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走了,好不好?

第51章 不走了,好不好?

顧錦栀被他薅上馬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扯他的披風護住她的小臉。

她可太記得第一回他帶她騎馬回雍州的時候,那些冰冷冷的風在臉上胡亂地拍是什麽滋味了。

然而這回她還沒動手,蕭珩就自覺地把身上的披風攏了過來,将她整個人包在懷裏,生怕她被風吹着。

顧錦栀感覺到他的手臂就環在她的腰側,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可是他要抓緊她身前的馬缰,總歸是免不了觸碰到。

男人的手臂肌肉緊實,堅硬有力,莫名地讓人感到安心可靠。

顧錦栀想回頭,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剛剛他還被她咬了一口,但是目光一對上,她就像是被燙着了一樣,連忙轉過頭,匆匆收回了視線。

“坐好了?”他沙啞低沉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鼻息灼得她的耳尖滾燙。

“嗯。”顧錦栀小聲地應道。

好像是真不記得了?

酒精真是個好東西,占完便宜還不用帶心虛的。顧錦栀心想。

蕭珩見她坐穩了,於是雙腿夾緊馬腹,打馬奔向了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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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的雍城依然銀裝素裹。

路過城門的時候,守城的士兵看清馬上的人是誰,立刻推開了上千斤重的城門,放他疾馳出城。

馬蹄跺地有聲,風從四面八方湧來,蕭珩帶着顧錦栀奔向了郊外的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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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跑了多久,顧錦栀覺得自己的大腿都快被磨破皮了,才感覺到外頭的風似乎慢了下來。

但是蕭珩還是沒有停住馬。他似乎想要帶她去看什麽,一路都沒說話,有點兒像是在發洩情緒。

馬蹄急促,盤旋的風攪弄着兩人交纏的衣袂。

草原上積雪尚未融化,黃色的枯草和銀白的雪泥混雜着,從近處一直鋪展到地平線。明鏡般的湖泊點綴其中,遠處的牧場牛羊成群。

蕭珩帶着她奔向了更遠的草原深處,直到一處深溝峽谷前,才勒住了馬缰。

風聲止住,顧錦栀從他的懷裏探出頭,瞬間被這壯闊的景色所震撼住。

這裏和南方的山野不一樣,一眼望過去全是讓人心馳神往的畫卷。

顧錦栀看呆的那一瞬,蕭珩下了馬,牽着坐在馬上的她往草野中走。

顧錦栀莫名其妙地覺得,他替她牽着馬的模樣似乎有點兒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那邊是獵場。”蕭珩忽然出聲。

顧錦栀回過神,順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

見她也在看前面的風景,於是蕭珩便繼續說,

“再過兩個月,就到了狩獵的季節了。”

蕭珩的目光像是穿過了風和季節,他的神情變得柔和而溫暖,仿佛對這片山河傾注了所有的情感,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深情。

顧錦栀看着他,聽着他不緊不慢地說,

“往年春獵的時候,要是運氣好,還能打到黑熊和雲豹。不過更多的是野兔和林麝。跑得很快,有時候來不及搭箭就跑沒影了。”

“那片是碧羅湖。夏天山上的冬雪融化了,就會彙流進來。天氣好的時候從這裏看過去,就像一顆綠寶石一樣。”

“看到那座山了嗎?現在山頂還全是雪。但是那裏頭有個溫泉。我讓人在旁邊搭了個茅屋,冬天的晚上泡在裏頭,還可以看到星星。”

顧錦栀聽着他對這個地方一年四季的描述,忍不住小小地驚嘆了一聲。

明明眼前還是一片孤寂的冬景,但是他像是拿着一支神奇畫筆,把那些獵場、湖泊、溫泉、星星...一點一點地在畫卷上落筆,将仙境般的美景在她眼前鋪陳開。

蕭珩依然望着遠方的山河。這一片土地,是他的祖輩揮灑過熱血,最後交到他手裏的。

但是現在想讓她也看到這些,是希望她能留下來。

顧錦栀還在看遠方的山湖,忽然餘光瞥見蕭珩的目光始終在自己身上。她側過頭垂下眼眸,不解地望着他問,

“幹嘛這樣看着我?”

蕭珩朝她伸出手,“下來。”

顧錦栀想了想,還是乖乖地把手交給他,任由着他把自己從馬背上半抱下來。

掌心的傷口已經結了痂,血痂觸碰到他的手心,他愣了一下,立刻翻轉過她的小手,看見了她的傷口。

“什麽時候弄的?”蕭珩的眸光暗了一瞬,語氣裏藏着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擔心和心疼。

這小娘子确實是嬌氣,明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嬌養着,怎麽動不動就這兒傷那兒傷的?

顧錦栀覺得他的反應忒大了,那傷口不過半個小拇指指甲蓋大小,而且還結痂了,早就不疼了。於是她小聲解釋道,

“哦,我早上玩樹枝的時候,不小心弄的。”

蕭珩嗯了一聲,抓着她的小手沒松開,反而放在掌心裏揉搓着,聲音似乎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懊惱,

“我這幾天在想,你住到府裏有些日子了,但是好像也沒有好好照顧過你。”

哪裏是沒照顧我,你不欺負我就不錯了。顧錦栀的腳尖在地上畫圈圈,暗暗地在心裏腹诽他。

顧錦栀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不過兩人相處了這麽久,她也知道,蕭珩雖然表面看起來兇巴巴的,但是對她并不苛刻。甚至比她親叔叔對她要好得多了。

只是非親非故的,住了這麽久,她知道只要他肯放過她,自己就該走了。

於是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他把她的小手放在掌心裏,小心翼翼地揉了又揉。

“栀栀。”蕭珩忽然喊她。

男人背對着夕陽,周身籠罩着一層暖黃色的光圈,反倒将他此刻的神情襯托得暧昧不明。

顧錦栀嗯了一聲,微微仰着頭看着他的眼睛。

因為逆光的緣故,他的五官半藏在明暗交錯之間,而他的睫毛卻被光亮映照成半透明。

這麽冷硬的男人,睫毛居然是又細又長,低垂下來的時候,擋住了眸裏的冷冽,反倒顯得孤冷落寞。

蕭珩依然握着她的手,沉默着沒再說話,像是還沒想好如何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顧錦栀的手都被他捂燙了。他忽然又喊她,聲音變得更加低啞,

“栀栀。”

顧錦栀看着他低垂着頭的樣子孤冷落寞,莫名心尖一軟,連忙應道,

“在呢在呢。”

草野上幹爽的風拂動了她的發絲。

顧錦栀忽然想起來他身上那種清冽好聞的氣味,原來是山和湖的味道。

草野在他身後漫無天際地鋪開,枯黃色的草根在風裹挾着吹遠。遠處湖泊如鏡,雪水從山澗裏流了下來。

周圍的風變得淺淡依稀,像是一場夢走到了盡頭,一切場景都在白霧中變得虛化朦胧。

顧錦栀覺得自己依然置身夢中,因為曾經夢裏出現過的少年似乎就在這幅畫面裏走了出來,五官模樣漸漸地和蕭珩對上。然後她眼見着他低下頭,捧起了她的手。

緊跟着一個吻落在她的掌心上。

“不走了,好不好?”他聲音低啞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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