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命之重25

第025章 生命之重25

在季亞影迫不及待的注視下, 郁昭在她的胳膊上開了個洞，然後拔出短劍，将自己的手指插入她的傷口中。

她真心覺得自己能力在別人身上的使用方法很惡心, 但是為了尋找那縷不知道隐藏在哪裏的污染能量, 她不得不這麽做。

作為被開洞的傷患, 季亞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她一直在望着郁昭，看到她凜冽的表情，她瘦削的臉上反而露出微笑。

“出人意料的，你是個很心軟的人。”季亞影說，“你不想傷害其他人, 哪怕你的目的是幫助別人, 你之前為什麽要裝成那個樣子？”

她說的是原身以前那種冷冰冰的樣子, 比起郁昭現在的性格，以前那種在他們幾人心裏留下的印象要深刻太多了, 畢竟他們那麽相互糾纏了好幾個月。

那時候沒人會懷疑，如果有機會的話郁昭會把他們都殺了。

“為了自保。”郁昭眼睛都不眨地說, “我的目的沒有你們想的那麽複雜，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她不用說得太明白, 這些人自然會給她把理由補全。

教司只是一個很小的頭頭, 類似于滿天星的小隊長, 這種身份很容易就能糊弄過去。

果然, 沈一煜腦子裏瞬間七彎十八拐, 恍然地說：“原來是因為我……你才不得不叛逃？”

“對。”郁昭直視沈一煜, 說得斬釘截鐵。

如果不是這個人搞這一出, 她有信心能繼續以原身的身份性格繼續瞞下去。

沈一煜望着她，聲音輕了一度, “但你還是救了我。”

如果郁昭真的想殺了沈一煜，當時就不會用她的能量，這才導致她暴露。

郁昭幹笑一聲，這個問題着實是個烏龍，她也沒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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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況，哪怕她明知道會暴露，也還是會救下沈一煜的，誰讓沈一煜死了這世界就完蛋了。

“找到了。”郁昭忽然說。

在所有人立刻緊張起來的神色中，她抓住潛藏在季亞影體內的那縷不屬于她的熱污染能量，就像毒蛇銜住了獵物，一碰之下就令它灰飛煙滅。

季亞影還沒回過神來：“……結束了？”

“結束了。”郁昭給她留下了能讓傷口愈合的能量後收回手，用地上的積雪擦洗手上的血跡，“你以後只需要控制你僞裝的那個鏈接波動，只要丹白楓別心血來潮直接把你抓進空明之境，那邊就找不到你了。”

季亞影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傷口，她能感受到體內一直牽制她的那條鎖鏈消失了，那股溫暖的能量卻沒有消失，它們緩慢地滋潤着她的身體，她毫不懷疑過個一兩天這道頗深的傷口就會痊愈。

季亞影複雜地看向郁昭，而從她的反應，其他人自然能知道郁昭說的是真的。

一直讓季亞影輾轉反側的兩個生命危機，現在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被解決了一個。

“郁昭……”季亞影低聲開口。

正在用力搓手上血跡的郁昭擡起頭，她坐在那裏，手上是血，眸間是雪，一股淡淡的疏離感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讓人恍然感覺和她距離很遠。

想要說什麽？道謝麽？對郁昭來說輕描淡寫的行為，對季亞影來說帶來的益處豈止是一句感謝就能概括的，而且郁昭身上散發出微妙的拒絕，季亞影莫名覺得她不會想聽到謝謝。

“除了讓我保護你，你還有什麽要求？”季亞影猶豫了片刻，這麽問。

郁昭說：“在丹白楓的事解決之前，你要寸步不離地跟着我，保護我，能做到麽？”

季亞影毫不猶豫地點頭。

“至于這件事徹底解決之後……”郁昭頓了一下，“我還沒有想好，到時候再說吧。”

“好。”季亞影還是毫不猶豫。

魏鳴野調笑地說：“這麽容易就接受這種沒有限制的要求，真不像你的性格啊兇女人。”

季亞影沒理他，她望着郁昭，語氣堅定：“從今天開始，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跟着你。”她回頭看了眼沈一煜。

沈一煜對她微微點頭。

“我也要跟着你。”魏鳴野馬上說，他朝向的方向是郁昭，然後他看向沈一煜，“如果郁昭不想去找那什麽資料，那你就自己去吧。”

資料，這是主角團的主線任務吧，沈一煜他們得知在舊日年代有一份資料，上面記載着能牽制住邪神的方法，只是由于後來的戰争和破碎之日，這份資料不知道遺失在了哪裏。

郁昭把手上的血搓幹淨了，把凍得通紅的手縮回鬥篷裏，心不在焉地把主線劇情回憶了一遍。

她不會提醒沈一煜那份資料的地點，因為在原劇情裏那份資料并沒有起到他們期待的作用。

沈一煜一時沒有出聲，他陷入了思考。

“你可以接着做你想做的事。”郁昭主動出聲，“你也知道吧，我現在的能力還沒法徹底幫你把污染壓制下去，在這期間只能幫你緩解。”

沈一煜意會到她想說什麽，“這算是你的承諾麽？你想要什麽？”

“和季亞影一樣，欠着。”郁昭打了個哈欠，裹着鬥篷縮向一棵大樹底下，“之前的交易不變，我幫你穩固狀态到離開峽谷，然後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沈一煜也同樣沒什麽猶豫，“好。”

魏鳴野困惑地左右看了看，想要問，郁昭已經對沈一煜招招手，沈一煜立刻移到她的面前，望着她的眼神專注又炙熱。

郁昭說：“你接受窒息麽？”

沈一煜一頓，剛要詢問，郁昭就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手背上青筋蹦起，顯然用上了真力氣，沈一煜的空氣瞬間被攫取，他冷峻的臉上浮現出窒息的潮紅，眼睛卻始終緊緊地盯着郁昭，不但沒有露出痛苦，反而有一種自靈魂深處釋放的放松。

他放松身體，将自己完全置于郁昭的掌控之下，甚至還微微躬身，讓郁昭不必将胳膊擡得太高。

片刻之後，郁昭收回手，沈一煜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薄雪般的膚色上留着清晰的紅痕，但他眼眸炙熱，眸底有一抹近乎瘋狂的欣喜。

真的是她，她真的可以做到。

郁昭說：“脖子是最靠近你大腦的地方，用這裏最管用。”

沈一煜停下咳嗽，聲音沙啞輕柔：“我明白。”

魏鳴野看着這一幕，總感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莫名不太自在，想要說什麽，又看郁昭已經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他又強行把聲音咽了下去。

季亞影理所當然地靠在了郁昭的旁邊。

空氣安靜下去，負責第一班守夜的沈一煜把火堆燒得更旺了一些。

郁昭并沒有睡着，她甚至沒什麽睡意，巨量的信息和各種想法在她腦中旋轉。

她會幫季亞影不只是為了有一個知根知底的強悍保镖，雖然她的确很饞一個混沌系，還是明馬站在啓示黎明對立面的五級強者，但比起另一個理由，這個理由還無法成為她冒險的決定性因素。

只要季亞影一日沒有徹底從啓示黎明脫離出來，她就有可能進入丹白楓的空明之境，為了保命，季亞影一定會裝作沒有叛逃的樣子和丹白楓交流情報，一來二去的，會把她暴露出來的可能性非常大。

雖然丹白楓可能不知道她的長相，但無論是她擁有能力的本體，還是她正在送回啓示黎明的馬甲，都是她計劃的一部分，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影響到她的計劃，她都要小心地掐滅這個苗頭。

即使原劇情裏季亞影沒有背叛光明方，但……人心這東西，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呢。

把季亞影放在眼皮子底下是一種雙向牽制，在季亞影進入空明之境之後，她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至于發現之後？

郁昭對殺人這個念頭浮現出幾分厭惡，但在她的內心深處并沒有排斥這種念頭。

正在思索間，輕柔的，沒有任何起伏的女聲響起，好像在唱歌，但又實在無法把這歸為唱歌的範疇裏。

郁昭：……

不愧是你，奈亞，棒讀歌姬名不虛傳。

在奈亞的心靈撫慰下，郁昭心裏的焦躁被緩慢撫平，她真正地睡了過去。

……

“小心，前面又有屍體。”季亞影拉住郁昭，帶着她換了個方向。

這是他們出發的第四天，按照沈一煜的說法，再有兩三天他們就能走出峽谷了，但是現在路越來越難走，他們想要盡快出去就必須壓縮休息的時間。

如果再不出去，一路上那些被雪掩埋的屍體就是他們未來的結果。

郁昭目光在雪地掩映下半露出的僵硬屍體上略過。

“即使已經知道了，每次感受到的時候還是會讓我驚訝。”飄忽的聲音從奈亞球裏傳出來，“你會對這些流亡者産生憐憫诶。”

郁昭面色不變，在心裏腹诽這個靈感過高的心靈歌者真是很麻煩的角色。

這堪比讀心術的高靈感是真實存在的麽？

奈亞的話引起其他人驚訝的注視。

在這個世界，死人是太常見的事，除了建立過情感聯系的關系人，很少有人會對不相幹人的逝去感到憐憫或者悲傷。

“這些人都是自己進來的，因為雪季有比較珍貴的異化獸出沒，他們是為了通用點。”魏鳴野從前面跳回郁昭身邊，像一只永遠耗不盡精力的小猴子，“不用同情他們，自找的。”

“在他們進來之前，就該想到這種後果了。”季亞影說。

奈亞仍然盯着郁昭，顯然發現他們這些話沒有給郁昭帶來什麽安慰。

她對郁昭太好奇了，這個人自從變了之後，仿佛和整個世界都區分開來，形成一份獨一無二的特殊，她想探究這份特殊，就像她察覺到沈一煜和季亞影的特殊而特意跟上他們一樣。

但是在對沈一煜和季亞影在研究了一段之後，她發現他們是特殊一點，但也是可以理解的芸芸衆生，但郁昭不一樣。

郁昭對她而言，有着比沈一煜和季亞影更強烈的吸引力。

郁昭看懂了她的眼神，對于吸引了這位棒讀歌姬的注意，她也感到有些無奈。

她随意地說：“不是憐憫，只是一種嘆息。生命具有獨特性，哪怕一個生命逝去之後還有其他生命填補在這個世界裏，逝去的那個也獨一無二，自然界不會複刻兩個一模一樣的生命體，獨一無二的東西碎了，總會有人嘆息的。”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奈亞愣了愣，其他人也若有所思，然後魏鳴野因為沉迷思考沒看路，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他腳下騰空，柔韌修長的身體在半空中轉了個圈，穩穩地落在地上。

“又是哪個死人……咦，這衣服是不是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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