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掌上明珠

49、掌上明珠

◎安心睡吧,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妹妹◎

江窈回到雲府時,天兒才剛黑。

百無聊賴地坐在園子裏,想着白日裏發生的事情,不禁百感交集,再一想到和言時在書桌上那個吻,雖說周遭無人,但她還是臊得雙手捂住了臉。

夜深時,府裏人依舊沒回來,江窈看了看更漏,發覺時辰已晚,便先行睡下了。

次日一大早,雲蘿來了。

她素來矜持,不喜說三道四,然而今日第一句話就是:“妹妹,你猜我昨晚去赴宴,碰到了什麽事?”

江窈心猜肯定是大事,連外衣都來不及穿,從榻上彈坐起來,“什麽大事?”

雲蘿斂裙坐下,反倒有些猶豫了,問江窈:“妹妹可還記得李妍沁?”

“哪能不記得?”江窈聳了聳肩,她可是被她害慘了,“阿蘿姐姐說的這事和李妍沁有關?”

雲蘿點了點頭,因為江窈的緣故,她對李妍沁多有留意,知道她和太子有些暧昧,故而才更驚訝。

蹙眉道:“昨夜在別宮裏,李妍沁被陛下看上了,連夜晉了嫔位。”

頓了頓,又委婉道:“且聽別宮的內侍說,昨夜……是先侍過寝,才晉的位份。”

江窈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皇帝陛下雖是九五之尊,但李妍沁剛剛和太子攪在一起,怎麽又成了嫔妃?還在宮宴上就被寵幸了!

尤其想起自己阿娘在陛下還是太子時,曾是太子妃,陛下和她們,是兩輩人吧,江窈更覺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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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雲蘿想的卻是別的,在那個夢裏,李家是有個女兒當了貴妃,但在李妍沁之前,她的長姐早已進宮當了妃子,因而她不敢确認李貴妃是哪位。

她擔心現實真的會照着夢境重演。

但轉念一想,李家的興衰與她無關,她眼下也還未嫁人,更沒有像上一世那樣言辭傷害過妹妹,無論如何也波及不到她。

只是她一想到當年李妍沁所做的事,心知這是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姑娘,不免有些恐懼,“也許将來李家會出一位貴妃呢。”

江窈還以為雲蘿是在豔羨他們家能出貴妃,笑道:“阿蘿姐姐才氣姿色都比李妍沁強上百倍,當個皇後也使得。”

雲蘿忙擺手,“妹妹謬贊了,我哪夠格?再說,宮牆如金絲籠,雖榮光無限,但事事受限,哪是尋常女子受得了的?”

金絲籠……

江窈驀然想起當年書院,那會她和李妍沁閑聊時,李妍沁曾說,羨慕她那高嫁但過得不幸福的姐姐。

她突然明白過來,興許在李妍沁眼中,太子也只不過是一個能助她攀得更高的墊腳石。如今被陛下看上,她應該很高興。

可偶爾,江窈也覺得錯亂,她印象中的李妍沁,是個大大咧咧的姑娘,除了在談及婚嫁時偏激了些,但多數時候并非汲汲營營之人,甚至在同書院的女孩子中,她是最大度的一個,鮮少去計較。

為何會如此執着于名利呢?

江窈想不通,嘆了口氣,但願李妍沁是真的無悔。

此刻雲家的書房裏。

雲謇正和言時下棋,棋局正是焦灼,他感慨道:“賢侄的棋藝和謀略進益頗大。”

言時謙遜地笑了,“姨父過獎。”

雲謇又落下一子,忽而感慨道:“最近李家可謂是時運不濟,先是二房被查,還白白賠了個女兒,方才我聽人來報,稱李家大公子于淩晨時摔落馬下,至今還未蘇醒。”

“可是李小将軍?”

言時訝然擡頭,素來淡然的眉間緊蹙起,“可李小将軍是羽林衛副将,身手矯健,怎會輕易落馬?”

雲謇觀他神色錯愕,不似僞裝出來的,半開玩笑說:“我還以為這些是賢侄為了給阿窈出氣做的。”

不料言時不慌也不惱,更未欺瞞:“侄兒只是在李家二房一事上推波助瀾了,但旁的事,非侄兒所為。”

事實上,他并未親自動手,只暗中讓人勸誘一二,李家二爺就上了鈎;至于李妍沁,他連手指頭都沒伸出,只略加暗示,便有人迫不及待要一雪前恥。

他只不過借勢引來了一陣風,水面的波瀾全因風而起,與他無關。

言時心中坦蕩,說這話時态度亦是誠懇,雲謇笑了,“謠言是李家大房散出的,為何是二房遭殃?”

他直言不諱,“回姨父話,侄兒如此,是因當年在書院栽贓陷害二妹妹之人,與上回在李府,令二妹妹落水之人,皆是李家二房的二姑娘。”

“哦?”雲謇眯了眯眼,冷嘲道:“一小丫頭片子倒挺嚣張,不過我也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事,管也管不了,反倒鬧笑話,讓人說我以老欺小。”

言時恭謹道:“這些小事,若還用姨父操心,豈非晚輩無能?”

雲謇突然想起一事,“說來多年前,賢侄助我找到江窈那小丫頭時,我曾許諾過答應賢侄一個請求,如今你又護着阿窈,我就更當兌現承諾了。”

他挑挑眉,“賢侄可想好了要什麽?”

言時記得清楚,當時姨父說只要不是海底遺珠,天邊明月,都可答應。

他暗道,侄兒想要的——

是您的掌上明珠。

但此話萬萬不能說出來,青年笑得愈發謙遜知足,“能護着二妹妹,侄兒就心滿意足,不敢得寸進尺。”

“哼。”雲謇從鼻孔裏冷哼了聲,“我看你敢得很!”

一局畢,從書房中出來後,聽得下人通傳,稱二姑娘以為表少爺又被老爺訓話了,這會正焦急地在前頭的園子裏的涼亭裏等候。

雲謇的臉色都青了,匆匆拂袖而去。

言時望着姨父氣呼呼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素來溫潤的面上,露出幸災樂禍來。

因怕江窈擔心,他一刻也不敢多耽擱,匆忙趕到了涼亭附近,遠遠的,卻看到有個纖細的身影正趴在石桌上酣睡。

他走了過去,興致盎然地打量着江窈無憂無慮的睡顏。

哪像是有半分焦急的樣子?

“沒心沒肺的。”

言時輕笑道,伸出手心,輕輕貼在那白皙的臉頰上。

他俯下身,在頰上落下一個吻。

低喃道:“安心睡吧,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妹妹。”

別宮的朝華殿,是新晉位的顏嫔居住的寝殿。而與之最近的登仙殿,則是皇帝修行的殿宇。

若非入了宮,李妍沁也沒想到,皇帝多數時候并未住在皇宮,而是在這別宮內修道。

她坐在軒窗前,遙望窗外。

已是深秋,窗外落葉紛飛,往常她從不會像別的姑娘家那般傷春悲秋,如今看到這一地落葉,心裏也堵得慌。

朝華殿只有幾名宮人,且都冷冰冰的,她過了好幾日才知,這偌大奢華的別宮內,住着端太妃、皇帝、和她在內三位主子。

這裏與其說是一座別宮,更像是一間牢獄,三座殿宇,彼此的主人雖有親緣關系,但相互不來往。

端太妃住在最偏西的殿內,素來深居簡出,稱不必她請安;而皇帝自那夜後,就再未召幸過她;李妍沁也無所謂。

只不過怪異的是,皇帝和端太妃,竟也形同陌路,這就有些耐人尋味。

可又幹她什麽事呢?

李妍沁無力地靠在引囊上。

她至今仍不明白,為何只是走錯一步,就到了如此田地?

對朝局知情的人都明白,當下太子才是掌權者,皇帝只剩個虛架子。

她原本已經和太子有了肌膚之親,就算不能成為正妃,做個側妃,将來也有所依仗。誰知卻落得和長姐一樣的下場,成了沒實權的皇帝那些不受寵的嫔妃。

更屈辱的是,她先後服侍了太子和皇帝父子兩,就算外人不知道,但只要一想到那夜,被皇帝壓着跪在地上時,太子恰好推門而入……李妍沁就想作嘔。

太子的反應更讓她心灰意冷,他甚至連憤怒都沒有,只是淡然地離開了。

李妍沁屈辱地緊咬下唇,眼眶通紅。

“不對……”

想起那夜領她過去的內侍,她喃喃道:“定是有人在算計我……是那閹人!”

案上的東西被拂落,空蕩的殿內發出了哐哐當當的動靜,一名宮婢慢悠悠地挪進來,看到此行此景,無奈嗟嘆:“娘娘,消消氣。”

說罷喚來另外幾位宮婢,慢騰騰地收拾好,竟像是無視眼前的主子,連奉承寬慰都沒有一句,匆匆退出去了。

李妍沁自小金枝玉葉,何曾被人如此慢待,更何況還是一群奴才!

可如今的情形,國公府因為爹爹的案子,正是被推到風口浪尖時,哪還能分出餘力去管她?她除了氣憤,還能如何?

就像一朵被摘下的花,雖然豔麗,但即将枯萎,李妍沁慢慢跪倒在地,高傲的頭顱無力地垂了下去。

“小的見過總管大人。”

殿外傳來宮婢們的聲音,俄爾一年輕俊秀的宦官,緩步踱入殿內。

他和李妍沁一般年紀,生得一副書生模樣,可神情确陰森森的,活像從地獄爬出來的一樣。

“顏嫔娘娘,稍安勿躁。”

內侍在她跟前止步,不緊不慢道。

李妍沁只覺這聲音很熟悉,她凝神想了會,記起來這是那夜領她去湖心閣的內侍。

憤而擡頭,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她不敢置信,眼睫不住撲閃,蹙着眉,恍惚道:

“你、你……怎麽會是你……”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我看你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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