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地度陳倉

一吻悠長,待戀戀不舍地離開那抹軟嫩時,粉潤的薄唇已被愛憐得嫣紅嬌豔,執明笑着撫上慕容離的唇,驀地湊近他,以唇摩挲着他的唇呢喃道,“如此,寡人便不再追究慕容國主欺君之罪了。”

慕容離無視執明的不正經,輕聲問,“可還疼?”

執明聞言,唇角漫過一抹纨绔的笑意,輕咬了一下那一開一合間便流露出切切關懷之語的唇,吶吶道,“慕容國主好身手。”

慕容離眸光微顫,別開眼,低下了頭。

他是真的內疚了。

執明擡手撫上慕容離的臉頰,輕輕轉過他的頭,讓他看着自己,溫言道,“阿離的一招,寡人還是受得住的。”

慕容離心裏難受,垂下眼眸,半晌才開口道,“你為何躲在門邊?”

“我讓阿羽傳膳,想同你一起品嘗瑤光的湯。我聽見你已經醒了,不明白你為何久久不出來,于是我想……”執明将慕容離攬入懷中,貼着他的耳邊低語道,“我想看看你何時才肯出來。”

“我以為你走了。”

執明微微一愣,半晌才回過味來,心頭最柔軟的一處,明明被層層封在心底,卻總能被懷裏這人三言兩語就輕易觸碰到。

“阿離在寡人宮中都如此設防,是寡人沒保護好阿離。”

“你出現得突然……我只是……習慣了,就……唔。”

以吻封唇,不想再聽他說“習慣”二字。

何為習慣?這般設防的習慣是經歷了多少生死截殺才練就而成的?他此刻說來,竟然皆是輕描淡寫……

而他的這般輕描淡寫,卻總叫他心疼。

不是慕容離可以輕易觸碰到他心上最柔軟的地方,而是慕容離就是他唯一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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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鐘二鳴,朝臣列班。

“執……嗯……執明。”慕容離以手抵開些許距離,微喘着道,“陛下……該去上朝了。”

執明笑笑,不甘心地又俯身咬了那兩片薄唇一下,“補償寡人今日沒早膳吃了。”

慕容離低聲遲疑道,“不然……吃點再去……”

執明不可思議道,“寡人是否聽錯了?莫不是沒吃早飯耳朵也不好使了?”

慕容離抿唇瞥了執明一眼,別過頭不再理他。

那樣子在執明眼裏只覺得分外可愛,“慕容國主再如此,寡人便真的不去上朝了。”

言語暧昧何其明顯,慕容離語塞,轉而盯着執明,卻是無話可說。

執明哈哈大笑,笑夠了便終于收起嬉笑,正經道,“今日之朝寡人還真是不得不去,”正經不過一秒,便又是孩子氣地不滿道,“可惜了這滿桌佳肴。”

慕容離從他的話中聽出端倪,直接屏蔽掉執明那些不正經的玩笑,嚴肅道,“可是出了什麽事?”

不待執明回答,便揣度道,“是否學宮之行不順?”

執明笑着點點頭,“那些學子……唉,若說學無所成,倒也是冤枉他們了,有些也頗有見地,給出了不少對策,只是……”想着昨日學宮中的辯論,執明頗為無奈道,“豪情有餘,可行不足,比之谷梁家的人,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了。”

聽完執明的話,慕容離卻并未多驚訝,反而松了口氣地笑笑,“既然也有頗有見地之人,不知是哪位學子?”

“阿離感興趣?”執明笑問。

慕容離點點頭,并不回避執明的目光。

執明思忖片刻才說,“蘇桐,荀晖倒……也還不錯。”

慕容離看着執明,輕笑道,“只怕這不是你心中所選吧?”

執明好笑,“何以見得?”

“你面帶猶疑,言語遲疑,你對他們并不滿意。”

執明看着慕容離,忽而破顏微笑,“什麽都瞞不過你。”

慕容離笑笑,“沒別的人了麽?”

執明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有一人,丁源,雖然幾位夫子都認為旁的幾位學子所言更好,但寡人認為其他人所言之法雖更為完備,但總脫離不了谷梁家慣行之法,他日朝堂争辯起來,谷梁家貴為‘鼻祖’,輸贏豈非只在彈指之間。”

慕容離贊同地點點頭,“陛下所言甚是,既然陛下看中丁源,何不任性一回。”

執明眸中一凜,唇角一揚,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屈指點着慕容離的唇,“任性?阿離似乎對這個丁源頗有信心?”

慕容離不動聲色地向後挪了挪,避開執明的手,淡定自若道,“我只是覺得能跳出桎梏,不墨守成規的人,心中或許別有洞天,這樣的人缺的不是大智,只是一個契機。”

“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執明笑着,忽地将慕容離擁進懷中,貼在他耳邊溫言道,“阿離費心了。”

慕容離垂下眼眸,低低應了聲,“嗯。”

宮鐘三鳴,帝王臨朝。

“阿離……早膳,多用點。”

“嗯。”

“阿離……寡人走了。”

“嗯。”

“阿離,就不對寡人說點什麽嗎?”

“說什……唔。”

唇被含住,輕弄緩舐,是最甜蜜的糾纏。

這人還真是……慕容離擡手抵住執明的胸口,欲推開不依不撓的人,執明卻霸道地扣住慕容離的手,忽又想起他手腕還傷着,不敢真與他“過招”,只得妥協地松開他,不過終究是得逞了,執明得意地笑道,“慕容國主何必生氣,反正慕容國主的嘴又不是用來說話的。”

胡攪蠻纏的人終于走了,慕容離悶聲坐在桌邊,他想,執明變了……

他以前從來都說不過他的。

如玉清雅的容顏上泛起柔柔一笑,嫣然端方,恍若仙谪九天。

罷了,是他讓着他的。

此間時光,靜若空林,緩若涓流,若能與你就此一世,倒也很好。

午後,慕容離窩在房中,筆走行雲一直在寫着什麽。

阿羽擦完一個瓷瓶,又擦了一座書架,終于看不下去了,嘟着嘴道,“國主,這都什麽時辰了,你還在寫啊。”

慕容離頭也不擡,笑道,“你餓了?”

阿羽撇撇嘴,委屈地點點頭。

“那你便去用膳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國主,你都寫了一早上了。”

慕容離終于停下手中筆,擡頭看了看窗外,“那你去膳房拿些吃的來吧。”

一聽能吃飯了,阿羽高興地一溜煙便沒影了。

待阿羽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消失,慕容離的笑也消失在唇邊,眼底幽光彌漫,是深不見底的寒潭。

慕容離放下筆,起身取過玉簫,放于嘴邊,提氣緩呼,幽曲離思暗中怨,蕩氣回腸徵羽間。

不多時,屋頂青瓦傳來足尖輕點的疾步聲,這聲音若是換了阿羽,是斷斷聽不出來的,但慕容離卻識得,他篤定一笑,那足音的主人已經越窗而入,簫曲恰到好處的停住……

“國主。”來人躬身抱拳道。

慕容離優哉游哉地收起簫,坐回矮幾前,“難為你還識得這簫曲。”

“《離人調》中去三音,便不再是完整的《離人調》,離人不離,便是召歸之意,此乃公子過往所授之死士诏令,庚辰投于公子門下,有血誓之盟,不敢忘。”

“離人不離。”慕容離悵然一笑,“他在時你們保護他,他不在了,你們便保護我。他總是想得周全,自以為想得周全……”

《離人調》中去三音,離人不離,這原是他和阿煦之間的暗約。

瑤光國中人素喜文墨音律,他身于皇家自然更不會免俗,因為簫便于攜帶,便選了簫。初學《離人調》時,他便不甚喜歡,待聽了樂師講授那曲中之意,他便更不喜歡了。

“好端端的,我為何要學這傷別之曲。”慕容離嫌棄道。

阿煦好脾氣地撿起他扔在地上的曲譜,頗為惋惜道,“我倒覺得挺好的。”

慕容離轉頭看着阿煦,不明白他為何對此曲青睐有嘉。

阿煦溫言解釋道,“此曲意境幽深,情蘊綿長,正是別之遠,思之痛。”

慕容離糾結了好半天,才不情不願地問道,“阿煦喜歡此曲?”

阿煦點頭稱是。

慕容離實在不能理解,“可阿煦不覺得此曲太過悲涼了嗎?”

阿煦靈機一動,笑道,“少主若覺得太悲涼,不如減去其中三音。”

“減去三音?那豈非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阿煦搖搖頭,拿過曲譜,提筆在上面圈出三處,“我仔細聽過,這三處音原就是做延音抒情之用,除去之後并不會損改原調,只是會少了幾分幽怨,難度上對氣息的要求也會變低一些,不正合了少主心意?”

“這倒是,阿煦果然聰明。不過……”慕容離瞪着阿煦不滿道,“為何你最近總叫我少主?你以前都不這麽叫的,就叫我阿黎不好嗎?”

阿煦一愣,笑道,“可是我父親說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再阿黎阿黎地叫你,有違禮法。”

“什麽小孩子不小孩子的,無論再過多久,阿煦于我都是一樣的。”慕容離調皮地朝阿煦眨眨眼睛,“不過……未免将軍為難你,以後有旁人在時咱們再遵禮法?”

阿煦被逗樂了。

慕容離又問,“阿煦真的很喜歡這《離人調》麽?”

阿煦應道,“《離人調》中嘆離人……是少主還不懂此曲深意,吹不出其中的情韻。”

慕容離聞言,從容一笑,自信道,“這有何難,只要我願意學,就一定能吹出來,到時候再吹與阿煦聽?”

阿煦搖搖頭,無奈笑道,“可我唯願少主永遠吹不出這曲中情韻。”

那之後去了三音的《離人調》便成了他和阿煦的暗號,每當阿煦進宮,他便會在宮苑一處吹着這“離人不離”,阿煦便會尋聲而來。

可我終究還是解了這曲中意,調中情,卻是再無機會吹與你聽了。

慕容離閉了閉眼,斂去心中舊憶。

庚辰小聲提醒道,“不知國主今日有何吩咐?”他可不認為慕容離喚而來就是為了緬懷過去。

果然,慕容離垂眸微微一嘆,将矮幾上的兩張紙分別放于兩個錦囊中,再度擡眼時,眸中已是為君者的肅然冷厲,“你帶上這兩個錦囊,去一趟天權學宮。”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殺~~~~

祭出我最喜歡的《離人調》

黎主初到天權最常吹《離人調》,和執萌萌在一起久了就改成了《驚鴻》

大家慢慢體會吧~~~

打滾賣萌求【評論】+【收藏】

另,明日請假一天,周末臨時加班,追文的小仙女請諒解~~~熊抱+筆芯=我對你們的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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