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醒悟還是妥協

Chapter 7 醒悟還是妥協

當我渾身冷汗地從床上驚醒的時候,天還才蒙蒙亮。

我時隔多年後依舊清晰地記得那時的每一個動作。

我起身去衛生間拿毛巾擦了擦汗,回來把床頭櫃上的安眠藥塞到了抽屜的最裏面,然後掀開被子,躺平,蓋上被子,平靜的閉上眼,清醒的捱到了天亮。

也許是因為出了一身汗的緣故吧,我的感冒居然好了。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白日繼續正常的上班,晚上平靜的閉眼躺在床上,恍惚的等到晨光灑進屋檐。

可是,人哪裏能一直這樣下去呢。很快,哥哥便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茉茉,最近是工作壓力很大嗎?”哥哥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還有哥哥在呢,哥哥都替你扛着。”

我明明冷靜得很,明明毫不在意的正常度過了一個禮拜的,可這一剎那,為什麽眼淚卻突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聽使喚的往下掉呢。

我用力的摩擦眼角,捂住眼睛,試圖把那些胡亂往外流的水珠堵回去,可我一遍遍的重複着動作,眼淚卻如同無窮無盡一般,狡猾的從指縫裏往外擠,嘲笑着我的脆弱和無助。

所有被強行壓抑住的情緒被哥哥的一句話全部勾了出來。我崩潰的放棄了掙紮,像小時候一樣窩在哥哥的懷裏,放聲痛哭。

“這是怎麽了啊,是誰欺負我們茉茉了......”哥哥無措的揉着我的腦袋,心疼得說不出話。

都說情緒宜疏不宜堵,我這痛痛快快的發洩了出來,竟沒一會兒就止住了哭泣,心下一片寧靜。

“哥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哥哥懷裏鑽了出來。

“哭完了?還不和哥哥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他故作生氣的豎起了眉毛。

我垂着頭,沉默了許多久,才輕聲問道:

“哥哥,如果我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壞事情,你還會要我嗎?還會包庇我,偏愛我嗎?”

“發,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看到哥哥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心下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勸他相信了我真的什麽壞事也沒幹,這只是個假設,哥哥才皺着眉頭,鄭重的回答。

“我不知道,茉茉,但我想我會的。”

“我會教你什麽是善,什麽是惡,我會用我的方式懲罰你,盡力補償那些被你傷害了的人,可我依舊會包庇你,會偏愛你,會舍不得你被別人傷害。”

“哥哥只是一個普通人,心只有那麽小,只裝得下你和你嫂嫂。我只希望你們一生平安順遂。”

“因為我愛你們,所以我心甘情願為你們收拾爛攤子,幫你們做你們本該做的事情。可茉茉,你要知道,哥哥既然是個普通人,對你們的愛也是會在一次次的失望中不斷消磨的。”

“我不知道,它會不會有消磨殆盡的那一天。但我希望,這件事永遠也不會發生。”

聽了哥哥的話之後,我心下豁然開朗。

其實,這麽多天以來,折磨着我的并不是Tom有多麽可怕,而是我自己覺得自己可怕。

這幾日,我腦中不斷回響的不是懸崖邊驚險的一幕,而是和Tom相處的點點滴滴。

有一天,我白日裏工作有些不順心,靠在Tom狹窄的床頭悶悶的不想說話。老板明明之前說過不需要那項需求,可到最後為了讨好客戶,突然要求我在最終的展示上把那一項包括進去。我完全沒有準備,可想而知的說的不怎麽樣。客戶不太滿意,老板卻冷着臉當場把責任全部推給了我,我不敢更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反駁,只好憋屈的把苦水全咽進了肚子裏。

那時,Tom應該是在一旁練習控制魔力,沒有和我說話。我也沒有心情搭理他,一個人坐在床上,氣悶的揪着柔軟的被子。

忽然,“嘭”的一聲,我手中的白色被角在一股紅色的迷霧下緩慢變大,最終變成了一張臉的樣子。

我仔細端詳了許久,覺得這個白乎乎的東西應該是他自己的臉。

“Jas. mine!Jas. mine!”那個白乎乎的“Tom”突然裂開了大嘴,掐着嗓子尖聲叫着,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Jas. mine好讨厭!不和Tom說話!”我看着那個隐約間有些熟悉的臉擠着五官,做出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誇張而做作的委屈表情,簡直像個傻逼一樣。

我噗的一下笑出了聲,扭頭看向偏着頭始終不看我的Tom,一切難過委屈的心思都煙消雲散。

目睹了那樣的事情後,我的心竟然還是偏向他的,這讓我驚慌又恐懼。

我回避思考這件事,企圖讓自己淡忘掉一切糾葛的感情,想着就這麽回到原來的生活不可以嗎。

可是真的可以嗎。

這段時間以來,我和Tom朝夕相處,日夜陪伴,相伴的時間竟遠遠超過了現實生活中任何一個人。

我見證了他的不安,他的敏感,他的故作無事,更體會到了他的體貼,他的在乎和他的迷茫無措。

我知道他不是一個乖孩子,藏在謙遜優雅的殼子下真實的他甚至有些陰暗暴戾。但我又深深被他所吸引,享受着和他共度的每一秒時光。

哥哥的話如指路燈一樣點醒了我。

既然我無法割舍和他的感情,價值觀似乎又不能統一,那我便只能付出加倍的努力,教他向善,抹掉他生命中灰暗的燈光,畫上屬于我的溫暖顏色。

不管他的選擇是什麽,這是我的選擇。

不論結局怎樣,至少此刻我遵循了本心,盡力了,就讓它随風去吧。

更何況,情況也沒有我想得那麽糟糕不是嗎?Tom的那一揮手只是讓我後退了幾步,穩穩停在了懸崖邊上,而非真的想要誰的性命。

也許,那幾個孩子曾經欺負過他也說不準呢?他只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警告他們不要再企圖傷害他,只是所用的方式太過偏激了。

那天晚上,我将塞在抽屜最裏面的安眠藥小瓶又拿了出來,想了想還是沒吃,和一杯溫水一起放在了床頭櫃上。我懷着平和愉悅的心情躺在了床上,沒幾分鐘竟沉入了夢鄉。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我只是糾結了短短一個禮拜的日子,時間在那裏竟已過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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