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介懷 很不情願讓人知道你我在一處?……
第32章 介懷 很不情願讓人知道你我在一處?……
撥開樟樹枝葉, 扶春走近謝雲璋,沒有說話,俯身低頭含住了謝雲璋手裏撚着的葡萄。
舌尖卷過顆圓玉潤的果肉時, 也從他的指尖上輕掃而過。
謝雲璋瑩白的手指極快地從她唇邊拂過, 擡目見她正鼓着腮幫子咀嚼,晴陽之下, 殘留在她唇上的汁液尤其透亮。
“好吃嗎?”謝雲璋望着她, 神情松散怡然。
甘甜微酸入喉, 帶着少許的涼意,格外适口。
扶春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大表兄親自剝給我的, 自然是最好吃的。”
似乎覺得她說的這話動聽,謝雲璋很快又從玉盤中摘了一枚。剝開紫衣, 露出裏面清嫩的果肉,扶春照舊從他手裏含住。
不過只含咬一邊, 剩下大半截都露在唇緣處, 她沒有急于品味,也沒有起身擡頭。
半低着身子, 一雙杏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泛紅的面頰上笑意更甚。
見她含着半顆葡萄貼近,謝雲璋沒有避開,任她将另外半邊送入他口中, 唇瓣相合, 除了果汁的清香,自她身上還傳來了一股醇甜的味道。
綿綿密密,充斥口鼻。
将葡萄與他分半後,扶春作勢就要往他懷中倒去。
謝雲璋伸手抵在了她的肩前, 不令她在青霄白日裏與他親近。
即便已有過親密之舉。
見她顯露朦胧的眉眼,謝雲璋問道:“飲酒了?”問話的同時,帶着她坐去一旁。
扶春滿目氤氲,遲鈍了片刻,才想起回複謝雲璋。
“喝了……一點點。”
謝蓉給她倒的酒水,飲了一杯,斟滿第二杯時扶春只喝了一半。
度量不算多,她喝的時候也沒有覺得不适,聽謝雲璋問起,扶春才後知後覺有感酒意上頭。
“大表兄怎麽過來了?”她抓住謝雲璋的手,不讓他離開,半靠在他身前。
謝雲璋眸光垂落,望着她光潔的額頭抵在他的手背上,由此傳遞給他非同尋常的溫熱。
“碰巧來此。”他回應,暫且沒有推開她。
扶春意識不大清醒,但是耳目聰明,她能聽清謝雲璋說的話,只不過要好一會兒才能理解他的意思。
兩只手都攀上他的手臂,扶春緩慢吐字,“……不信。”
真能這樣“巧”嗎?
謝雲璋沒有解釋,語氣溫和同她說道:“你醉了,先松開手,我讓人送你回去。”
扶春搖頭,“我沒有醉。”不過是一杯多些的酒水,她怎會醉倒?後勁上來,的确有些不舒服,但不至于要人在旁看護。
當然,謝雲璋除外。
“大表兄別走好不好?”扶春仰起頭,輕輕眨着眼眸,臉上泛着軟柔的淺笑。
置身在外,總讓她心起念頭撩撥面前的青年。方才她要靠近他懷裏,他都不答應,現在要他留下陪她,謝雲璋也未必會順承。
仔細凝望扶春泛了紅潤的面孔,謝雲璋抽出了被她牽住的雙手。
因他這番舉動,扶春的醉意消散少許,她便知道他不肯。
謝雲璋會拒絕她,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扶春心裏倒談不上有何失落,只感平平淡淡,形同嚼蠟般無味。
卻不想俄而過後,謝雲璋的聲音越發輕和起來,“好啊,我陪着表妹。”
陡然峰回路轉,扶春一愣,還沒等她問他是否是真心話,就聽到遠些地方傳來少女的詢問聲。
“是長兄嗎?”謝蓉拿來了釣魚用的工具,望見有一人立在樟樹下,從她的角度只能瞧見青年的背影,疑似是長兄。
謝雲璋瞥着身前被他遮住之人,尤其見她微微變化的臉色,他深色的眸中含笑。
隔着一段距離,謝雲璋回應了謝蓉。謝蓉聞言,欲上前走來。
扶春瞧不見謝蓉所在,但能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再看向謝雲璋,他神色平和無異。
謝雲璋真要讓謝蓉過來,瞧見他們在一處?
于此事,扶春心中有所顧慮,畢竟謝蓉不知曉她與謝三的婚約名存實亡,向謝蓉道明前因後果,還須得花費不少心思。
更要緊的是,扶春不情願讓她與謝雲璋的關系,暴露在衆人面前。
本來就不好脫身。
宣揚出去,日後更難逃脫。
……
大表兄。她無聲地喚他,扯住他垂下的衣袖,目中漣漪微波閃動,帶着些求饒的意味。
她慣喜歡挑弄他,謝雲璋早已習以為常。
口頭上說着想要他留下陪她、護她,等真遇到事情,哪怕風聲鶴唳,也讓她最先退縮。
這樣的性子,實在令人堪憂。
“長兄,可在這裏見過扶春表姐嗎?”謝蓉走近,問道。
她回船上看了一眼,沒有看到扶春,問了問船上的侍人,才知道扶春下了船,似乎就是往這個方向來的。
扶春眸光顫顫望着謝雲璋,他沒有安撫她,反而先拂開了她的手。謝雲璋轉過身去,掃了眼謝蓉所在,道:“不曾見過。”
樟樹枝葉繁茂,樹桠交橫,謝蓉的視線望去,看得不是很清楚。聽聞長兄此言,她頓住了步子,複又有擔憂,“那就真不知道表姐去哪兒了……”
長兄在前,謝蓉無意多逗留,也不敢叨擾長兄清靜。尋找扶春一事無果後,謝蓉很快同謝雲璋告辭,匆匆回去荷花塘邊,讓婢女幫忙找人。
扶春在謝雲璋身後聽了全過程,她松了一口氣,嘆息的聲音落入謝雲璋耳中,謝雲璋回過頭來看她。
“很不情願讓人知道你我在一起?”謝雲璋直白問她,不辨喜怒。
扶春剛緩過一會兒,就聽到謝雲璋這樣問,才平複的心情又起波動。“不是……”
她定然不能承認。
僅有兩字的辯解,格外蒼白,她甚至不願再多說一句理由。
表面看起來是她請求他,所以他才會幫她。可是扶春不知道,即便她不開口,謝雲璋也會主動幫她遮掩。
然而她選擇了前者,證明她分外介意這段關系會否袒露于人前。
所以,她這樣介懷,究竟是在意他,還是在意她自己?
謝從璟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如今看來,她說的是實話,她沒有醉。
氛圍突然冷淡,扶春還不知所以,回想謝雲璋問她的問題,扶春有幾分心虛。
她想哄一哄他,把這一段插曲揭過,卻不想剛從石凳子上起身,就見謝雲璋往旁走去一步,避開了她纏人的動作。
扶春一下子手足無措。
見他是要離開的架勢,扶春想要出聲挽留,只聽謝雲璋道:“謝蓉還在等你過去。”
僅此一句,而未聽她一言。
謝雲璋走出樟樹下,望着他的身影越走越遠,扶春啞然,呆愣許久,往荷花塘旁邊停泊的小船走去。
青年拂袖離去、徒留她在原地的場面,恰好落入有心人眼中,登時面露嘲諷。他盯着扶春的動向,暗中緊随其後而去。
登上原來乘坐的那只小船,扶春往船艙裏看了看,謝蓉并不在內,那謝蓉大概還在外面找她。
扶春和岸上的婢女們都說道了一聲,讓她們見到謝蓉後,告知謝蓉她已經回船上來了。
叮囑過後,扶春才坐進船艙。
船艙地面上還有她先前摘的一支荷,扶春撿了起來,拿在手裏把玩之際,不自覺的想起不久前謝雲璋忽然冷清的态度。
扶春心裏沾染幾分憂愁,很快再沒心思掌玩嫩花。
這時,有人過來。
船艙內一沉,扶春猜想是謝蓉回來了,轉頭往入口處看去。
竹簾被掀起,由外投射入內的人影卻不是女子的身形。
扶春瞥見來人,柳眉一蹙,顯露出她對來者的不滿。
“見到是我,覺得很失望?”掀起竹簾,謝三郎大步走進船艙,眼神刮在扶春身上,語調古怪難聽。
扶春本來心情就不好,因為他來,現下心情更差。
“不請自來,确實教人糟心透了。不過好在三公子還算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我不歡迎,那就請立刻離開吧。”
她連一句客氣的、講情面的話都不想留給他,徑直驅趕他離開。
若是以往謝從璟一定惱火,扶春怎麽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可是不久前謝從璟才看到那樣一幕好場面,心裏正暢快着,便也沒有立刻同她計較。
“怎麽?糾纏長兄未果,現在惱羞成怒,把怒氣都撒在我身上?”謝從璟惡意揣測方才所見。
看着扶春的表情變得越來越不高興,謝從璟笑了起來,“長兄以往肯給你三分好顏色,全因被你這張臉蠱惑蒙蔽。現在長兄知道了實情,還不是避你如蛇蠍。”
謝從璟這樣說,扶春還有什麽不明白?無非就是他窺見了她與謝雲璋見面,看到謝雲璋抛下了她,于是就拿這事當成利刺來紮她。
扶春聽罷,內心巋然不動,面上露出的神情脆弱。
“三公子說的是,長公子德毓清馨,本就不是我能高攀的。”
終于見她失意,謝從璟開始得意,一句:“你知道就好。”
忽而聽她話鋒一轉。
“……可這般珺璟如晔的人物,世上只此一個。我雖落得今日這個結果,卻也是不悔的,至少曾經入過長公子的眼,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扶春臉上的神态照舊柔弱不堪,聲音也滿是悲戚可憐,可是她說話的字裏行間,全然是對謝雲璋的傾慕之情,而忽略了其它。
謝從璟眼神鋒利的看着她,緊咬牙關間,已是怒意聚集。
什麽世上只此一個,什麽不後悔。在她眼裏,謝雲璋是無二的至寶,別人就是被她踩在腳底的泥?
她在對謝雲璋推崇備至的時候,她還記得他才是她的未婚夫嗎?
“孟扶春,你不要忘記,我們還有婚約。”謝從璟夾着躁意,說出這一句。
扶春輕撇着眉,故作不懂謝三郎的怒意何來,悠悠慨嘆,“是了,今後也只能随三公子……”
扶春的話沒有說完,謝從璟一腳踢開了擋在面前的椅子,大步向她走來。
聽她說話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跟随他又怎樣?跟随他,在她眼裏是不是比不上謝雲璋的分毫?
謝從璟怒目圓睜。
扶春目光觸及,才覺得自己話說得太過火。不過即便謝從璟來勢洶洶,扶春也沒有半分畏怯,反而因為他的憤怒,沒有壓住唇角的笑。
走到扶春面前,還剩一寸的距離時,看見她上揚的唇畔,謝從璟意識到她是故意挑釁,這時候才冷靜下來。
謝從璟腳步僵硬,眼神陰沉望着扶春。真是想不明白,從前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現在怎會變得這樣牙尖嘴利、善心不存?
忍了又忍,勉強壓住肚子裏的一團火,謝從璟知道扶春是故意惹他惱怒,扶春分明就是想看他笑話,他不會給她這機會。
“表妹,日後你一定會後悔今日的所言所行。”牙關處骨骼咯咯作響,謝從璟強忍怒火,冷森言道。
對他話裏的一聲“表妹”,扶春立馬投去了嫌惡的一眼。
日後。
謝從璟自以為的日後,是指他們的婚約麽?他就這樣篤定,他們一定能夠履行得了所謂的“婚約”?竟還以此明晃晃的要挾她。
扶春看着他的眼神愈冷。
謝從璟卻像是拿捏住了她的軟處一樣,在船艙內坦然坐下,對扶春先前的驅逐置若罔聞。
威脅她,還想與她共處,簡直無恥。扶春冷冷瞧他,她當然不會示弱離開,坐到對面去,靜着心想想主意,另一方面也期盼謝蓉早點尋回來。
一支荷花在扶春手裏,被把弄得越來越不成模樣。
謝從璟看在眼裏,更想到時至今天,扶春還敢與謝雲璋在光天化日下見面,更是覺得諷刺。
“你以為我想娶你?要不是母親,我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謝從璟再度出聲嘲諷。
扶春擡眸,心裏冷得厲害。
雖然不屑他的嘲弄,但是仔細一想,謝從璟現在說的這一句,或許還真是真心話。
在從前交托給孟玉茵的情話裏,不正是有這樣一條麽?他在很久以前就有這樣想過。
扶春順着往下思考,連同謝蓉之前告訴她的那件秘事,繼而想到更多。
過了一會兒,扶春不冷不熱開口:“有時還真是羨慕三公子有一位好母親,大大小小的事情,但凡有關三公子,一應無微不至。”
似乎沒想到扶春會給他這種無關緊要的回應,謝從璟明顯愣了下。
旋即眉眼更為冷沉,呵道:“你懂什麽?又有什麽可羨慕的。”
扶春見他反應,愈加确定謝蓉告訴她的那件事的真實性。
她一下只覺豁然開朗,扶春知道自己該從哪裏入手解決謝三這邊的婚約了。
她低垂眼眸,“如果你真要與我完成婚約,我只有一個條件。”
謝從璟聽其言更覺可笑,“長兄不要你了,現在你只能依托于我,與我成婚,不管你有什麽條件在我這裏通通都不值一提……”
“三公子為何不聽我說完。”扶春皺了皺眉,不想再聽他的冷嘲熱諷,扶春雖然不放在心上,但耳邊嗡嗡地響着總歸覺得膈應。
“你說,我聽着你能說出怎樣的笑話來。”謝從璟扯着臉皮說道。
扶春忍着不适,勉強把自己的話說出,“成婚當日,高堂之上,要留着我母親的位置。”
說到這裏,扶春挑起眸光瞥向謝從璟,“三公子應該知道,我說的母親,不是何氏,我是說我的生母。”
她的條件原來是這樣。
謝從璟聽聞“生母”,微微怔住,他望着扶春的目光越發複雜交錯。
因為想到重要的人,謝從璟潛意識裏收起了戾氣,問扶春,“你真是這樣想的?”
扶春颔首。
“我母親雖然去世得早,但我至今仍記得年幼時在母親膝下如何成長歡笑……母親定然想見我幸福安康,婚姻乃是女子大事,我得讓母親知道我過得很好。”
說到最後,扶春心尖一觸。
扶春吐露出這樣的說辭,是為了試探謝從璟。可是同時,話中七分都是出自她的真心。倘若她有成婚的那一天,她是真的很想要讓母親瞧一瞧。
此刻心中所想為真,面上亦做不出假來。謝從璟觀望着她,确認了這一回扶春沒再與他逞口舌之快。
潛移默化中,謝從璟生出了愧疚,她可以為她的生母争取,他卻不可,憑什麽?
扶春擦了擦懸挂在眼角的淚滴,清楚辨認出謝從璟的情緒。
扶春臉上的表情逐漸平靜,一直等到謝蓉回來,謝從璟才恍如隔世般回過神。
……
謝蓉進了船艙後,發現謝從璟也在,先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問扶春剛才去了哪裏,久久也找不見。
扶春之前就有意避開謝蓉,現在自然也不會說實話。扯了兩句不要緊的話告訴謝蓉,即便旁邊謝從璟回過味來,釘子似的眼神刺在她臉上,扶春從頭到尾面不改色。
侍人劃動小船,重新往荷花塘中央劃過去。正是在這處位置,謝蓉先前看到了有游魚。
趴在船頭往水裏面望,謝蓉确定好的位置,就開始把釣魚的工具拿出來。
裝魚餌的盒子放在了謝從璟腳邊,謝蓉出聲請他幫忙挂個餌。謝從璟打開盒子,發現裏面一團腌臜蟲餌,連忙扔到一旁。
“蓉兒你這性子真是随了母親,野性子什麽都敢玩,這種醜劣的東西也拿得出手。”謝從璟冷道。
“三兄不願幫忙不幫便是,又何故這樣說我?更牽扯母親……”謝蓉聽其夾槍帶棒的語氣,感到莫名不解,也覺得謝從璟跟吃了木炭似的,不停地從嗓子眼裏冒火。
謝從璟默不作聲。
實則他剛說完那些話就已經知道不妥,不論怎樣謝三夫人都是養育他長大的母親,他不該那樣說。
“蓉兒,是為兄說錯話了,蓉兒莫怪。”
得他道歉,謝蓉只能承認他是一時口快,即便說出不敬母親的話,或許也是無心之失。
總覺得三兄今日脾氣很怪,但謝蓉想不出所以然來,同謝從璟道了聲不怪後,自己去拿被謝從璟扔在地上的蟲餌盒。
謝蓉是不敢叫他幫忙了。
不過好在,在謝蓉蹲下身的時候,已經有人幫她撿起了蟲餌盒。
看到方才謝從璟那樣惡劣對待謝蓉,扶春反思,會不會是因為她先前說話太過分,致使謝從璟積壓了怒火,卻是讓謝蓉遭了罪。
如果真如此,扶春對她深感抱歉。手裏拿着謝蓉的蟲餌盒,上回春日裏陪謝蓉釣魚時打開過一次,一回生二回熟,扶春這次很輕松就給魚鈎上了餌。
謝蓉終于面露歡喜,高高興興抛着魚線入了池塘。
池塘說深不深,說淺不淺,游魚從動,因荷枝的緣故而不好游竄。
沒過多久,謝蓉輕松釣上來一條魚。看她面上歡笑,想來也該放下了之前的不愉快事,扶春略微松心。
謝蓉去船頭釣魚,船艙內只剩下她和謝從璟,扶春是不願意看他的,她靠去謝蓉身旁,謝蓉有時來了興致還會教她怎麽扯魚竿。
一片歡聲笑語。
謝從璟目光沉重望着她們。
……
金烏西落。
荷花塘被籠罩在靡靡的金輝之下,今日一游也算有所得。離開之前,扶春采了數支各式形态的荷花、荷葉,攜帶在花籃中。
她一早打定主意,決定好這籃中荷花的去向。
待到衆人散去後,扶春不急不緩地往東苑趕去。
餘輝消散之際,天色灰蒙蒙的,朝晖院留了門給她,扶春沒有敲門沒有找仆婢通傳,就走了進去。
因為今日謝雲璋離開之前,确有表露出不妙的心緒,令扶春格外在意,所以才帶了這些荷塘裏的新鮮花卉過來。
往庭中走去。
天快要黑下去了,書房裏的燈亮起來。扶春走到書房門前,敲了門。裏面沒有動靜,但扶春已然透過門窗,望見其中立着的那人的身影。
扶春柔着嗓音,“大表兄,我特意送了東西過來,還請大表兄見一見我。”
話音落下,裏面的人依然沒有要出來為她開門的意思。
書房的門上的是活鎖,謝雲璋不想主動出來,就只能是扶春主動進入。
提着花籃入內。
書房內赫然一片明亮。
謝雲璋在案桌前提筆,桌上分別擺布了幾色顏料,及粗細材質大小各不同的毛筆。
扶春沒有細看謝雲璋在紙上畫的是什麽,她先把花籃裏的荷花捧出來,放進旁邊架子上的白瓷花瓶裏去。
書房之內驀地出現一抹清新亮影,謝雲璋撩開眼簾,即能見到扶春烏黑發絲旁的秀荷。
“這些是我特意念着表兄,從荷塘裏親手摘的幾支……”
扶春咬字,輕重有致。讓謝雲璋聽清楚,是她“特意”“親手”為他準備的鮮花。
謝雲璋落筆于小山筆枕上。
“難為表妹與三郎談笑風生之餘,還能惦念起我。”頓了下,謝雲璋輕聲,“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