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季猶唇角微揚,“秦灼,你別小看了我這二女兒,她聰明着呢。”
秦灼又問,“教主打算如何處置那婢女?”
季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冷笑,“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對我女兒指指點點了,既然如此不知趣,那條賤命也不需留着了。”
“不過看在小瑤兒的面子上,留個全屍。”
秦灼眼睛也不眨,“是。”
“三小姐身邊那小子要不要去敲打一番?”
季猶搖了搖頭,笑了,“相燭那裏那麽多被關起來的藥奴,我們小雀兒單單就只救了那麽一個,想來有她自己的原因,任她去吧。”
“孩子都是這般,你若是管的多了她或許還不樂意,那孩子我瞧着暫時沒什麽問題,如若他以後不生二心,就不必管他了。”
秦灼有些猶豫,“可那小子出身卑|賤,實在是不配在三小姐左右。”
“出身?”季猶不知想到了什麽,冷笑一聲,看向秦灼的時候神情帶上了好笑,“你什麽時候連小雀兒也不如了,這出身是他能選的嗎?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為人父母。”
季猶看向桌上那封早已拆開過又疊好的信,手指點了點桌面,在心裏算了算日子,“她也快到了吧。”
秦灼知曉他話中的人是誰,低頭應是。
“讓下人去将她的房間收拾收拾。”
秦灼頓了頓,多問了一句,“是三小姐院子裏,還是您的院子裏的房間?”
季猶垂眸,看不清眸中神色,扯唇笑了一聲,不明意味,“你何必多此一問。”
哪一回她過來不是住在小雀兒院子裏的?
秦灼是從小便跟在季猶身邊的,二人關系好,是以很多話秦灼說了也不怕冒犯了他。
“教主,當年的事情您為何不解釋呢?”
那麽大一口鍋扣了下來,一聲也不吭的就扛着了,如若能夠及時解釋也就不必鬧成現在這樣兩人離心、分居兩地的情況了。
季猶聞言但笑不語。
解釋?她需要的不是解釋。
見秦灼欲言又止的樣子,季猶做了個打斷的手勢,“不必多言。”
秦灼嘆了口氣,“就算您對顏姑娘沒有感情,好歹人家也無名無分的為您生下了三小姐,您多多少少也應該負起責任給人一個名分吧?”
季猶卻不願再聽,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窗外的日光透過窗戶,落在他如玉一般的臉龐上,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殆盡,只留下令人膽寒的冰冷沉默。
他忽的擡頭看向遠方某一處,目無焦距。
沒有感情、嗎?
此時的泉如院中,思雀和兮鸠在書房中正排排坐一起臨摹大字。
季猶派人送過來的書桌又長又寬,兩個人各占一半一點也不擁擠。
思雀坐在稍高一點的凳子上,脊背挺直,目光專注的盯着手下的紙,手中的毛筆捏的穩穩的,如若不看那紙上如鬼畫符一樣的字,還是頗具大師風範的,看着還能吓唬到幾個人。
而另一邊的兮鸠,才是正正經經的在寫着毛筆字,筆下的字已經有幾分雛形了,這對一個剛學寫字沒多久的少年來說,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
思雀堅持着“畫”完了一張大紙,才松了力道,如一灘泥一樣軟了下來,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朝着兮鸠那邊瞅了瞅,又看了眼自己寫的,頗為洩氣,悄悄的把自己的紙卷巴卷巴揉成一團丢到一邊去。
丢完又覺得有些生氣,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她沒什麽力氣,寫出來的字跟毛毛蟲一樣扭來扭去的,看人家,寫的多好,都是同一個老師教,還都是同時學的,她怎麽就這麽不争氣呢!
她忽然回想起了上學時被“別人家的孩子”支配的恐懼。
兮鸠在一旁用餘光瞧見她一個人生自己的悶氣,心中覺得好笑,恰好最後一個字收筆了,稍活動了下手腕,看着自己的字說道,“幼時常常忙裏偷閑去私塾偷聽,跟着私塾的夫子練過寫字,沒想到過去好幾年了,也沒有生疏到哪裏去。”
明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的,自己偷偷練的能練的到哪裏去,跟現在寫得好沒什麽關系,但思雀心裏還是得到了安慰,面上不顯,只哼了一聲。
兮鸠知道她這是不生氣了,才笑着隔着袖子替她揉了揉手腕,“小姐年紀尚小,力氣不大,是以寫起來會費力些,長大些就會好的。”
這是實話,即使寫的不好,思雀也仍舊堅持了下來,至少握筆、寫字的姿勢是一等一的,等她以後大了些,力氣大了,會事半功倍的。
小姑娘傲嬌的昂起了頭,“就姑且信你一回。”
兮鸠忍不住笑了。
小姐啊,你這信了可不止一回了。
但他沒有戳穿,只覺得她故作嬌縱的小模樣也是十分可愛的。
小孩子都想一出是一出,兩人剛剛完成阿皎布置的任務,思雀靈機一動,拿出一張嶄新的紙,有些小神秘的沖兮鸠擠了擠眼,“你瞧着。”
寫字不行,但畫畫她可以啊。
小手輕揮,幾只蝦就呈現紙上。
思雀看了覺得自己畫的還不錯,又有模有樣的畫了幾樣小動物。
畫完她得意的看向兮鸠,“你看。”
前世她學了點皮毛,畫幾樣小動物還是沒問題的,只可惜沒有前世的那種筆,她的簡筆畫和素描才是學的最好的。
兮鸠十分捧場,真心實意的誇道,“小姐畫的真好。”
聽聞教主也是善畫愛畫之人,兮鸠以為這是季猶教她的,是以沒有感到多奇怪。
“那當然。”
如果思雀有尾巴,這會兒肯定翹到天上去了。
畫的興起了,思雀又拿起筆畫了一個簡易版的兒童木馬,還畫了一些其他的前世那個時代才有的稀罕玩意兒,都是欺負兮鸠看不懂。
小孩子總是難免天馬行空一些,兮鸠只當這些是思雀的奇思妙想,認真的一個個鑒賞過去,彩虹屁一個接着一個,直把思雀這只小奶貓給撸順毛了。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兮鸠單方面的商業吹捧。
思雀有種拉着好學生一起偷懶好玩的心虛感,悻悻的把筆放下,摸了摸鼻子,才看向站在門口的阿皎。
兮鸠将她一系列小動作收于眼底,悄悄借着袖子的遮擋捏了捏她乖巧的放在膝上的棉花一樣的小手。
嚯!有人嘴上小姐喊得恭恭敬敬的,實際上在大庭廣衆之下吃她豆腐!
思雀暗暗瞪了兮鸠兩眼,兮·厚臉皮·鸠不為所動。
阿皎對兩人的互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沒看見,向思雀示意了下手上的食盒,“二小姐派人來送了些她做的小糕點。”
咦?
思雀這會兒的注意力全在女主送來的那個食盒上了,被人捏着的小爪爪也忘了抽回來。
她和女主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只給我送了?”
阿皎搖頭,“大公子那裏也有。”
這才對嘛。
思雀點點頭,“那便收下,下次阿皎做的點心也給二姐姐送些去。”
“是,小姐現在吃嗎?”阿皎說的是季栀瑤送來的東西。
思雀中午吃得飽飽的,現在沒什麽胃口,看向兮鸠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對阿皎搖了搖頭,“不吃了。”
阿皎這才拿着食盒又出去了。
見阿皎出去了,思雀才對兮鸠怒目而視。
她的手還在他手裏呢!
“你、你還不放開!”氣的她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兮鸠絲毫不動搖,甚至還笑眯眯用指腹輕輕摸了摸她的小嫩爪,“沾沾小姐這手的仙氣,指不定屬下明天也能畫出這般好看的畫來呢。”
思雀表示她才不會被彩虹屁給糊弄過去!
要沾也是沾右手的,可他特喵拉的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