來的,但如今你的眼鏡盒呢?”

水橋幸子面色大變。

工藤新一繼續說:“所以,正因水橋小姐你不是真正的兇手,你才應該在這種時候站出來洗清你的殺人嫌疑,否則當鑒定科的人到來,找到你的眼鏡盒後,你就是真正的百口莫辯了——水橋小姐,雖然你恨岩本先生到想要親手殺了他,但你到底不是真兇,我想你應該不會為了那個真正的殺人兇手而背黑鍋吧,特別是在他想要讓你背黑鍋的前提下?”

也不知是被工藤新一的哪一句話打動了。水橋幸子左思右想,最終在男友鼓勵的目光下堅定決心,深吸一口氣,顫抖着聲音開始敘說起來。

事情就像工藤新一推理的那樣。

水橋幸子的确是因為姐姐的死亡對岩本海懷恨在心,并在一年前就辭掉自己原本的工作來到岩本海家附近的這家咖啡館打工,好摸透岩本海的行動規律,伺機殺人。

埃勒裏·奎因的《X的悲劇》給了她靈感,而岩本海前段時間在咖啡館內跟人提及她姐姐時的不屑一顧則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于是從那一天開始,水橋幸子就在自己的眼鏡盒中裝上了兇器,等待那個殺死岩本海的機會,并準備在岩本海來買咖啡時,将軟木塞卷在錢幣中遞給他,完成她的複仇。

這一天,岩本海終于來了,但他也沒有向這位服務生購買什麽東西,而是直奔洗手間,并在裏頭呆了好一會兒。

水橋幸子坐立不安,借口來到洗手間想觀察一下情況,但誰知就是這麽一看,她就見到了死亡的岩本海。

而更叫她震驚的是,她那裝着兇器的眼鏡盒不見了!而最後殺死岩本海的,卻正是她原本放在眼鏡盒中的軟木塞!

是的,事情在這裏發生了轉折——

不可思議的“第三人”出現了!

那人拿走了她準備好的兇器,用她準備好的方式殺死了岩本海,但她卻全不知情,甚至不知道自己口袋裏的兇器到底是什麽時候丢失的!

事情在這裏陷入了死胡同。

無論是對原本決心殺人的“兇手”水橋幸子來說,還是對警方與偵探來說都是這樣。

而直到鑒定科的人來到後,他們也沒從水橋幸子以外的人身上檢測出什麽東西,軟木塞上也沒有找出任何人的指紋,甚至于那個不知所蹤的眼鏡盒——它也是真的不知所蹤了!

沒有眼鏡盒,更沒有其他容器、手套等決定性證物,于是衆人僵持一小時後,此次案件最終只能因缺少證據而無疾而終。

水橋幸子因殺人未遂(?)而被警方暫時拘下,但因為殺人的到底不是她,所以後續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離開前,工藤新一不由露出挫敗神色,忍不住再次用審視探究的目光看向那位最有殺人機會卻又最不可能成功的人,白蘭。

他神色有些凝重,說道:“白蘭先生,是我的錯覺嗎?你似乎每次都非常巧合地出現在這種奇怪的案件旁?”

工藤新一懷疑白蘭,因為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後,剩下的答案無論再怎樣不可思議,都是真相。

但工藤卻又實在無法确定白蘭的嫌疑,因為白蘭身上太幹淨了,太正常了,而他的身體情況也讓他完全沒有犯案的條件,以致于令工藤新一對他的懷疑簡直像是小人之心、像是他不滿這個社會派推理小說家的妄自揣度。

白蘭微微笑道:“哪裏奇怪了?小偵探,難道所有你無法破解的案件,就是奇怪的案件嗎?”

工藤新一被噎住了。

“真相只有一個,”工藤憋着氣的聲音,在白蘭耳中就像是小孩子不服輸不服氣的抗議,“真相是不會被埋沒的!”

白蘭淡然道:“但揭露真相人的不一定是你。”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不是我又怎麽樣?”他堅定道,“總會有人令真相大白的!”

所以重點是“真相”而不是“我找出的真相”嗎?

白蘭側頭,新奇看這少年一眼,在此刻對他有了新的認知。

“小偵探,你是真的很可愛啊……不過我該走了。”白蘭搖頭,笑着離開,“再見了,小偵探,你的推理秀很有趣,我其實是很欽佩你的能力的。只不過有些東西超出了你的認知範圍,所以你才無法得到答案……此非戰之罪,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哦……”

工藤新一神色一凜,忍不住在這一刻伸手抓住白蘭的手臂:“等等?白蘭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難道你知道真兇是誰?!”

白蘭側頭看着工藤新一,突然心念一動,生出了一個極惡趣味的想法。

“工藤偵探,你總是覺得我屢屢出現在奇怪的案件旁,十分可疑,對不對?不要掩飾,你不擅長這個——無論是上次川島的案子也好,還是這次岩本的案子也好,你其實最懷疑的人都是我吧?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白蘭聲音幽冷,紫羅蘭色的眼裏閃爍着晦暗的神秘,“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每一次都出現得這樣及時、這樣恰到好處?”

工藤新一瞳孔緊縮,在這一刻被白蘭的神色震住了。

“什麽……你——”

在這個小偵探的腦補向着不可思議的方向滑落前,白蘭及時為他“指明前路”。

“那是因為我在追查一個巨大而恐怖的組織——”白蘭聲音低沉,“一個如同人類社會的腫瘤一樣的存在,一群烏鴉一樣的人!而在他們手上,有着你想都想不到的不可思議的神奇之物!小偵探啊,克制你的好奇心,不要探尋你不該探尋的東西,不要追尋不可思議之物的光,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白蘭低笑着,杵着手杖離開,但沒兩步後,他又像是想到什麽,輕聲開口。

“對了,你知道嗎,在警方到來之前,咖啡館的樓下有一輛黑色保時捷開過,裏面坐着穿着黑衣服的人……小偵探,你這麽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黑色保時捷?穿黑衣服的人?

等等?川島自殺的那一天,他的屍體是不是也正好落在一輛保時捷上?!

工藤新一瞬間開啓腦內風暴。

而等到他終于回神時,白蘭卻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工藤新一臉色難看,口中喃喃。

“黑色保時捷……烏鴉一樣的黑衣人……”

“他們到底是誰?白蘭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白蘭之所以來到日本……就是追尋着這些人的蹤跡而來的嗎?!”

·

另一頭,在白蘭離開咖啡館後,打開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放心,你女朋友不會有事的。]

很快的,白蘭收到了回複。

[先生,太感謝你了!如果今天沒有你,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先生,您的恩情我一定會記在心中,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

白蘭笑了一聲,收起手機。

而直到這時,系統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你這樣……不太好吧……]它幹巴巴地說。

白蘭微笑不改:[哪裏不好?]

系統:[……]哪裏都不好吧!

系統左右思量,選了最在意的一個話題點:[你這樣欺騙工藤新一不太好吧?]

實話實說,黑衣組織除了有一個返老還童藥之外,其他地方還是很科學……很柯學的。

但經過白蘭這麽一通胡說八道後,系統現在簡直不敢想象黑衣組織到底在工藤新一心裏是怎麽個形象!

——不要給人家正經的不法組織加奇奇怪怪的設定啊!

白蘭故作驚訝:[難道我說的話裏有哪一句不是真的嗎?]

系統:[……]

對,你說的都是真的,但你卻瞞下了最重要的一部分真相沒說,以致于整個故事的畫風都變了。

它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宿主甩鍋甩得這麽行雲流水呢?

而且你對誰說不好,為什麽偏偏要對工藤新一說?

系統語重心長道:[随口胡說八道的人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宿主,你要三思啊!]

白蘭不以為然:[一個小鬼頭而已,難道還能翻天?]

系統滄桑嘆氣:[唉,你不懂,你身上的flag早就插滿了,就跟戲臺上的将軍一樣。]

[?]

系統再沒回答,轉身消失了。

白蘭便也懶得追問,打開自己的卡牌庫,開始點将,為接下來搞掉皮斯克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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