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思雀被阿皎抱着,她把腦袋輕輕放在阿皎的肩上,打量着這個江湖中唾棄、厭惡卻又不得不敬畏的魔教的所在之地。

其實也就是山頂上的占了大半個山頂的山莊,不同方位落座着不同的“部門”。

山莊很大,莊內的道路四通八達,他們走在回廊之中,回廊另一邊靠着牆,牆上爬着大片的綠植,季栀瑤和她的婢女走在前面帶路,阿皎抱着她走在後頭,沒有什麽交流。

女主和她大哥,也就是季江弋,是競争關系,兩人都在争那少主之位,但兩人的關系卻不差,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年齡差不多的兩兄妹,跟他們比起來思雀就是個常年窩在自己院子裏不問世事的小娃娃,是以思雀跟他們倆的關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這樣的情況下,不說話才是正常的。

不過別人不知道,思雀是知道的,最後那個魔教少主,誰也沒當上,因為季猶直接被反派boss兮鸠給幹掉了,兮鸠直接坐上了教主之位。

思雀皺着眉,開始擔心被單獨留下的小boss,“阿皎,相燭會不會趁着我們不在,派人去把兮兮搶回去呀?”

“他不敢。”

應該說沒有人敢不經允許随意出入泉如院。

思雀卻是不知道這層,幽幽的看着外面大片大片的樹林,“那我們得快點回去。”

二人的對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聽了滿耳朵的季栀瑤的嘴角抽了抽。

這位三妹妹還真是被養的不知世事且天真可愛……

想她六歲時,已經在刻苦的習字、習武,每日卯時不到便起床,只為了得到父親的關注。

不過轉而想到那些大夫所說的,這位三妹妹最多活不過十歲,又釋然了。

思雀也在悄咪咪的打量走在前面的季栀瑤。

女主就是女主,雖然才十一歲,但從那柳眉瓊鼻,翦水美瞳還有初現雛形的瓜子臉已經看得出來日後肯定是個大美人了。

走了不久,他們就到了季猶所居住的院子裏,院子裏假山連片,假山上是潺潺水流,直流向假山旁的小池塘中,池塘中游着一群五彩斑斓的魚兒,逍遙自在,水面上還浮着不知名的綠植,想來到了季節開花時應該很美。

但他們一行人,除了思雀,其他人沒有欣賞這錯落有致的院子的心思,直直走向會客廳。

會客廳內最上方坐着一個男人,離得太遠,看不清面容,只看見他穿着黛藍色的衣衫,想來就是她的便宜爹了,下方站着與思雀已經見過一面的相燭,他在看見思雀時,嘴邊勾起一絲冷冽的笑。

季栀瑤看見上座的男人時笑了一下,“父親,我把三妹妹帶來了。”

看見女主這一秒成熟深沉變天真靈動,思雀暗暗咂舌。

在她院子裏的時候是三妹,在這兒就變成三妹妹了。

果然,沒有心計的女主不是好女主哇。

也對,像古早文裏那種走兩步摔三下的女主已經不受歡迎了,再說了,如果沒點打算,在這魔教又怎麽能生存的下去,任何東西都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思雀覺得女主這樣并沒有不算是錯。

阿皎站定後就把思雀放了下來。

思雀正在想着她是不是也要跟着叫一聲父親,就看見坐着的男人站了起來,邁開那雙大長腿朝她走了過來。

喉嚨發癢,她用袖子掩着嘴咳了兩聲。

就在這期間,男人已經站在她面前了,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動作輕柔,聲音醇厚溫潤,“轉眼間,小雀兒已經這般大了。”

哎?

這跟說好的不太一樣啊?她以為他見面第一句應該是怪罪她讓他等太久才是。

思雀愣住了,慢慢擡頭。

男人很高,她仰着頭覺得很辛苦。

他皮膚白皙,五官俊雅,氣質溫潤,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但思雀知道他已經三十出頭了。

他眉眼含笑,像是普通人家溺愛女兒的父親,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手沾無數人的鮮血、殺伐果斷的魔教教主。

看見小女兒呆愣愣的小模樣,季猶輕笑兩聲,指尖輕點了下思雀的鼻尖,親昵寵溺。

“怎麽?許久未見,不認得我了?”

思雀搖了搖頭,糯糯的喊了聲父親。

不是不認得了,就是懷疑季猶是不是也被穿了。

原主總是病着,她的記憶裏要麽就是躺在床上,要麽就是阿皎抱着她出去晃蕩,對于父親、兄長、姐姐的印象都不是很深,這也導致了思雀并不了解這個原著中沒怎麽描寫過的“父親”。

季猶伸手把思雀抱了起來,可能是他經常抱季栀瑤,抱小孩的姿勢很娴熟,沒有讓她覺得不适。

季猶這才看向旁邊站着的季栀瑤,依舊溫潤含笑,“小瑤兒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是,父親。”

季猶坐下,把思雀放在腿上,捏了捏她的小臉,笑着說,“小雀兒臉上終于是有點肉了。”

“知道今天來是為了什麽事嗎?”

思雀心中一凜。

來了來了!

要跟相燭對峙嗎!

她已經做好準備了!

穿書以來,哦不,她兩生以來頭一次撕逼就要來了!還有點小激動呢!

反正她是不可能把小boss交出去的!

雖然心裏波濤洶湧,但臉上是不能表現出來的,思雀聲音悶悶的,點了點頭,有幾分稚氣的郁悶,“知道。”

季猶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轉而看向站在下方的相燭,臉上依舊帶着淺笑,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相門主,将你方才的話再講一遍。”

“教主,三小姐昨夜不由分說就闖到屬下的越朝門,帶走了一個藥奴,這般做法,是不是以後随意什麽人都可以入我越朝門,看上哪個藥奴帶走便是?”

“依屬下所見,三小姐雖小,但也該學着點規矩了,二小姐像三小姐這般大時,已經開始識字學武了。”

相燭雖然低着頭,但話裏話外卻一點也不客氣。

他可不會就教主今天的行為認為他有多在意他這個三女兒,季猶本就冷心冷情,特別是自十三年前那件事情後,再看這三小姐,名為思雀,連個季姓都沒有,還被發配到遠遠的一個院子裏,只有一個侍女,這麽多年不聞不問,明眼人都知道她肯定是與少主之位無緣的。

即使今日不能把那小子搶回來,若不讓思雀受點懲治,也難平他心中之忿。

聽完後,季猶低頭看向自己懷裏的小姑娘,她似乎有些累了,用手遮着小嘴打了個哈欠,發現自己在瞧她後不好意思的把小手放回身後,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季猶忍不住笑了兩聲,摸了摸她頭上綁的小揪揪,“小雀兒為何會去越朝門?”

思雀這會兒只覺得奇怪極了,這便宜老爹不像是要跟她算賬的意思,反而她能感覺到,他在聽相燭說話的時候還有些不耐。

水靈靈的眸子一轉,她轉念一想,不管怎麽,她都是季猶的女兒,相燭不過是一個下屬,敢這樣說話,也算在挑戰季猶這個教主的威嚴,或許他是想借這件事情敲打一下相燭吧?

聽到季猶的問話,思雀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他,“不能去嗎?”

聞言季猶臉上的笑更明顯了,讓思雀有幾分他是真的很寵愛她的錯覺。

“怎麽會不能去呢?我季猶的女兒,在這教中沒有什麽地方是不能去的。”

他是對着思雀說這話的,但話音剛落,相燭就重重的跪到了地上,額上泌出一層冷汗。

“屬下知罪,請教主責罰。”

與思雀一樣,相燭也覺得是教主在借此事敲打他,腦中警鐘長鳴,思索着是不是以前做的事情太過火讓教主忍無可忍了。

雖然這幾年季猶對他們頗為寬厚,但他依舊不敢忘了十三年前那天,無數人躺在地上失去生息、鮮血流淌在山莊中的場景。

前任教主想讓季猶成為他最聽話的一顆棋子,最終卻是讓自己變成了再也無法說話的屍體。

季猶對他的識時務很滿意,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自己去酒回那兒領罰。”

酒回,掌管落孤教中刑罰的肅朔樓的樓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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