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命之重29
第029章 生命之重29
如果是平常時候, 郁昭高低得吐槽一句為什麽心靈系的女士手勁也這麽大，她腰上大概青了，但這時候她沒有功夫吐槽, 她一邊留了份意識在馬甲那邊, 一邊切回到本體。
熊熊的火光在黑暗中燃起, 範圍在瞬間擴大，在翻滾的濃霧中，宛如洶湧的火海。
說好的求救信號沒有發出，但是在濃霧中傳出人和不明物的嘶吼。
奈亞看向郁昭：“你要怎麽辦？”
郁昭從鬥篷中站起身，驟然侵襲的冷空氣讓她大腦清明，她沒有回頭, “你待在這裏。”
“之前話說得那麽冷漠, 結果一出事你還是要去。”奈亞聲音裏含着一絲笑意。
她以為以郁昭的性格不會回答這種把她形容得很柔軟的話, 結果郁昭居然開了口。
“有時候我也覺得這種行為沒什麽意義，明明想要做什麽都要付出代價, 自己付出代價卻讓別人受益，這種買賣劃算麽。”郁昭的聲音很低, 在寒冷的雪夜裏出口就散成霧氣，她竟然嘆了口氣, “但是沒辦法, 有人用十年的時間把我養成了這個樣子, 在我還想這麽做的時候, 就姑且這麽去做吧。”
她按照小花的行事風格做事, 就好像她還在她的身邊。
奈亞飄忽的眼神定在她身上, 郁昭在看着下方, 奈亞知道也許在她腦中已經浮現出許多種猜測和應對方法。
郁昭似乎考慮好了什麽東西，她開始動了。
“我的能力在戰場上也挺好用的哦。”奈亞說。
“我背不動你。”
郁昭腳下一踹, 剛才她削了半天，呈現出一塊長板狀的樹皮豎到她的手上，奈亞愣了愣，之前她以為郁昭只是在打發時間削着玩，這樹皮居然有用？
就見郁昭找了個角度，把樹皮放到雪地上，她借了個力，整個人踩在樹皮上向山下滑去，揚起的雪花撲了奈亞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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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亞抹了把臉，盯着郁昭消失的背影，露出茫然中帶着驚嘆的神色。
“郁昭……真是個神奇的人啊。”
在向山下滑去的間隙裏，郁昭也迅速穩住馬甲那邊的情況。
看着蒙着臉的郁昭，孔泉的眼神裏含着懷疑和惡意，“你是樞機主教？拿出證據吧，否則不管是什麽人，敢假冒黎明之神的信徒，啓示黎明會讓你得到應有的代價。”
真正的主心骨回來了，還是同樣四級的樞機主教，其他人不再猶豫，随着孔泉一揮手，所有人都圍上來，把郁昭牢牢圍在中間。
他們黑袍白面，幽幽火光映着他們，這一幕詭谲邪異，仿若厲鬼索命。
然而被圍在中間的郁昭連起身都沒有，她依然坐在原地，只是擡頭打量了一下孔泉，然後看向之前的教司，語氣沒有絲毫改變：“我說過的話，不喜歡重複第二遍。”
什麽？
包括孔泉在內，所有人都是一愣。
郁昭看向孔泉：“這就是你手底下的教司麽，從執行力上來看，他有着令人可悲的下限。”
雖然戴着面具，也能感受到那個教司的氣場一下子變了，恐懼中夾雜着無措，他下意識地解釋：“大人，并不是……”
孔泉氣質沉郁，他陰沉地看了教司一眼，對方恐懼地低下頭，他又看向郁昭，“就算你也是樞機主教，我的屬下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比起點評我的屬下，不如你先拿出一個理由，讓我不要殺了你，怎麽樣？”
冰涼黏膩的感覺攀附上郁昭的身體，沒有能力護身，能量絲絲縷縷紮入的感覺更加明顯。
這是孔泉的能力，混沌系異化者，能力應該是能量具現化之類，他現在把能量化成繩索捆縛住她，也許也能化成某種武器穿透敵人。
威脅已經近在咫尺，郁昭的頭腦仍然冷靜，她從姿态到語氣都沒有任何改變。
“我以為過去這麽長時間了，起碼能問到知道‘八號’的人，結果這就是你們給我的回答。”
“八號？”孔泉語氣疑惑。
郁昭看向已經開始發抖的教司，“需要我再重複一遍麽？”
……
靠近山下，火星和濃煙夾雜在霧氣裏，對呼吸道極不友好。
郁昭把下半張臉埋在沖鋒衣的高領裏，距離近了，打鬥和什麽東西在嘶吼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地面震動。
這感覺似曾相識，當時那只五級的空殼鬣犬出現的時候，也造成了這種現象。
郁昭沖入據點，此時已經到處都是火光，濃煙和霧氣混在一起，能見度極低，她向四周望去，地下有不少正在異變的屍體，但是等級都不高，她直視沒有任何感覺。
她眸光一動，腳下減速，在回身的瞬間拔出小臂上的短劍，橫削！
一個人形物被割斷了脖子，血液噴湧而出，那顆頭滾到郁昭腳下，眼珠青白，連上皮肉脫落。
是喪屍。
異化物死後的兩個方向，異變和畸變，畸變就是喪屍。
郁昭之前見過死去的喪屍屍體，但這是第一次遇到活的，她皺起眉，思考沈一煜他們到底在幹什麽。
他們不是來探查情況順便嘗試先救下那個宋铮麽，怎麽搞出這麽大的陣仗。
周圍聲音攢動，大量的喪屍嗅到人類血肉的味道，紛紛向這邊靠近，郁昭面無表情地握住短劍，看準它們動作的間隙，精準躲開向她抓來的手，回身紮進那只喪屍的大腦。
她的能力對已經死去的人無用，她只能選擇徹底殺了他們。
喪屍數量太多，難免有抓到她的，她清晰地感受到絲絲縷縷的污染能量順着傷口鑽進她的體內，轉而被她的能量反殺。
郁昭眼神一凝，這種污染濃度，普通人被抓一下就要被迫異化了吧。
來不及多想，她一邊反擊，一邊向之前第一次閃出火光的坐标接近。
離得近了，魏鳴野嘶吼的聲音穿透濃霧傳入耳中。
“你大爺的邪/教/徒，出來吃爺爺一拳！”
郁昭知道找對地方了。
這裏的喪屍也更多，郁昭轉眼間就被包圍住，她左突右閃，身上還是多了幾道傷口，忽然一根熟悉的腿骨從側面掄了過來，把伸到郁昭臉前的一張嘴打飛。
“你怎麽過來了！”
郁昭回過頭，高阢握着腿骨，面無表情地瞪着她，根據她對她的了解，這時候她散發出來的情緒是震怒。
“你看到這裏有多危險嗎！還不快離開！”高阢擋在郁昭面前，語氣急促，“這裏不需要你過來，我送你出去。”
“發生了什麽？”
這麽問的時候郁昭擡頭看去，透過滾滾的濃煙，她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祭臺。
樹枝和石塊堆積而成的巨大高臺上，無數被捆綁起來的人在嘶嚎着，掙紮着向下爬着，他們爬過同伴的屍骨，連變化過程都沒有就變成的那些焦黑的屍骸，這一幕如同地獄大門開啓，厲鬼向外噴湧，濃烈的熏肉和炭燒的味道沖入鼻腔，郁昭泛起劇烈的惡心。
季亞影的的影之手在盡量救下那些還沒死的人，但是救人遠比殺人難，她救不下所有人。
魏鳴野和沈一煜在戰鬥，火光翻滾，燒灼着他們狠厲的眉眼，已經看不清他們的對手是誰，也許上一秒還在救下的人，下一秒就變成喪屍對他們發動起攻擊。
郁昭盯着這一幕，直到她的手腕被人用力地拽住。
高阢的假頭上布滿熏黑的痕跡，她焦急地看着郁昭：“快，我們離開這裏！”
郁昭低聲說：“你們趕上了他們的祭祀現場。”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會突然開打，因為他們想要救人。
本來打算悄然潛入，救走宋铮的幾人正好撞見即将舉行火祭的現場，他們改變了主意，想要破壞這場盛大的祭祀，最開始燃起又熄滅的火光，應該就是他們出手了。
但他們沒能徹底阻止，只能在火被點燃之後抓緊救人。
“你們救不了他們。”郁昭定定地望着高阢，“他們沒有自保能力，把他們救下來也很快會被喪屍污染。”
“救不了也要救，總不能就這麽把他們留在這裏！”高阢斬釘截鐵，“郁昭，我知道你可能不那麽想浪費力氣在救人上，這沒關系，這個世界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你不是冷漠的怪物，不要用那種語氣說話——”
郁昭矮身躲過幾只喪屍的襲擊，眉眼間露出幾分無奈。
“你在這種時候就想說這種話嗎？”
“我從下來開始就一直在思考你說的話，你是想說你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好嗎？”高阢一腿骨敲碎一只喪屍的腦殼，“但是不管你怎麽說，我遇見你開始你做的事都沒法反駁吧！不管你是出于什麽想法什麽目的——你都沒有抛下過那些弱者！”
郁昭默默地望了她一眼，以高阢的一根筋和不大的腦子，不難想象她從剛才的沖擊中想到這些，肯定是一直一直在努力地思考。
高阢沒在意郁昭的沉默，她再次拉住她的手腕，“那個奈亞在哪裏？你們先離開！”
郁昭沒有随着她的力道移動，她微微用力，反手拽住了高阢。
這時沈一煜三人也看到了郁昭，他們向她靠近，正好聽到她平靜的聲音。
“想要救人的話，你們誰比我更适合留下麽？”
衆人一愣，還沒等品味這句話裏的感情，忽然間等級最高的季亞影臉色一變，緊接着高阢抓緊了郁昭的手。
燦烈的火光下，一陣暴風席卷而來，即使郁昭渾身警惕已經升到最高，在其他人驟然睜大的眼睛中，她騰空而起，有什麽抓住了她的腰！
“郁昭！”
郁昭擡起頭，一抹燦爛的金色映入眼中，厚重的羽毛下，火星飛濺出來，落在郁昭的臉上，生疼。
高阢沒有放開郁昭的手，她察覺到高阢的顫抖，自從遇到高阢以來第一次，她從高阢這裏感受到了絕望和驚懼。
一雙籃球大小的紅色眼睛在濃霧與火光中浮現，抓住郁昭的生物振開雙翅，帶起的風浪輕而易舉将火苗揚向整個樹林。
火焰四起，周圍變成一片火海，郁昭距離它最近，在高溫的炙烤下，她腦中閃現出一個稱呼。
“金雕大人”。
那些人口中的金雕大人，她早就想到也許不是某個人的代稱。
她冷靜地開口，聲音很大，帶着堅決：“高阢，松手！”
高阢呆呆地仰着頭，這時候不用控制表情，這就是她內心真實的寫照。
金雕沒有帶着她們一飛沖天，它懸停在某個高度，地上的沈一煜幾人變成玩具般大小。
他們都仰着頭，面容慘白，神色恐懼怔忪。
就在這時，金雕張開了口。
“你們破壞了給神明的供奉，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