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考
第12章 月考
梁肆在一中的第一次月考很快就到來了。
一中考場是按成績排的,梁肆看考場安排的時候翻了四頁紙才找到自己的位置,最後一個考場。
“梁肆,你跟我一個考場啊!”尚群熠拍了拍他的肩,說,“那到時候一起去吧。”
梁肆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眼睛一直盯着那張考場安排不放。
還挺少見的,第一次排最後啊。
他這麽想着,忍不住對着這張考場安排笑了。
尚群熠被他笑得有些瘆得慌,問:“你沒事吧?”
“哎沒事,好得很。”梁肆笑着說,“就是覺得挺新奇的,長這麽大還沒坐過最後的考場。”
以前他成績雖然不算多好,但從來沒墊底過,至少也在前百分之七十以內,結果沒想到人生頭一次坐在最後一個考場居然是因為轉學。
這種由雲泥入塵的境況讓他覺得有些新奇,可能還有些不合時宜的興奮。
尚群熠“哎”了一聲,說:“沒事,這次考完說不定就坐前面去了。”
他說完這話,不經意間朝梁肆身後一瞥,突然眼睛一亮,朝那邊招了招手,喊:“陳以良!”
梁肆下意識地跟着往那邊看。陳以良單肩背着包,手指挑在肩帶上,另一只空出來的手拎着一個純白色的活頁筆記本,胸前挂着一根白色的耳機線。
陳以良聞聲轉頭看一眼,然後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站到梁肆邊上,擡眼随意地朝考場安排上瞟了一眼。梁肆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平常偶爾路過陽臺時他能看到陳以良在洗衣服,用的就是那瓶洗衣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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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良的眼睛在表格裏浏覽了一遍,随着目光定格了幾十秒之後,突然朝梁肆轉了過來。
他把手上的活頁本一遞,說:“常考點,還有一些押題的方向。”
梁肆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要算了。”
陳以良看了他大概兩三秒,見他沒動靜以為他不需要,拿着筆記本的手一回抽就要收,結果被梁肆微溫的手猛地一抓。
梁肆一雙亮閃閃的眼睛盯着他,看上去很開心。他彎着眼睛接過那個本子,在空中揚了一下,笑着說:“哎……我要!謝了啊。”
“他押題賊準,上次給我勾的數列幾乎考了道一模一樣的!”尚群熠小聲在梁肆旁邊說。
梁肆挑了下眉,不太認真地問:“真的?”
“嗯,真的!”他點了點頭,剛說完孫烨就從後頭來找他們了,跟尚群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就要去食堂吃飯。
陳以良沒聽見他們聊什麽,像是完成了任務一樣,轉身就走。
梁肆着陳以良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孫烨招呼了一下他,“梁肆,想什麽呢?再走晚就只能去小賣部啃面包了。”
梁肆突然笑了一下,朝孫烨擺了擺手,說:“蹭飯,食堂你們先去吧。”
他小跑了一段,跟之前一樣又跑上去一把勾住了陳以良的脖子,低聲在他耳邊問:“你中午能包飯嗎?”
陳以良被他的動作帶得朝前趔趄了幾步,聽到他這話仰頭不明所以地掃了他一眼。
“學校食堂實在太難吃了。”梁肆說。
陳以良看了他兩三秒,然後說:“随便你。”
梁肆“哎”了一聲,拿出手機對着之前存的陳以良的收款碼打了十五塊錢過去。
————
陳以良沒再戴着耳機,一前一後地跟梁肆走在路上。
一中門口有一條很長的人行道,窄窄的車道兩邊種滿了樟樹,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在快要入秋的夏日的街道上蓋上幾塊星星點點的陰影。
一直沿着那條道往前走是陽城的老城區,夾在城市的高樓大廈之間,顯得有些落伍了。
走了大概十來分鐘,陳以良帶着梁肆拐進了一條巷口。
巷口兩邊的房子的磚瓦牆壁歷經時間的洗刷變得斑駁,挂在上頭錯綜的黑色電線有些還裸露在外,和蔓延而生的藤蔓交織在一起。
“哎你小子,又來找齊澤啦?”
梁肆聽到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這麽說。
聲音的主人是個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手不停地在一旁轟鳴作響的機器上搖着,說完這話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陳以良點了下頭,“唐伯。”
“哎好。”唐伯笑眯眯地應了個聲,突然看到了他身後的梁肆,“你這後頭帶了個同學來啊?”
名為尴尬的螞蟻再次密密麻麻地齧咬着梁肆的心,只不過比前面他經歷的好上不少。
陳以良點了點頭。
唐伯聽完,轉手就在他的小木匣裏拿了一顆麥芽糖遞過來,笑眯眯地說:“哎小同學,來,吃糖。”
梁肆連忙接了過去。淺黃色的麥芽糖在木棍上纏繞成一個橢圓體,在光照下顯現出誘人的色澤,看上去讓人很有食欲。
他低頭嘗了一口,綿軟的糖在嘴裏一觸即化,不顯甜也不顯膩,桂花的香味随之而來,蔓延進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我去,好吃。”梁肆小小地驚嘆了一下。
唐伯滿意地笑了。
“爺爺做這個幾十年了,當然好吃。”他說,“下次要是還想吃啊,你就來找我!爺爺給你做。”
“哎謝謝爺爺!”梁肆喊了一聲,然後往前跟上了陳以良的步伐。
他們快速穿過了一個又一個交錯的小巷子,路邊的燈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喝完的酒瓶和未處理的垃圾堆在各個角落。
梁肆真搞不懂他是怎麽記住路的。
走到一個小倉庫前時,梁肆又看到了之前見過的大美女齊素。
齊素對着陳以良打的招呼剛到一半,就看見了旁邊的梁肆。
“陳以……喲,小帥哥來啦?”
梁肆猝不及防被她這麽一喊,差點摔着,倉皇地點了點頭。
她這話剛說完,裏屋裏就傳來了不知為何的輪子咕嚕咕嚕的響聲。
齊素突然聲音一止,臉色一下難看起來,空氣裏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冰冷。
一個坐着輪椅,臉色蒼白的少年手推着輪子,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朝陳以良笑了一下。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