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陽光正好,懶洋洋的落在院中,流水潺潺,反射着金色的光,水面上散落着嫩綠的葉片,輕輕飄蕩,魚兒在水塘內暢游,不時撲出水面發出叮咚響聲,魚尾在陽光下泛着彩光。
思雀坐在水塘邊,手裏拿着魚食,有一下沒一下的朝着水裏丢去,看着水塘裏的魚兒來回奪食。
不得不說,即便空氣清新環境幽美,但在古代的日子,沒有空調冰箱電視手機,是很無聊的。
她又不像兮鸠那樣一天被他自己安排的滿滿的,不是在練武就是在書房裏看書,現在人家已經能寫出一手好字了,就連阿皎都誇贊了他幾句,而自己呢,寫出來的字也只比狗爬好上那麽一點兒。
但也不是她不用功不刻苦,阿皎她們好像生怕她過勞了似的,總是不讓她練太久的字或者看太久的書,每日讀書寫字的時間都是定了的。
她現在整日除了吃便是睡,跟只小豬仔似的。
昨日吃過家宴,她先回來了,美人娘親被留下了,不知道與她那便宜爹聊了些什麽,今早一大早兩人就出去了。
而她早上的功課已經完成了,這會兒等着中午的投喂呢。
忽的,手上的魚食被拿走了,一片陰影從她側面落下來,籠罩着她。。
思雀擡頭望去,是兮鸠,他渾身還帶着水汽,頭發尖兒還是濕噠噠的,想來是剛剛練完武,洗了個澡。
少年正低頭笑着看她,嘴角彎彎,金色的光在他過長的睫毛上跳動,在他眼尾漸漸拉長,如玉般的側臉被染上了一層金光,有些耀眼,思雀不自在的眯了眯眼。
“這是它們一天吃食的量,小姐這是打算一個早上就喂完嗎?”
真喂完這池子魚怕是明天就不剩多少了。
思雀拍了拍手掌,很是淡定,“我原就沒打算繼續喂了。”
兮鸠沒有拆穿她,笑着将魚食放在一旁,伸手把她抱了起來,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捏着她的小手,側臉挨着她的發絲,若即若離,眸中笑意更深。
“小姐無聊了怎的不去找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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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沒人陪她,她都是自己跑去找季栀瑤一起玩兒的,但不知今日為什麽寧願自個兒在這裏無聊也不出去。
思雀已然習慣了他的小動作,抓起一縷他的頭發,在指尖繞來繞去,聽見他的問題,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
兮鸠覺得她故作老成的樣子可愛極了,為她理了理耳邊有些散亂的頭發,問道,“小姐怎麽了?”
思雀皺着眉,“兮兮,你說大哥和二姐姐會不會不開心呢?”
兮鸠沒跟上她的思路,“嗯?為什麽會不開心呢?”
“我有娘親,他們都沒有。”
思雀一想到昨天季江弋和季栀瑤在飯桌上的寡言沉默,就覺得是很有可能的,特別是季栀瑤,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季猶的親生女兒,季猶對她雖然很好,但這都比不上親生母親的梓。
兮鸠笑着摸了摸她肩上散落的發絲,“怎麽會呢?不會有人願意因為從未擁有過的且從不會擁有的東西而失去已經擁有的。”
依他看,也只有他們三小姐這般可愛天真了,其他兩個,心裏不知道有多少彎彎拐拐呢,特別是那位二小姐。
當然他們也都是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怎麽會去做一些于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呢?
思雀經他這麽一說,也反應了過來,這邊的孩子,比她前世的都早熟太多了,是以她心裏那點不舒服也就跟着散了。
跟個真孩子似的,她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她還是挺喜歡季栀瑤這個女主的,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心思要跟自己拉近關系,但即便她的貼身婢女是因為自己才被處罰的,她也對自己很真誠,沒有因此怨恨自己,平時對她也跟照顧親妹妹似的,是個好姑娘。
思雀扯了扯兮鸠的領子,眯着眼打量他,“兮兮最近在忙什麽?”
兮鸠以往再忙也會抽時間陪她玩耍,想方設法逗她開心的,但最近幾天他都忙的人影都不見,可也沒看見他在書房或者在練武,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問阿皎也說不知道,可思雀覺着他們倆都在瞞着自己些什麽。
兮鸠攤開手做投降狀,“屬下冤枉,哪有忙些什麽,與往常沒什麽不同。”說完他眼尾上挑,唇角彎彎,低聲道,“小姐是抱怨屬下近來陪小姐的時間少了嗎?”
他張開的手收攏,把懷裏的小姑娘抱了個結結實實,側臉若有似無的蹭了一下她的耳尖,“以後屬下會多抽時間陪陪小姐的。”
思雀嫌棄的推了推他,“誰要你陪了。”
她問的是這個嗎?顧左右而言其他!
即便嘴上說着嫌棄,打了他幾下,也還是乖乖坐在他腿上,小臉挨着他。
兮鸠眸中含笑,低語哄了兩句才把懷裏炸毛的小奶貓兒給哄乖順了。
“小姐為何要留下素秋?”
思雀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因為怕她亂說話呀。”
不過當初兮鸠是真的把人吓慘了,基本上有兮鸠在的地方,素秋都不敢過去,平時一起吃飯她也是坐的離兮鸠遠遠的。
兮鸠捏着她的食指,輕聲道,“可讓一個人閉嘴的方式,還有許多呢。”
他說得輕巧,仿佛只是在說今日天氣還不錯的樣子,但這話裏隐藏的意思卻讓思雀打了個寒顫。
從那天過後,boss好像就放飛自我了,偶爾在她面前也不會掩飾自己內心的陰暗面,想到什麽便說什麽。
可她好歹是在法治社會生活過二十年的人,不太能夠接受這邊随意的打打殺殺,把人命視為草芥的做法。
就是不知道boss現在都十一歲了,這三觀還能不能糾正過來。
思雀反手握住他的手,扯了扯他,認真的擡頭與他對視,“可素秋沒有犯什麽大錯,她只是不小心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情罷了,罪不至死。”
兮鸠忽的笑了兩聲,是十分愉悅的,胸膛跟着抖動。
看,他的小姐多了解他,他還沒明說呢,就知道自己是什麽意思了。
即便這般了解他,她還是願意與他親近呢。
他憐惜的碰了碰思雀嬌嫩的臉龐,眨了眨眼,斂去眸中的瘋狂。
思雀以為他是當自己童言童語不往心裏去,但又不好崩了自己的人設說什麽人生大道理——估計說了兮鸠也聽不進去,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兮兮,如果素秋死了,她的親人會傷心的,這樣不好。”
讓兮鸠放下屠刀做一個聖父那是不可能的——當然她也不想讓他成為聖父一樣的人,活得太累,但至少她希望他可以不要漠視生命,濫殺無辜。
做了二十年的無神論者,一朝移魂到了這裏,她心裏也漸漸開始相信老人家們說的因果報應,壞事做多了是會遭報應的,她希望兮鸠能夠好好活下去。
兮鸠明白她的意思,但又樂意見到她為自己着急,于是裝作不懂,“那若是她沒有親人呢?”
瞧這邏輯鬼才!半點重點都抓不對!
思雀瞪他,沒好氣道,“那她也會有朋友啊。”
“那若是一個人,父母不親,親人厭棄,也沒有交心的朋友,是不是活該悄無聲息的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