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耳尖通紅

32、耳尖通紅

◎男子耳根子紅,是害羞動情了◎

江窈瞪大了眼。

言時怔在原地。

兩人就這樣蹲着,面面相觑,中間隔着本《溫柔表兄俏表妹之破廟一夜》。

江窈呆呆看着面上安如泰山,實則耳尖已發紅的表兄,“言……言時哥哥,你方才看的典籍,就是這個?”

剎那間,言時腦中飛速掠過數套說辭,他伸手抵在嘴邊咳了一聲,平靜地拾起地上的本子,放在桌案上。

“此事說來話長。”

他望向窗外,目光哀傷。“我聽說女子多愛看話本,且都喜歡話本裏那般的郎君,便差人去書肆中買了一本。大概那賣書的誤會了,以為我想要的是那種書,方才打開一看,盡是些不堪入目、粗俗至極的字眼。”

為自證品格,他還随口扯了一句莫須有的聖賢之言,“聖人曰,君子當潔身自好,污穢之辭一概遠之,這樣有傷風化的本子,我看了兩眼,自是覺得不可理喻。”

“所以方才言時哥哥才被氣着了?”江窈嘴上給他臺階下,但心裏已有了數——言時為了迎合雲蘿的喜好,竟跑去看話本。

想到這,她更堅定了要勾搭言時的心,不單能得到鋪子,還可以幫這二人“拔亂反正”。

她看着那冊子,連連附和,“說得在理,這等不入流的書,只會污人耳目,哥哥是君子,房裏怎能有這種東西!不如把這冊子交給我吧,一會回去我給你把它燒掉。”

言時看穿了她那點小心思,取來火折子,“不勞煩妹妹,我這會就把它燒了。”

“別!”江窈攔住他,正色道:“何必髒了自己的手,言時哥哥手上拿着的,該是聖賢書,這種事我來就好。”

她說着奪過那本書,塞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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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轉身端起那碗陽春面,“哥哥嘗嘗這陽春面,是我親手做的。”

她把最後幾個字咬得極其鄭重,言時低頭一看,這賣相相當質樸,的确不像福雲樓廚子做出來的,應當是這其中唯一出自二妹妹之手的佳肴。

他接過來,放在桌案上,執了筷箸,小口小口地吃着,動作斯文清雅。

江窈托着腮,癡迷地看着。

都說吃相能看出一個人儀态如何,其中又以吃面最考驗人,像言時這般,吃面時一丁點湯汁也沒濺出,甚至連聲響都幾乎沒發出。

實在是賞心悅目。

一碗面吃下來,竟有仙人喝瓊漿玉液的飄逸出塵之态。

江窈由衷贊嘆着:“言時哥哥不光長得好看,連吃東西也好看。”

言時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又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清了清口,這才笑道:“可我覺得,能像二妹妹那般大快朵頤,才更酣暢。”

他擦完正要把帕子收回去,江窈忽地握住了他的腕子,湊近了端詳着那塊帕子:“咦,這帕子好眼熟……”

她的手心很溫暖,但言時卻覺得腕上被她握着的地方在發燙,克制不住想縮回手,但又忍不住貪戀。

手上傳來的溫度讓他倍覺安心,眼前的二妹妹是鮮活的,和前一世不同。

他看着手裏的帕子,眼神柔和。“嗯,是當年在船上,二妹妹給的那一沓帕子,因為實在是太多了,我用了九年,才剛見底,眼下還餘最後三塊。”

但願在那三塊帕子用完前,當年送他手帕之人,能變成給他繡手帕的人。

江窈時有時無的聰明在這一刻恰好派上用場,她故作嬌羞地垂眸淺笑,“我略懂女工,言時哥哥若是不嫌棄,到時我給你繡幾條帕子,你喜歡什麽,蘭竹可好?”

這意外之喜正中言時下懷,“妹妹随意,我都喜歡。”

吃完面後,一時無事可做。

屋裏靜悄悄的略顯尴尬,江窈正絞盡腦汁,想着接下來要作甚。

言時突然開口,“不知妹妹可還記得那日在大理寺前給你送傘的公子?前兩日他還同我問起妹妹,似乎是對妹妹上了心,那是戶部尚書家的二公子,品貌俱佳,也算良配,若是二妹妹有意,我可以……”

不知為何,明明他是在熱情牽線,江窈卻覺得言時說這話時,并不是很樂意,她想不通,擺了擺手:“多謝哥哥!但我無意。”

言時的語氣輕松了些,“我只覺得那公子看着頗為深情,二妹妹興許會喜歡那樣的男子,女子不都喜歡癡情郎?”

“我不喜歡!”

她斬釘截鐵道,“男子對女子獻殷勤,定別有目的,天上哪會掉下來餡餅,主動找上門的,沒有好東西。”

言時的眉頭再度蹙起。

二妹妹是驚弓之鳥,越靠近,她越抵觸。只有表現得對她無意,最好讓她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她才能放下戒備,屆時再徐徐誘之。

他話鋒一轉,語焉不詳地嘆道:“所有女子都是這般想的麽?也難怪……”

這是又被戳到傷心處了,瞧他這副落寞哀傷的模樣,只怕已情根深種。江窈暗暗叫苦,興許直接接近言時不妥,可能還得時不時搬出雲蘿。

她拍了拍言時的肩膀。

“不見得,興許她并非不喜歡癡情郎君,只是不喜歡你對她癡情。”

話一說完,自己也感覺哪裏怪怪的,觑一眼言時,他似乎更失落了。

江窈一拍腦袋,“對了!我前日聽說城外山上有一處月老廟,雖然地處偏僻,香火也不旺,但很是靈驗。這會天色還早,言時哥哥要不要同我去求個姻緣運?”

“月老廟?”

言時長睫微微閃了閃,不知道她這又是唱的哪一出,但仍莞爾道:“好。”

*

山道上,只有稀疏的幾個行人,且大多是幾個女子一道來的。

他們這對年輕男女,顯得格格不入,尤其江窈還是未嫁女子的裝扮,香客看他們的目光皆是帶着探究和鄙夷。

但江窈無暇去注意旁人的目光,此刻她小腿肚發酸。

這月老廟坐落在山頂,要去到上面,需得走上九十九級臺階,好圖個心誠則靈的兆頭。

山坡不算陡,對一般人而言,九十九級不算什麽,但這對于江窈來說,屬實辛苦了些,才剛走了十幾級,她就開始疲了。

擡頭望了望,只覺前路渺茫,那座廟似是落在了天邊。

她不禁懊惱,此番屬實自找苦吃,要制造獨處的機會,在言時家中就好,何必非要來這破地方?

“二妹妹可是累了?”言時伸手,小心護在江窈身後。“要不我背妹妹上去?”

“不了不了!”江窈脫口拒絕,“這、這于禮不合,再說……我現在長大了,也不像小時候那般輕了,會把言時哥哥累壞的。”

“妹妹是長大了,可我也長高了。”

言時垂眸看着頭頂才到自己下巴處的江窈,含笑道:“但若妹妹不願就罷了,我送妹妹回府歇着。”

那怎麽行?是她要帶他來廟裏求問姻緣,結果因為自己嬌氣的緣故無功而返,這不是在玩弄人麽?

江窈忽而記起三叔的話,“騙他,讓他也照顧你、憐惜你”,靈光一閃,遂捶了捶腿,作西施捧心狀,楚楚可憐地仰頭看他。

“我雖然難受,但言時哥哥的姻緣更要緊,眼下,只能勞煩哥哥背我上去了。”

言時順勢道:“不必客氣,妹妹幫我出謀劃策,我背妹妹上去,就當回報這一番心意。”

他這般說,果見江窈心安理地挺直了腰背,嬌憨地自語道:“他說的也對……”

言時全當沒聽到,溫柔地笑了,蹲下身來。“那妹妹快上來吧。”

江窈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手虛虛扶着言時的肩膀,算起來這兩世裏,二人共處的時光加起來有上千日,言時背她的次數少說也得有數百次。

但那都是在她只有五六歲孩童那般高時,如今她長成了個大姑娘,再次伏在言時背上,兩人都有些不自在。

山道上的行人皆意味深長地打量着他們,仿佛他們做了什麽悖倫之事。

“妹妹,放松些。”言時輕聲安撫,他的步子倒很平穩,但聲音略微發抖。

江窈擔心他這薄弱的身板受不住,“是不是……我太重了?不然言時哥哥把我放下來,扶着我走上去便好。”

“妹妹很輕,同小時候比差不了多少。”言時笑了笑,又道:“只是你太緊張了,放松一些會背起來更輕快。”

江窈這才發覺,為了不和言時貼得太近,她姿勢很僵硬。

“抱歉……”

正進退兩難時,忽然從一旁的樹叢裏竄出一只飛鳥,朝着她面上沖來,江窈吓得緊緊摟住言時的脖子,臉也埋在他肩頭。

待那只沒眼力見的鳥兒飛走後,她才擡起臉,籲出一口氣,小聲慶幸着:“我還以為又要毀一次容。”

虛驚退去後,才發現自己正緊摟着言時,她的臉離他的脖子僅有兩寸,而自己胸前也緊緊貼着他的後背。

江窈臉上霎時熱了起來,目光往上移了移,瞧見言時通紅的耳尖,腦中嗡地一下炸開了——

三叔說,男子臉紅、耳根子紅,都是害羞、動情的體現。

她本就是為了勾搭他而來,但真看到言時害羞時,反而無所适從。

胡思亂想時,言時已背着她到了廟前,聲音有些低啞:“妹妹,到了。”

“啊,總算到了。”江窈如蒙大赦從言時背上下來,雙手揉了揉臉頰,好讓自己清醒一些,爾後,故作潇灑地往廟裏去。

言時有意放慢了步子,綴在她後面,确認江窈看不着後,才伸出手摸了摸發燙的雙耳,垂下長睫,掩飾難堪。

方才二妹妹趴在他背上,應該看得一清二楚,她會不會介意?

他擡眼,看了看前面正抱臂仰望廟前牌匾、故作輕松的少女,待瞧見她同樣通紅的耳垂後,嘴角不由上揚。

這廟裏頗有幾分講究,香客上過香後,便能得到兩條紅色綢帶,一條寫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另一條寫上心上人的名字筆數以及生辰,綁在一塊後,挂在廟後的相思樹上,便有機會求得月老垂憐,将這兩人的姻緣牽到一塊。

江窈自然是不信的,這不過是廟裏騙香火錢的招數,她騙言時過來,也只是為了和他增進感情。

但言時信了。

拿了紅綢後,他認認真真地在上面寫好字,還有意護着不讓江窈窺見。寫完他将兩條綢帶綁了個結,鄭重地挂到了枝頭。

做這些事時,言時動作輕柔,神色安靜,像佛前跪着的僧人,無比虔誠。

旁邊有個年輕姑娘也拿了紅綢,要往樹上挂,但又猶豫地回頭問身後的婦人,“阿娘,這真的會靈驗麽?”

“你這孩子怎能質疑神明?”那姑娘的母親嗔怪着,擡頭望着樹頂,“當年我也不信,可你阿爹對我一直愛搭不理,我不甘心,便來了這裏求求月老,誰知回去一月後,他就上門提親了……”

“這麽靈驗?!”

江窈驚呼出聲,那婦人回頭,和氣地笑道:“千真萬确,我身邊人來過都說靈驗。”

她讪笑着朝那婦人欠身致謝,而後心裏開始打鼓,真是失策了,自己是個重生的人,怎還質疑鬼神之事?

若是這廟裏真有神仙庇護,到時雲蘿回心轉意,他們喜結良緣,自己窮困潦倒……

這不行!

挂完之後,言時回過頭,看她遲遲不動,便問:“二妹妹寫好了麽?”

江窈煞白着臉,心不在焉的。

“我阿娘留給我的玉佩不見了,應當是方才在廟裏閑逛時掉了,言時哥哥能不能幫我回去找一找?我挂完綢帶就去找你。”

上一次二妹妹這樣失魂落魄,還是在書院被冤枉的時候,言時被她這神色弄得心神大亂,不疑有他。

“好,妹妹別亂跑,在這等我。”

言時走後,江窈雙手合十放在額前,口裏喃喃念了兩句“罪過,罪過”。

然後伸長了手,跳起來輕輕一夠,把言時剛挂上去的綢帶拿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拜托拜托,跟我說句話嘛,哪怕是“哈哈哈哈哈哈”也成。(貓貓雙手合十.gi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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