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012

012

郁藍被抱了一通,頭是不疼了,進屋子之後趕緊吃藥。

和喜歡的人親密相處過,內心自然是雀躍的,反正郁藍現在也懶得抵抗自己的感情,根本不去想未來會怎麽樣。

邵銘聿注意到郁藍輕快的腳步,也笑了起來,不過……

劉叔這會兒和江姨出來收拾殘局。

劉叔剛才自然看到了兩人相擁的一面,作為知道內情的人,他清楚郁藍多半是犯頭疼了。不過最近他也不是沒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特別是自從洛家送來的相親對象來過之後,這種氣氛突然間就變得有些明顯了一點點。

劉叔斟酌着,說了一句:“阿藍和您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格外活潑一些。”

神情會更加靈動,眼神也會更加明亮。

那是顯而易見的不同。

邵銘聿望着青年上樓的背影,沉吟。

臨時标記完的第二天早上,郁藍也是這樣的模樣。

只是當時,他說這是臨時标記帶來的影響,不是真的,時間到了,感覺便會消失。

而後來,郁藍回答他,他分得清楚。

邵銘聿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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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反倒是他分不清楚了。

*

郁藍上了樓,洗漱完之後躺到了床上。

邵先生的信息素漸漸淡去,郁藍也終于有心思去思考別的事情。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十點,還不算太晚,于是又翻身下床,打開了電腦。

電腦和手機是他來到莊園之後沒多久,邵先生就為他配好的裝備,只是郁藍花了些時間才學會怎麽使用。

手機屏幕太小,打字不方便,郁藍如今還不怎麽喜歡,于是這會兒他用電腦上網,查了查銀月族的事情。

作為一個銀月,他也是第一次如此鄭重地去了解自己一族相關的事情。

而随着搜索引擎的頁面跳轉出來,郁藍光是掃了眼詞條列表,就僵在了那裏。

銀月族、y亂、情婦、紅燈區……

這些字眼,郁藍并不是全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但是他能夠感覺到,這些并不是善意的詞彙。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深呼吸一口氣,動了動食指,點進了詞條。

整整一個小時,郁藍的心漸漸下沉,沉進了冰水裏,他的神情也漸漸凝滞。

銀月族,三十年前才被軍隊從星際戰争中解救出來,帶回聯邦。這是一個新種族,就如同過去每一個打算融入聯邦社會的新種族一樣,面臨着許多的問題。

語言、文化、科技,等等等等,他們需要漫長的适應過程,可能是一年兩年,可能是五年十年。融入成功,他們将會擁有比過往更精彩、更便捷的生活,面對充滿着可能性的未來。

而融入失敗——

沒有人能夠預期融入失敗之後,這一整個種族會發生什麽。

因為他們會遇到的境況各有不同。

而到了銀月族身上,一切就仿佛是從一個泥沼跨入了另一個泥沼。

他們淪為了玩物。

這麽說或許不準确,但如今,紅燈區中有百分之八十的身影是銀月族。

他們全都是omega,擁有出色的容貌,在無法融入聯邦社會,無法靠自己生存的情況下,他們選擇了利用自己的身體。

最低級的混跡紅燈區,高級一些的做別人的情婦,還有的混入娛樂圈,攀附上了權貴。但對于最後者,外界依舊是嘲諷一片——畢竟都是登不上臺面的東西,再怎麽往上爬,那些銀月族也只能徘徊在真正的上流社會外圍,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并不是沒有銀月族嘗試着靠自己的辛勤努力生存,只是同族堕落得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迅速,當他們忐忑地站在人群潮流中,試圖向外界介紹自己,展示自己的能力時,外界看向他們的目光已經充滿了鄙夷。

——他們已經被打上了标簽。

許多人幾乎将“銀月族”這三個字等同于“肮髒”。

老老實實想過日子的銀月族大多也只能在社會底層掙紮,即使有能力,也會因為身上的标簽而踏不上頂端。

不甘心,失望。

自暴自棄,堕落。

對同族的憤怒,也有對同族的冷眼旁觀。

恥辱,掙紮,嘲諷,眼淚。

這些統統糅雜在了一起,變成了一言難盡。

郁藍發了好一會兒呆,最後鼠标一動,一不小心點到了一篇圖文信息稿。

他的瞳孔猛地緊縮。

裏頭寫了紅燈區裏的亂象。

通過濫用抑制劑,以此加快發情期,吸引顧客的手段很早以前就在紅燈區裏被使用了起來,然而這麽多年下來,一些紅燈區的人為了保護身體,早就停用了這種做法,只有銀月族還在延續着。

看着網頁中的照片,幾個處于發情期的銀月族那些潮紅、渴望,又充滿了興奮的面龐,郁藍的腦海中猛然閃現過一些畫面。

黑暗的光線,牢籠之外,人販子夫妻肥碩的beta兒子蹲在地上,一雙小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們看。看了好一會兒,才擦掉口水,把抑制劑扔給他們。

抑制劑的針管上,沾滿了他手心的汗水。

郁藍突然合上電腦,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他被人販子做了的那種事情……竟然有那麽多銀月族主動去做?

郁藍推開電腦,雙手撐在床上,閉上眼深呼吸,吐氣,牙關咬得緊緊的,腦海中還依稀記得方才網頁下的一些網友留言。

“媽的,看片都沒惡心,看着這幾張照片惡心了。”

“生理性不适_(:з)∠)_”

“銀月族自愛點吧!”

“話不能這麽說,也有銀月族挺努力的,只是他們種族裏的老鼠屎不是一顆,是一大堆。”

“發情期的銀月族真的太惡心了吧,有點反胃。”

“銀月族的本性就是y亂。”

……

郁藍捂着嘴,額頭流下了汗。

他突然回想起了蛋糕店店主打量他的目光,店員們得知他是一個銀月族後的偷笑。

他想起剛才簡淩上飛行器前說的話,他的眼神。

郁藍從未想過,銀月族的真相會是這樣。

就像是被一個巨浪迎面撞擊了一樣,郁藍的世界有些颠覆,耳邊全是“嘩嘩”紛雜的聲音,攪得他心緒一團亂。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努力把身體裏難受的感覺壓下去,但這時,他的雙眼也變得有些茫然。

郁藍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做些什麽。

他知道那些銀月族和他沒關系,可是理應和他沒關系的一切,又早已一點一點滲透進了他的人生中。

最終,大腦裏空白一片。

半夜的時候,安分了一段時間的信息素又開始作亂了。

郁藍睜開眼,眼神清明中也透露着一絲疲憊。

在床上發了會兒呆,他略微有些無力地下了床,扶着牆打開了門。

走廊的盡頭是邵先生的房間。

離上一針抑制劑還沒到一個月,他理應找邵先生幫忙進行臨時标記,可是郁藍看了會兒那間房間的門,腦海中閃過的全是網頁裏那些畫面。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是否會和畫面中那些銀月族一樣扭曲,然而僅僅想象了一下,又一陣反胃的感覺便湧了上來。

內心在抗拒。

片刻後,他轉身,扶着牆慢慢走下樓。

深夜,別墅裏沒有其他人,信息素飄散着,從窗戶裏散了出去。

郁藍喘着氣,流着汗,撐到了客廳裏,在角落翻出了醫藥箱,哆嗦着從裏面找出了一支抑制劑,咬了咬牙,打了進去。

液體流入血管,身體內的躁動在兩三秒內平息。

可是郁藍望着這支針劑,片刻後,又攥緊了,狠狠扔到了地上。

扔完後,他蜷起身體,抱着膝蓋,埋下了頭。

該怎麽辦。

該怎麽處理這該死的發情期。

*

第二天,郁藍下樓,邵銘聿在餐桌邊見到他時蹙了蹙眉,放下報紙問:“昨晚沒睡好嗎?”

郁藍一怔,男人後靠到了椅背上,注視着他說:“臉色很差。”

郁藍抿了抿唇,摸了摸後頸,低聲道:“嗯,看書看得有點晚。”

要是讓邵先生知道他不遵醫囑偷偷使用抑制劑了,邵先生一定會生氣的吧。

郁藍昨晚把用過的針劑帶回了房間,打算今天出門時扔掉。

至于醫療箱,江姨他們平時不會去打開,所以應該暫時也不會有人發現裏面少了一支。

只是能瞞多久呢……畢竟現在莊園裏的抑制劑都是醫生為了郁藍特地調配的,和外面通用的不一樣,郁藍連偷偷買一支回來補充進去都不行。

想到這,郁藍有些焦慮,又抓了抓後頸。

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早起來,後頸便有些癢。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說啥好,給大家比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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