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是勾引嗎?
第49章 第49章 是勾引嗎?
晚膳用得比以往還要寂靜, 餘白芷跟喬骁說話,他不理,不論餘白芷說什麽, 全然置若罔聞。
到了後面她索性也就不說了,低頭專心用晚膳。
在她閉嘴低頭之後, 對面的男人攥着銀筷的手一頓,眼睫微顫, 原本想去看她,随後又生生克制住了。
用過晚膳,沐浴淨身, 一前一後上了床榻。
喬骁不說話,餘白芷也不說話。
即便白日裏歇了許久,沾到柔軟的軟枕被褥, 餘白芷還是能夠很快歇息。
等她熟睡之後,睡在她身側的男人忍了又忍,還是轉了過來。
視線之內是睡相恬靜柔然的少女。
她的呼吸平緩,睫毛卷密,鼻梁挺俏,不着粉黛的面龐小小的, 就這樣窩在被褥裏。
今日晨起的時候她還在睡,兜兜轉轉一整日過去,竟然又是在床榻之上歇息。
喬骁看了餘白芷許久, 最終轉頭側身, 背對着她閉上眼, 縱然是閉上了眼睛,喬骁久久沒有睡意。
接下來的幾日,淺水居伺候的人皆意識到兩人之間是真的生了不愉。
傳到餘正耳朵裏的時候, 他皺眉問林志,“怎麽今日才來彙報?”
林志歉聲,“這兩日不是忙着給您看顧身子麽?”
梅雲庭找來的郎中醫術果真不錯,給餘正紮了一段時日的針,竟然緩解了他的疼痛,他沒有再像之前那般急速咳嗽,還嘔黑血了。
說不定真的有得治呢,林志忙着看顧他醫治,又要親自盯着人煎藥,還要防着解令邧和吳磐,哪裏有空注意旁的?
何況餘白芷和喬骁表面僞裝得很好,一道過來前廳用膳時,有說有笑,根本就沒瞧出破綻。
“到底怎麽回事?”餘正讓林志把他派去淺水居的人給叫來。
聽牆角的人說,兩人已經許久沒有在半夜要過水了,平日在淺水居也沒什麽交流,都是各人做各人的事情。
“之前怎麽不來說呢?”餘正拍了桌子。
林志連忙哄勸,讓他不要動怒,凡事好好說。
聽牆角的人也不知具體緣由,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餘正又讓林志去把內院伺候的人給叫來,可這個小丫鬟也說不出是為什麽,還說兩人生出龃龉的前日也行了周公之禮,翌日便不說話了。
“具體就沒聽見吵鬧?”
小丫鬟搖頭,“奴婢實在不知道……”
餘正擺擺手讓人下去。
這邊的事情還沒有完,外面的人進來通傳,說是解令邧和吳磐已經回來了,兩人都在外面等着複命呢。
餘正只能先把餘白芷的事情放到一邊,示意林志讓兩人進來。
“……”
一個時辰之後,解令邧從前廳出來了,吳磐還留在正廳跟餘正說話。
解令邧趕馬回了中寨,下馬之後直接去了院舍,他把馬鞭丢給旁邊的随從,擡腳進入。
旁邊的人見他回來,連忙喊二寨主,行禮問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解令邧身邊跟着的人冷聲打斷了,“都下去!”
在場的人面面相觑,不願意走,解令邧的目光冷笑着掃向衆人,裏面傳來一道,“出去吧。”的溫和聲音,衆人這才離開。
解令邧進入內堂,冷眼看着正在看書的清俊男人。
對方看過來,好似沒有察覺到他的冷意和怒火,溫聲笑問,“阿邧回來了?”
“梅雲庭,你還真是又養了一群衷心的狗啊,守門倒是做得很好。”
聽到這句毫不留情的諷刺話,對面男人臉上的笑意才算是收斂了一些。
見他如此,解令邧越發變本加厲諷刺,“怎麽,山下的日子不好過,離開我們解家,活不下去了?”
“看來倒賣兵器的事情不順利。”梅雲庭放下手裏的書卷,起身坐到他身側,給他倒了一盞茶。
提到倒賣兵器的事情,解令邧臉上越是冷,眼眸含箭一般.射.向對方。
說到倒賣兵器,餘正把這件事情給他那會,他真的以為餘正是信任看中他了,沒有想到,根本不是這樣的。
這幾年誰接倒賣的活兒不從中貪一點,在處理最後一批兵器的時候,朱詳管主身邊的人移交賬目居然不小心把真的賬本夾雜遞了上去,然後被餘正發現了,他讓解令邧給個交代。
這批朝廷的貨不同以往,他可是千叮咛萬囑咐底下的人做事要小心些,可到頭來,還是出了差錯。
混錯了賬目移交的人怕被處罰,居然逃走了?
天底下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不是餘正的授意,便是吳磐讓人在其中做了手腳。
吳磐又來摻合最後一批兵器倒賣的事情,解令邧哪裏還能貪什麽,之前吞的全都老老實實吐了出來,如今這筆賬目那可是真的幹淨透了。
沒想到他忙活了那麽久,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放誰身上不急眼,偏偏梅雲庭又來戳眼窩子。
解令邧怎麽會給他好臉色,當場拔了劍直接比在他的脖頸之上,“你給我閉嘴!”
外面的人都聽到了動靜,可是誰都不敢貿然靠近。
因為解令邧的人紛紛攔在了前面。
梅雲庭側看着泛寒光的劍,也沒有畏懼,他擡眼看向眼前人怒氣沖沖的臉,好一會勾唇笑,“阿邧,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的脾氣一點沒變。”
“知道大寨主為何沒有點頭把阿芷許給你了嗎?”反而挑了一個朝廷的俘虜。
“我讓你閉嘴!”解令邧大吼,他的劍擦過梅雲庭的脖頸,伸手揪着他的衣襟,捏得很緊,勒着梅雲庭的脖頸,将他整個人提起來,俯身咬牙切齒道,“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你敢。”梅雲庭看着他的臉,語氣依然很平淡,“你當然敢殺我。”
聽到他的答案,解令邧愣了一下,氣極反笑,“你都不怕死,我當然不能讓你死。”
“可你怎麽有臉提白芷妹妹……”
“我只是覺得你的脾氣應該改一改。”話是這麽說,梅雲庭卻清楚,他不會改了。
前幾年解令邧的脾氣還能壓一壓,可自打坐上了二寨主的位置,可謂是“少年得志”,他哪裏還能夠修身養性?這個位子帶來的權勢以及下面人的恭維,養得他越發縱性了。
“梅雲庭,你一個撿來的貨色,在我解家白吃白喝這麽多年,你真的以為自己是我親大哥了?管教我?你還不夠格。”
怕鬧得難以收場,解令邧身邊跟着他的随從沒打招呼便進來了,見狀,連忙上前拉開兩人。
“二寨主,有話好好說,兄弟手足之間可千萬不能動手啊!”
話是這麽說,卻一直朝着解令邧擠眉弄眼,讓他不要沖動,若是真的弄傷了梅雲庭,亦或者失手殺了他,大寨主那邊可不好交代。
解令邧稍微松了手,身邊的人迅速把他手裏的刀劍給搶走,丢到外面去,扶着他坐下。
“雲庭公子,二寨主這兩日心裏不快活,您千萬不要跟他計較啊。”解令邧身邊的人親自拿了藥匣過來給他處理傷口,又說這樣的話,就是想讓梅雲庭守口如瓶,不要告訴餘正。
畢竟倒賣兵器的事情,餘正心裏不滿,方才在正廳就給解令邧甩了臉子,若是再加上梅雲庭的事情,真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子了。
“阿邧也沒做什麽,你放心吧,我不會計較。”梅雲庭笑了一下,取過那人手裏的藥酒自顧自擦拭起來。
那人點頭哈腰笑着,又重新給兩人各換了一盞茶。
解令邧喝茶之時,冷眼看着梅雲庭處理脖頸上的傷口,上好了藥,他又整理衣衫,把衣襟立起來,将傷勢徹底給遮住。
“你還回來幹什麽?要跟我搶白芷妹妹嗎?”解令邧的确冷靜了下來,但心裏的氣還沒有消失,說的話也不好聽。
“離開家許久,镖局的事情處理完了,便上山來看看。”
“恐怕不止吧,你看你這次上山帶了不少人來,就只是來探望?”解令邧冷冷嗤笑一聲,“跟我你還裝什麽大尾巴狼,梅雲庭,別仗着幾分聰明,都把旁人當癡兒了。”
“給阿芷送一些鮮貨,聽說她嫁人了,想親自來看看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梅雲庭改了口風。
提到喬骁,解令邧心裏又是一股暗火。
這些時日忙着倒賣兵器的事情,都來不及處理那個小子,如今騰出手來,是應該好生“教教”他陰山的規矩,畢竟餘正也說了,讓他們多在一處進行交流交流。
“你看到了?”解令邧端起茶盞品了一口。
梅雲庭:“嗯。”
“品貌身量都不錯。”站在餘白芷身邊的時候,兩人出奇的登對,仿若天作之合。
思及此,梅雲庭眉心微蹙,解令邧坐在他的身側,自然留意到了他的動作,“怎麽,心裏不好受了?”
梅雲庭笑了一下,沒有吭聲。
許久之後,他輕聲開口,“阿邧,我此次上山,也是為了幫你而來。”
“你幫我?”解令邧嗤笑的聲音越來越大。
梅雲庭沒有說話,他伸手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三字。
見狀,解令邧動作一頓,眯眼朝他看了過去,“……”
天黑之後,吳磐才從正廳出來,翻身上馬走遠了些,他臉上的笑意徹底沉了下來,問旁邊的人“…有沒有注意到大哥的臉色好了許多?”
餘正今天晚上的臉色可不好看,吳磐的下屬很快便意識到吳磐口中所說的臉色不是講餘正的神情,而是他的身體。
“似乎的确有所好轉……?”下屬看不出來太多門道,畢竟又不如吳磐精通醫術。
“看來大哥找人醫治了,已經開始起了效果。”
他和解令邧鬥得水深火熱,都分不出心神看顧上寨。
若是費盡心機鏟除了解令邧,餘正身子卻越來越好,這又有什麽用?餘正可比解令邧難對付多了。
“前些時日派去的人沒有聽到什麽風聲……”他的下屬搖頭後又驚覺,“會不會是梅雲庭的手筆?這些時日就他上山了,還帶着不少人馬。”
“帶了不少人馬?”吳磐反問,“都是陰山的人嗎?”
“不是,有一些是生面孔,看樣子是他镖局裏面的人。”
“镖局?”吳磐喃聲,又吩咐下去,“查查。”
“是。”
餘正料理完這頭的事情,天色已經很晚了,又不好再叫餘白芷和喬骁過來,只讓聽牆角的人仔細聽着,伺候的人小心留意着。
喬骁又是很晚才回來,這些時日他有空都在校場獨自練習。
今夜也是很晚才回來。
喬骁進門之時,餘光下意識隐蔽掃向樓閣亭臺置放美人榻的地方,因為餘白芷喜歡倚靠在上面看話本子。
今夜她的話本子還在,她卻不在。
喬骁往裏走的腳步頓澀慢了下來,他的餘光分過去更多了一些。
她話本子被置放在旁邊裝盛小食的托盤上,熏香也在燃着人卻不在了。
走着走着,前端襲來淡淡的熟悉的香氣。
喬骁的腳步瞬間停止,他面無表情擡眼,冷淡掃視而去。
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眸,他下意識在找的人就在對面站着。
她已經沐浴淨身過了,手裏舉着一個喬骁從未見過的旱.煙.袋,那煙袋正往上燃着縷縷煙絲。
她這會沒抽,就是往上舉拿着而已,寬袖往下滑落,露出纖細嫩白的手腕。
整個人散漫又慵懶依靠着紫檀桌,指腹有一下沒一下敲打着煙杆,是喬骁沒見過的樣子。
她的聲音慢淡又輕柔,若有似無之間帶着不自覺的妩媚,鑽入他的耳朵裏,喬骁覺得他的骨頭都有點癢了。
可她分明也沒說什麽,只是講了一句很尋常的話而已。
她說,“夫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