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能幫你的就這麽多啦!”……
第2章 第二章 “我能幫你的就這麽多啦!”……
“啊?什麽?蕭哥在203包廂嗎?”走廊的另一邊,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響起。
接着是不同于剛才,語速輕快又驕縱利落的聲音:“我知道了,我進去找他!”
“時願,剛才店長說蕭哥是帶了人來談生意來着,我們就這樣進去不好吧?”
“我知道分寸,我就悄悄在門口跟他打個招呼,你們在另一個包廂等我就是了,今天晚上你們想吃什麽喝什麽盡管點,通通我買單!”
“哦——!”一陣熱鬧的歡呼聲。
傅夜熙停下了往走廊那邊走的腳步。
如果沒記錯,剛才那道聲音的主人來自宋家那位驕縱的養子宋時願,傅夜熙不太想與對方有過多的接觸。
他去往洗手間,一邊拿出手機,給蕭以恒發消息:【他來了。】
至于是誰,不用多說,傅夜熙相信蕭以恒會明白,誰讓對方剛才也同自己開了那個玩笑。
但為了保證今晚剛談下的生意不受影響,他還是在手機上多囑咐了蕭以恒一句:【別壞我事。】
【知道了,我是那種人?】收到蕭以恒的回複,傅夜熙才徹底放心。
沒想到這家酒吧裝修得最好的地方居然是洗手間。
傅夜熙再一次驚嘆于蕭以恒神奇的品味,靠在洗手池邊緩了緩,他接了一捧水,低頭給自己洗了把臉。
酒勁上來了,讓他整個腦袋開始發漲。
他其實不擅長喝酒,以前連一杯啤酒都喝不了,後來習慣了些,最多能喝下一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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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極限。
有的人就是酒精不耐受。
傅夜熙以前覺得,憑自己的本事,沒什麽事是需要帶到酒桌上才能搞定的,現在他獨掌傅氏,最困難的時候過去了,卻忽然對一些事情身不由己了。
今天這單生意,對傅氏是很重要,卻也沒有重要到非要他親自出面,又讓蕭家在一旁替他做擔保的程度。
可他還是來了。
雖然蕭以恒選定的談事地點非常不靠譜,卻反而因為過于符合他的個人風格,讓事情的推進看起來非常穩妥。
蕭以恒說他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年紀大了。
年紀大了,有了很多從前不容易得到的東西,所以會害怕失去。
可是他還什麽都沒有。
外界說他親緣淡薄,說他冷漠無情,适合孤獨終老,就這,他到底還會害怕失去什麽?
想起今天剛看到的那條小道公衆號往他手機上推送的報道,傅夜熙又覺得有點好笑了,他伸手又接了捧水,讓自己再清醒些。
“啊!”
洗手間的門被人推開,進來的人像是沒想到裏面還有人,被驚得發出一陣低呼。
傅夜熙循聲回頭。
酒吧的二樓僅有幾個包間,走廊上兩個洗手間,這洗手間雖裝修豪華,但考慮到使用的人不會太多,整體面積并沒有設置得很大。
推門進來,繞過洗手池,一眼就能将整個洗手間望到頭。
宋聽雪沒有說話,他低下頭,安靜地繞過傅夜熙,有些拘謹地進去上了趟廁所。
他其實原本沒打算上洗手間的,但是,剛才在走廊外,他看見了宋時願和他的朋友們。
他不喜歡宋時願,宋時願也不喜歡他。
他不想在這樣的場合裏和宋時願碰到。
所以他選擇了回避。
早知道會在這家酒吧裏碰到宋時願,他當初就不會答應這個兼職了。
可是來都來了,至少得有始有終。
畢竟派兼職活的老板對他印象很好,他不是個任性的人,不想破壞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好印象,免得以後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兼職。
等上完洗手間出去,他打算看看情況,看能不能就在樓下幹活不上來了。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再說吧。
調整好心态,洗手間也上完了,宋聽雪走到洗手池邊,摁了一泵洗手液準備洗手。
一直站在洗手池邊的客人很奇怪。
從進洗手間開始,宋聽雪就覺得對方一直盯着自己。
從上廁所,到上完廁所,到過來洗手,對方的視線就像牢牢粘在自己身上一樣。
宋聽雪很別扭,所以剛才上廁所時偷感很重。
可是那人樣貌英俊,穿着打扮也很正經整潔,看向他的眼神不含任何探究和惡意,仿佛只是單純地在看他,這讓宋聽雪搞不清楚對方的目的。
或許只是因為喝醉了?
還是有難言之隐?
他是客人吧?
宋聽雪想起了身上穿着的工作服。
哦對了,自己是這間酒吧的服務生,如果對方是需要幫助又難以啓齒的話,是不是應該主動問一下比較好?
宋聽雪洗完手,抽了張擦手紙,把自己的手擦幹,才鼓起勇氣回頭問對方:“你是客人吧?需要幫忙嗎?”
傅夜熙安靜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他淺淡地搖了搖頭。
“你在哪個包間?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我不是客人。”傅夜熙開口。
他聲音如冰雪般透着涼意。
可是又有點好聽。
不是客人?
宋聽雪怔了一下。
二樓除了宋時願他們來了以後開了個包間,只有203包間還有客人,他看起來不像是和宋時願他們一夥的,那只有可能是203的人。
不是客人?
宋聽雪立刻想起溫涵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酒吧文化?
男模?
這家酒吧看起來正經又不正經,說不得真的有男模。
宋聽雪有些驚訝地将傅夜熙上下打量。
他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很貴啊!
宋聽雪一下子腦補了很多。
他十三歲那年被宋家認回,其實在宋家一直過得很邊緣化,親生父母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他們從小養到大的宋時願,根本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分給宋聽雪。
說是宋家的孩子,其實宋聽雪覺得,自己更像是一件工具。
一件對宋家有用又可以随時丢棄的工具。
宋聽雪很懂事,他從進入宋家那一刻起,就從沒有主動問宋家要過什麽,除了植入他耳後的人工耳蝸。
他想聽見,所以才會跟着父母回宋家。
但除此之外,他不想要更多了,欠下的已經足夠,再多就還不起了。
所以他不像宋時願,對各種高奢品牌的名字如數家珍,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穿着是貴還是便宜,他只是單純地覺得眼前這人的氣質不像是那種為錢出來做男模的人。
可誰知道呢。
說不定這家酒吧對男模的要求很高,畢竟進來的客人,動辄消費幾千幾萬,一杯酒就快上千,剛才他可是看過幾個賬單了,光是203包廂點的那杯蜂蜜水,就要108塊錢。
什麽蜂蜜水居然要108塊錢?
無法想象。
所以,如果對方真的是男模,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上去好像喝了酒,是不舒服嗎?
“你……”宋聽雪道,“你需要幫忙?”
傅夜熙看着對方,怔怔地點了下頭。
鬼使神差。
他其實有點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了。
他知道這個孩子是宋聽雪,明天即将跟他見面的,蕭以恒嘴裏的他的“未婚夫”,這還是傅夜熙第二次這麽近距離地觀察這個孩子。
第一次……他記得是六年前?
那時候宋聽雪剛被宋家認回,沒改過名,當時他說自己姓“季”,後來是傅夜熙離開宋家前随口點了宋家夫婦一句,宋家夫婦覺得有損顏面,第二天才帶着宋聽雪去改了姓。
之後,傅夜熙就再也沒見過這孩子。
據說宋家對這孩子并不重視,也是道聽途說,畢竟沒有親眼見到,但确實,所有傅夜熙出席過的,相對正式的,需要宋家小輩出席的場合,傅夜熙碰到的都是宋時願。
所以,這次和宋家聯姻,聽說要和他結婚的人是宋聽雪,傅夜熙還挺吃驚。
不過也正常。
宋時願喜歡蕭以恒是整個豪門圈裏人盡皆知的事情,像傅夜熙這樣的人,也沒哪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真的願意進他家的門。
畢竟他克妻克子,兇名在外,都說他能止小兒夜啼。
這流言也不知道從哪傳出的,剛聽的時候,傅夜熙都覺得好笑,但現在,他真有些信了。
這兩年他越發話少低調,旁人接觸過他都說他冷,臘月飛雪都沒他能凍人。
無所謂,他也不是靠着平易近人才能掌管傅氏,別人怎麽想,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怕他的人越多,反而對他來說越省事。
可眼前這小孩,好像不怕他。
不對,他好像不認識自己。
六年前一見,竟沒在他心裏留下丁點印象?
傅夜熙皺眉,心裏隐隐升起莫名的不快。
他一皺眉,周身的氣場便淡了,仿佛自帶冷氣的空調,讓宋聽雪都覺得有些冷了。
不過宋聽雪沒多想,隐約覺得對方和自己同病相憐,忍不住動了恻隐之心,上前一步。
“你一定很不舒服吧?”他看到對方修長的手指一直若有似無地捂着胃部,可能是因為喝多了酒胃疼,但又推脫不了,所以借口上洗手間過來休息。
“嗯,我沒帶藥,你要實在不舒服,就請假早點回去吧,我看這家酒吧的店長還挺好說話的。”宋聽雪低頭,從自己的工作服口袋裏摸出一百塊錢。
這是剛才坐在櫃臺邊的一個客人給他的一筆小費,說是看他長得好看心情好,所以想給他塞錢,宋聽雪直接把這張紙幣給了面前這個男人。
“喏,你拿去,我也沒多少……”宋聽雪道,“我在這兒當服務生,一晚上五百塊,你多少啊?”
傅夜熙有些聽不懂宋聽雪話裏的意思,皺眉低頭,看着宋聽雪把這張一百塊塞進他左側的襯衫口袋。
“錢是賺不完的,真的不舒服還是早點回去吃藥休息吧,”宋聽雪認真地擡眸看他,一雙眼睛瞳色極淺,是淺褐色的,眼尾微微上挑,漂亮得像波斯貓,“我能幫你的就這麽多啦!”
他軟軟地說完,朝傅夜熙揮揮手,轉身離開了洗手間,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樣子。
傅夜熙低頭看着襯衫口袋裏露出的一百塊紙幣一角,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這孩子……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麽?
是把他當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