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不過就是個用來襯托主角的……
第12章 第12章 你不過就是個用來襯托主角的……
許月芸很了解自己的小兒子，看陸淮的表情就知道他有點不自信了，一張笑臉頓時嚴肅起來，手指輕點陸淮的額頭，“演技不好，可以練，可以學嘛，誰是天生就會演戲的？”
“而且，媽媽覺得你演得很不錯，是有潛力的。”
許月芸打開APP找出收藏的某個播放量80W＋的“那些一眼驚豔的帥哥”剪輯，播放證據給陸淮看。
放到第17秒的時候，更年輕稚嫩的陸淮孤身跪坐在黑暗裏，身影纖細朦胧，一束霎時間照亮他黑亮的眼，他擡眼，與畫面外的人對視，天真懵懂，一眼驚鴻。
雖然只有一個畫面，但是彈幕滿屏：
【一秒鐘，我要這個小帥哥的全部資料！】
【星淮娛樂到底會不會運營，這麽漂亮的小帥哥居然不主推，居然就給演了一部文藝片，還只給了三秒的鏡頭！】
【同前，星淮娛樂離大譜，神顏不推，推普信醜男。】
【前面不知道嗎？這是星淮娛樂大老板陸氏集團的小兒子哦，估計就是玩票，感興趣了演一下玩玩，确實沒有其他作品，粉到他只能嘎嘎哭。】
【什麽！竟然是資本家的美少爺！】
【+1，小少爺神顏！】
【+1，希望小少爺能出來營業，這顏值代言自家公司，陸氏集團立省上億代言費。】
許月芸截圖保存彈幕，欣慰地誇贊：“看，咱們家小淮只是出于興趣客串一下都能吸引那麽多人，要是出道肯定就紅了。”
許月芸越說越認真，眼睛都發亮——她好不容易生這麽好看的一個兒子，實屬基因彩票特等獎，放家裏看有點太可惜了。
她要和全國人民一塊兒分享兒子的神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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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十六歲客串文藝片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在兒子出道這事兒上，她相當積極，“你要是真想演，媽給你報班去學，媽研究過，人家訓練時候弄那個情緒引導，很專業很厲害的。”
“咱們從戲份不多的花瓶演起，不寒碜！”
看着許月芸滿懷期待的眼睛，陸淮心底生出一絲絲動搖。
如果真的全無興趣，他也不會在許月芸的撺掇下跑去客串。
許月芸把陸淮塞進組，但明導那時候已經是出名的大導演，不會因為他是陸家寶貝的小兒子就對他格外寬松，電影是所有工作人員的心血，他去了，就要做好。
但他那時候對演戲毫無概念，是個純粹的素人，想要在要求極高的電影鏡頭前拍出一個導演滿意的擡眸，很難很難。
他演的角色是個從小被養在神壇上，對真實世界一無所知，甚至連話都不會說的“神子”，鏡頭只有三秒，一束光、一個擡眸和一片空茫茫。
所以陸淮進組後就跟着老師練眼神，練到陸南風來探班，看他一眼就轉頭到藥店買了五瓶眼藥水和三板人工淚液。
封閉訓練了一周，終于等到下雪，他穿着白紗似的長衣盤坐在冰冷的木板上，為拍那三秒的鏡頭硬凍了兩小時。
但他不後悔，甚至不覺得苦，反倒很高興。
因為那場戲，是他尚未殘疾前唯一用盡全力去做的事。
甚至為此動過藝考的心思。
只是陸南風不同意，覺得學藝術太苦，他每天996地工作應酬，本就是為了陸淮不用吃苦，再說星淮娛樂就是自家公司，近水樓臺不着急。
所以陸淮大學還是報了金融專業，好在他腦子尚算好用，邏輯和數學都不錯沒吃太多學習的苦。
如果上輩子沒有和周雨生戀愛，沒有為周雨生擋那一刀，沒有在二十二歲終身殘疾，或許他真的會去做一個演員。
陸淮陷入回憶，許月芸一拍手，拿起手機就給自己的導演朋友打電話：“對對對，就那個給我們家小淮量身定做了個的炮灰角色的本子，可以開始找男女主了！”
陸淮嘴角微抽，滿腔感動化作飛灰：“……”
“媽……”陸淮無語凝噎，許月芸食指比在嘴邊，和導演繼續溝通：“我們家小淮不挑番位的哦，踏踏實實從炮灰演起，他年紀小長的乖，主打一個養成系。”
許月芸熱情高漲，陸淮真怕自己明早起床就被她打包扔進劇組，提前給陸南風打了招呼躲回房間。
折騰了一天，他真的也好累，困得慌。
暖色的燈光暗下，沉入星河般的夢鄉。
璀璨的星星化作一個個文字，散落在陸淮手邊，陸淮不知是夢，只覺新奇，伸手觸碰其中一個。
故事亂流般地席卷腦海，驟然間，那些隐藏在生活中的怪異之處全都有了解釋。
從前陸淮病中會覺得自己的人生起起伏伏像一個惡劣的玩笑，但這個夢境與他開了一個更大的玩笑。
夢說，你們生活在一本流行小說裏，是小說中的随時無足輕重的工具人，只有周雨生是主角。
周雨生需要資源供給，你就生在富貴的豪門；
周雨生壞才更有魅力，但主角必須是正面角色，所以你的哥哥愛人哪怕掌握着他亂搞，甚至違法犯罪的證據也絕不會拿出來指證，你就掉入甜言蜜語的陷阱；
周雨生需要有一個清澈愚蠢的炮灰來襯托他花花公子的無限魅力，你就愛上他，為他擋刀，陸家這艘商業巨輪也不過是塊好用的墊腳石，撐着他向上走。
而你的作用不僅于此，你最重要的作用是用來告誡秦知：一個炮灰尚且愛周雨生愛到為他擋刀、為他去死，作為官配絕不能被炮灰比下去，要與他糾葛，要受傷，要痛苦，要用一切來愛他。
陸淮在巨大的驚悚中意識到，倘若夢裏說的都是真的，那自己真在一個故事裏，演了一輩子炮灰，何其凄慘？
淚水劃過眼角，落入被子柔軟懷抱，天邊的第一縷朝陽透過窗沿照進房間，夢中可怕的文字一個個消失，最後只剩幾個字飄蕩在眼前：【故事已經結束，你自由了】
【我自由了】
陸淮猛地坐起，輕薄柔軟的被褥掀飛在地。
按着心髒快要跳出的胸腔，陸淮深吸口氣——
夢中的故事與他曾經經歷的有所不同，原本的故事裏，周雲鶴不會來找他，他會死在浩瀚無垠的海邊，他們不會相愛，周雲鶴不會被殺，他不會和周雨生同歸于盡。
但現實是，他用自己的死帶走了周雨生，所以，他擁抱了新生，獲得了自由。
這個夢……這一生，他終于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而活了嗎？
陸淮不知道，但某種難言的預感告訴他，是的。
心緒久久不能平靜，但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陸淮低頭一看，是龍昭昭。
龍昭昭是他為數不多走心的好朋友，他倆的關系就像陸南風和周雲鶴，發小，投機，只不過他和龍昭昭都屬于“廢物小兒子”的範疇，聚在一起的話題除了追動漫就是玩笑似的吐槽自家霸道專治的哥哥姐姐。
兩人迄今為止最大的一次沖突就是争論迪迦和泰羅到底哪個人氣最高。
只不過上輩子陸淮受傷，陸家急速衰落，龍家人為了不蹚陸家的渾水強行把龍昭昭送出了國，再後來龍昭昭雖然走了他姐的路子回國，多次想要來看他，想支援他錢陪他渡過難關，但因為心理狀态很差，陸淮不想讓昔日朋友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全數拒絕。
十幾二十次，龍昭昭再熱的心也涼了，漸漸少了聯絡。
這會兒龍昭昭給他打電話，很可能是發現了什麽新的谷子，要約他去買，便接起來。
誰知龍昭昭開口就是一句：“淮哥！快幫我求求南風哥，我有要命的大事！”
龍昭昭這一聲吼，陸淮随着他的聲音，想起一樁舊事。
雖說龍昭昭和陸淮都是家中備受寵愛的小兒子，但他們還是有些不同之處。
陸淮不想繼承家業家裏面可以随他，因為他上面有陸南風這個哥哥頂着。
但龍家不一樣，龍昭昭上面是個姐姐，龍英倩，陸南風和周雲鶴都很欣賞的女強人，能力出衆不輸任何人。
然而他們這種家族裏總會有幾個清朝老僵屍一個勁兒地詐屍，覺得龍英倩到底是個女人，将來如果找一個外人結婚，龍家大半資産就要易主。
雖然陸淮和龍昭昭都覺得那些叔叔輩的僵屍純屬胡說八道，法盲當高管，遲早要把公司幹倒閉。那幫蠢/貨應該感謝龍英倩念舊情還容着他們，換陸南風，早就有多遠踢多遠了。
世界對女人總比男人更殘酷冷漠，哪怕龍英倩能力強、有遠見，但因為是個女人所以備受非議，也就間接導致了龍家有些人想方設法要讓龍昭昭接班。
那些想他們姐弟鬥起來的人，既蠢又壞，這次又打着“為你好”的名義給龍昭昭下套。
陸淮對此事來龍去脈一清二楚，龍昭昭着急也語速極快地向陸淮抱怨：“也不知道哪個傻X又撺掇我爸，要我去安排慈善晚會——交給我姐不好嗎？簡直就是有大病！”
陸淮理解龍昭昭的苦惱，他曾經對待家族事務也是這個态度，交給陸南風，一百個放心。
“我一個未來的偉大裝置藝術家，專業根本就不對口！他們明知道我不行，還非要把我推出去，就是想從我這兒撈好處呗，我爹心裏門清，居然還答應，他腦袋也是瓦特了。”
“要是真惹我姐生氣，她把她的團隊獨立出去，老頭哭都沒地方哭！”
“所以淮哥，江湖救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