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為什麽?偏偏是她……

第12章 chapter12 為什麽?偏偏是她……

下一瞬,沈祈聞的神色恢複如常,眯着眼,看着她眼裏溢出來的防備與恐懼。

罷了,他也不想逼她太過。

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他緩了神色,“你去吧。”

宋枝如蒙大赦,整個人縮了縮,走的步子快極了 。

-

宋枝是到了周致公司的樓下,才給周致發消息讓他過來的。

周致幾乎是一路小跑着過來,将她一把摟住,語氣幽怨:“都說了提前給我說了。”

宋枝說:“我怕萬一耽擱了,我到了你再過來,也等不了多久。”

“怎麽突然想來我公司看看了?”

“就想看看。”她扯出一抹幹笑。

一整棟的高樓大廈。

千百個行業在這裏生根,幹什麽的都有。

有人在這裏暴富,有人從樓頂一躍而下。

時代的機遇,抓住了,就扶搖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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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不住,就破罐子破摔。

周致的公司在5樓。

門口的玻璃門上挂着簡單的牌匾。

“致上建築有限公司。”

這名字,還是當初他抱着宋枝,窩在沙發上想了一晚上才定下的。

周致打開門,她進去就問:“你們合同都放在哪的?”

他笑着回:“怎麽?查我?”

他放開宋枝的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把燈打開了。

本來就被陽光照的明亮的屋子。

在此刻,更明了了。

周致站在那,眼眸清澈,笑意淺淺。

她說:“我想看看,你們都接了哪些活。”

周致不疑有他,走過去摟着她往自己辦公室走,當着她的面,拿出了一大堆合同。

宋枝冷着臉色翻看。

他這才覺得可能有什麽不對。

“怎麽?你和沈先生去工地上看,是出什麽問題了麽?”

她鎮定的緩着神色安慰他:“沒有,我就是看看,你別瞎想。”

手下沒停,各種各樣的合同看過後被她放在一邊。

“怎麽沒有材料訂購的合同?”

“這個啊,這個是陶行在負責。”周致說:“是材料出什麽問題了麽?”

他還是預感不對,皺着眉頭問她。

她說:“你先讓我看看。”

周致臉上的笑容,終于凝住了。

“都在陶行辦公室,我去給你拿。”

他抱了一堆的合同放到宋枝面前,她邊看邊問他:“每一份材料訂購的合同,都經過你手了的麽?你都簽字了麽?”

“嗯。”他肯定的答。

宋枝的神色更冷了,拿起幾份有問題的合同,她問:“這幾個沈氏的項目,訂購的材料,為什麽不是你們和沈氏簽訂的合同上明确規定的材料?”

周致接過,翻開看了幾下。

承認道:“陶行說,那個材料成本太高,遠遠超過國家規定的标準,沒有必要。我們可以選擇其他的建築材料替換。”

宋枝揉着眉心:“他不懂你也不懂麽?”

“這叫違約!”宋枝氣急了,她為他找了千百個理由,他被陶行騙了,他不知情,陶行僞造他的簽字,什麽誇張的天馬行空的理由借口,她都想了。

結果卻被周致狠狠的給了一巴掌。

他什麽都知道,并且默許了這種行為。

燈光明亮,照的他臉色發白。

她在此刻卻看不清他了。

周致怕她急,想去摟她,卻被她給撇開:“我查了,只要我們更換的材料符合國家的标準,就算被發現,也只是賠點錢,但其中的利潤,賺的比賠的多。”

宋枝的瞳孔猛然睜大,難以置信的瞧着他,她仿佛第一天才認識他。

她将合同扔在地上,難過的心跳都是沉重的:“你怎麽成這樣了?”

周致忙軟下聲音:“枝枝,我是想多賺點錢,早點娶你,早點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宋枝:“我從來沒有要求你為我做這些。”

“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麽?”周致的聲音在此刻慌亂的發抖,重複問她:“你們今天去項目上,是出什麽事了麽?”

“枝枝,你告訴我啊。”他急的直看她。

他說:“你知道的,我肯定不會做犯法的事的,我只是……我只是耍了點小聰明。但是我真的不是那種黑心的人,只是沈氏要求的建築材料成本真的太高了,人工攤下來,我們等于白幹。”

“枝枝,對不起,我去認錯。”

“我願意賠錢,我再也不這樣了。”

他牽起她的手。

燥熱的掌心相接,她卻只覺得冷。

她想起他們剛談那會,她生理期肚子疼的下不了床,他不知道去哪自己熬了紅糖水帶給她,滿滿的一整罐,非要看着她喝下去。

此後的每一個生理期,她都有一罐紅糖水。

又想起她下雨的時候,他們在散步,沒帶傘。

躲教學樓的屋檐下,她說:想脫了鞋,光着腳,淋着雨跑回去。

他立馬就蹲下身子,把她的鞋脫了。

牽着她的手跑進雨裏。

浪漫出逃。

淋的濕漉漉的兩個人,在宿舍的樓下。

第一次親吻。

柔軟冰冷的嘴唇相接,只是靜靜的貼着。

确如火花一樣的熾熱耀眼。

想起他見到她父母時候,被譏諷斷的脊梁骨。

他沒有一點不滿,眸子裏全是真誠。

他說:枝枝,你父母說的對,我各方面條件都不好。但是你相信我,我會給你好的生活的,一定會的,你別這麽快否定我,丢下我。

他說:枝枝,我只有你和奶奶了。

回憶是美好的,面前的人其實經年未變。

是她,放大了他想不斷向上爬的野心。

她踮起腳,揉上他一頭濃密的短發。

宋枝抱住他,啞着嗓子,另一只手撫摸他的背脊,安撫他:“沒事的,周致“

“別怕,沒事的。”

“你相信我。”

她邊說着,顫着聲音,眼淚控制不住的,一串一串的往他肩上掉。

“枝枝,你怎麽哭了?”周致笨拙的用衣服去給她擦眼淚。“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你告訴我,我去解決。”

宋枝低着頭,将眼淚抹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有,我只是覺得難過,我不希望你為了賺錢,而違背道義。”

他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想岔了,枝枝。”

“我去找沈先生,按照合同進行賠償。”

她沒說話,只是一直看着他。

良久,她緩和了聲線:“陶行電話你給我一個吧。”

“怎麽了?”

“沒事。”她說的輕松:“我就是想找他确定材料靠不靠譜。”

周致說:“放心吧,我看了檢測報告,符合标準的。”

“你給我吧,我自己問問才放心。”

“行。”

“那,你吃飯了麽?我們去吃飯吧。”周致問她。

宋枝有些疲憊的拒絕了,她說:“吃過了。”

“昨天喝的有點多,我想回去休息會。”

周致說:“好。”

“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昨天喝的也挺多的,早點回去休息吧。”

周致只能将她送上了車。

少女單薄的身子,坐進車裏,眼睛是紅的。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再也不要讓她因為他哭了。

他要給宋枝最好的生活。

-

“我是宋枝。”她冷着聲線給陶行打去電話,她剛哭過,嗓子都是啞的,哪怕可以沉着聲音,也沒有什麽攻擊性。

陶行像是早就醒了,音色清晰,吊兒郎當的語氣回她:“喲,嫂子。”

宋枝單刀直入:“你為什麽要那麽做?沈祈聞給了你什麽好處?”

打火機的滴答一聲,那頭的陶行不緊不慢的從床頭扯了根煙,終于到了這一步,大快人心。

“嫂子,你說什麽呢?”

“我聽不懂。”他笑的纏綿悱恻。

“你現在還有必要裝麽?”

他吸了口煙,沉着音調,整個人都是開懷的:“我不是為了周致麽,他說的,他要賺錢。”

“他要賺很多錢,娶你呢。”他面容嘲諷,緩緩對她吐字。

他挑着眉眼:“你有什麽好的?”

“他在為你們的未來努力,你有幫過他一次麽?”

“他為了一個賺幾千塊的小項目,喝酒喝到吐的時候,你在哪呢?宋枝。”

“他給別人當孫子的時候,你關心過他麽?”

他吸了口煙,滿不在乎的笑:“現在,是你幫他的時候了。”

宋枝頭皮發麻,鼻子一酸,聲音染上了哭腔。

“你是在害他,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犯法的。”

“害他?”他笑得人都抖了起來:“我是在幫他,以後他背靠沈氏,要什麽他要不到?”

“那如果我不管他呢?”宋枝冷聲問。

“那……”陶行變了個音調:“那我就,只能多去監獄裏看看他了。”

“你以後,還會做這些事麽?”

“不會。”

“我憑什麽相信你?”

“憑他周致交不起學費在路上撿瓶子的時候,我陪他一起撿。憑他奶奶生病的時候,我想方設法的搞到錢。憑他說他要開公司,我放下一切支持他。”他将一切在她面前攤開,平和的問她:“你呢?宋枝?你為他做了什麽?”

她纖弱的肩膀抖動。

連帶着呼吸都是輕顫的。

“呵。”冷笑一聲,陶行抽完最後一口煙,突出煙圈,挂斷了電話。

她恍然想起一句話,生命的底色是悲觀的。

那愛呢?愛是什麽?

愛是軟肋還是盔甲?

因為愛,他對他的苦難緘口不提。

因為愛,她對他的一切緘默不問。

為什麽?偏偏是她?

質問臨頭,惘然若失。

她反求諸己。

慌得彎下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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