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秘密

第19章 秘密

陳以良看他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于是問:“怎麽了?”

梁肆聽他這麽問,腦子回想起來梁苑罵他的的那幾句話,心裏壓着煩躁,想說又覺得有些矯情。

“沒多大事,就是跟我家裏人吵了兩句。”梁肆說完,嘆了口氣,“我本來不在乎這些的。”

他年紀還小的時候就活得跟留守兒童差不多,跟着奶奶長大,除了節假日,十六歲之前都沒見過幾回父母。

他小的時候因為這個老被同齡的小朋友欺負,于是他就問啊,問奶奶:“我的爸爸媽媽在哪裏?”

“爸爸媽媽啊,出去摘星星喽!”

奶奶扇着扇子笑眯眯地回話,梁肆也就信了,但卻沒有看見奶奶眼底一閃而過的無奈和悄聲地嘆息。

後來他才知道,梁苑和餘敏沒有去摘星星,只是在英國定居了。

梁肆想到這,忍不住笑了。

摘星星還分地域呢?

“和父母嗎?”

“對,但其實我和我爸媽相處時間都不長,感覺和陌生人差不多。”梁肆說,“之前我連他們名字都念不順。”

“工作很忙嗎?”

陳以良問這句話時身子靠着牆,整個人看起來很放松,和平常的他有些不一樣。

梁肆又笑了一聲,說:“不算吧,跑到國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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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明白。”梁肆有些郁悶地說,“他們要逍遙就逍遙一輩子好了,幹嘛回來撿我這個便宜兒子。”

說完,他又嘆了口氣,說:“可能我真的爛透——”

“不爛。”

陳以良突然出聲打斷他。

梁肆挑起眉梢,本想開個玩笑掩蓋過去,結果看見對方異常認真的神情。

陳以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說:“我說真的。”

他突然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舔了舔略微幹裂的嘴唇,心跳再一次飙升,耳膜被心髒的跳動聲不斷敲擊着。

這人又來了。

梁肆看着他,臉上笑得有點假,說:“我比你想的還要混,陳總。”

陳以良被他這稱呼整得眼皮一跳。

“我初中有一年的時候抽煙、打架、燙頭,社會青年幹的事情沒一件不沾。”梁肆低聲說,“你之前看到過我鎖骨上疤了吧?那是我初中跟外校的人鬥毆留下來的。”

“我做這些……沒人逼我。”他像是把自己的心剖開一半,把自己的經歷說完,“你現在還覺得我不是個爛人嗎?”

陳以良沉默了一會,然後再次低聲開口:“不。”

梁肆頓時啞口無言,心髒像是浸泡在水中一樣滿溢。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陳以良就已經拉開了陽臺的玻璃門,扶着門框低聲留了句話。

“去休息吧。該睡覺了,梁肆。”

——

一中的秋季校運會開幕式在操場上,節目都是高一準備,高二坐在臺子上看着。

陳以良說要拍照就真的帶了個攝像機來,看樣子應該還是加能的相機,一臺就要大幾萬。

梁肆沒多少項目,就只有迎面接力和跳高。

陳以良低頭擺弄相機的時候,正好是梁肆跳高的項目。

他壓着大腿做拉伸運動,單手扯着校服拉鏈,“滋拉”一聲把校服拉開,脫下來放在了操場旁邊的足球網架上面。

陳以良扶着三腳架上的相機,取景框在幾個人之間來回移動。

孫烨正在跑1000米,整個人面紅耳赤,看得出來跑得很努力,就是效果不明顯——被倒數第二甩了半個圈。

旁邊的邱澤手裏握着個鉛球,林玉在附近激動地給她加油打氣,看上去興奮極了。

陳以良按下按鍵,把這些瞬間保留了下來。

他動作頓了頓,取景框再次挪動。

這次拍到的是跳高的墊子,再往上就是一根吊了1.5m高的杆,梁肆懶懶散散地往那一站,沒什麽耐心地排着隊。

陳以良笑了一聲。

到梁肆的時候,他一臉解脫地嘆了口氣,起身助跑,然後起跳。他的身體在空中滞留的時刻,陳以良正好按下快門。

“厲害啊,梁肆。”陳以良翻着剛才抓拍到的照片,在心底說道。

他早就發現對方有些運動天賦,平常也愛鍛煉,這種表現本應該在意料之中。

但陳以良依然會因為這個而加快心率。

梁肆跳完高,用擦着汗往看臺這邊走,朝陳以良笑着招了招手。

“有水沒?”梁肆摟着他的肩膀,說話時熱氣都帶到了陳以良身上。

陳以良看着趴在他肩頭的人,欲言又止,最後無奈地找老楊問了瓶水,遞給梁肆。

梁肆接過去,笑開了眼,拿着水朝他晃了晃,說:“謝了。”

——

晚自習下課鈴聲慢慢悠悠地響起,陳以良依舊拽不拉叽地背着包走了,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

梁肆覺得無聊,磨磨蹭蹭地在教室裏寫了個把小時題,最後跟着同學們一起出的教室門。

“欸,你跳高好像是第一!”孫烨走之前和他說。

梁肆雙眼一亮,問:“真的假的?”

孫烨摸了摸鼻子,說:“騙你幹嘛。你跳了1.68m呢,林玉去學生會統計數據的時候看見了,應該沒有比你更高的,平常能到1.5m的都不多吧?”

說完,他佩服地說:“兄弟,牛逼。”

梁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孫烨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教室,說:“我先走了啊,你記得關燈。”

梁肆又坐在位置上把沒寫完的最後一道錯題給寫完,然後走到班門口拉了電閘。

他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周圍種的桂花樹都在這個時候開花了,在靜谧的夜晚平添一股幽香,特別好聞。

梁肆單肩背着包,刷卡開門進了小區,剛要拐進巷口時卻聽到有人在吵架。

那是一個女人,喊的時候聲音很尖利,這麽晚了也不見收斂聲色,那架勢怕是要搞得周圍鄰居不得安生。

梁肆遲疑了一陣,走得近了些就聽清了對方在罵什麽。

“我上個星期不是跟你說了嗎?”女人高聲問。

對面的人不知道回了什麽話,那個女人的反應突然應激了起來,歇斯底裏地喊道,“你這麽念着你爹,你怎麽不去陪他?”

說完,她冷笑了一聲,擡手抽了對方一巴掌。

梁肆在角落裏聽見了女人憤聲喊那位少年的名字,心突然一緊。

“陳以良,我真是白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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