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歸屬感 “我們倆的家”
第30章 歸屬感 “我們倆的家”
白采其實有輕微的感知。
即便是緊閉的貝殼, 當外面有人篤篤輕敲的時候也會有震鳴,更別提那些大臉花跟瘋了似地想跟他傳遞信息,企圖讓他開門。
可白采此時壓根不想去管,因為他還在生氣, 壓低眉眼在心裏惡狠狠地想, 反正就是不允許,就算是謝墜淩提出來的也不允許!
與謝墜淩對視片刻, 誰知他會突然靠近, 明明眉眼灼熱,聲音卻格外輕緩,“……我們倆的家?”
家對于謝墜淩來說, 是個陌生的名詞。
最起碼過往幾十年裏面他從未體驗過, 大部分的時間這裏只能被稱為睡覺的地方, 甚至如果外勤地點太遠的話, 連這棟別墅都不會回。
唯獨小妖怪出現以後, 這裏突然就變化了意義,每個角落都塞滿了他的味道,每天都會有人開着燈等他回來,家才真正的開始具像化。
可他從沒想過,白采竟也會是這樣想的。
不是像妖物那樣蠻橫地圈定自己的地盤,而是學會使用人類的名詞, 仿佛真的有經歷從藤蔓長出血肉的蛻變。
“對啊。”白采甚至還覺得忐忑, 害怕謝墜淩不是這樣認定的, 說完緊緊抿唇瞄他兩眼。
“謝墜淩,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嗎?”
耳膜輕輕的嗡鳴了聲。
謝墜淩聽到自己的聲音,“我是。”
“那就不準把別的妖怪帶回來!”白采登時忍不住拔高聲音,像是只發怒的小獸, 找到了正當理由可以拼命地張牙舞爪。
謝墜淩看着他,情緒潮水般随着他的動作浮動,當他擡手的時候視線便落在他的指尖,當他垂眼的時候眼底就好像只有他顫動的睫毛。
他從來不知道能有妖怪這麽可愛、鮮活,過往沒有見過任何別的這幅模樣,白采是這輩子的獨一份。
“謝墜淩……!”
都是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白采在跟他說話。
在發洩完自己的憤怒、宣誓過主權後,白采又黏到他身上,在小心翼翼地跟他說今天回家晚了的事情。
因為路程太遠,白采來回花了很多時間,偏偏離開家的時候想給謝墜淩留言又不會寫字,他真的好擔心謝墜淩沒看到他着急呀。
“所以你能不能教我寫字呀。”白采仰起漂亮的臉蛋,軟軟的求助他,“我很聰明的,我會學得很快……”
但謝墜淩并不想教。
教了他他就會寫留言,會告訴自己出了門,可實際上自己只想把他綁在身邊。
哪裏都不要去,任何事情都由他事無巨細的操控,任何困難他都會想辦法解決,他只需要毫無保留地發揮他的本性,肆無忌憚的、更加緊密地黏着他。
可偏偏小妖怪想要,他沒有任何辦法去拒絕他的請求,所有幽暗洶湧的情緒最終都被對方緩緩撫慰。
“知道了。”謝墜淩輕聲道。
……
……
這件事沒有那麽急。
謝墜淩能答應他就特別開心,又急急忙忙去找大臉花,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麽消息給自己。
眼見着他又要出門,謝墜淩起身捏了捏他的後頸,“我陪你去。”
大臉花們等了半天,怎麽都沒想到等來的除了白采,還有謝墜淩。
謝墜淩令整個妖界聞風喪膽,但凡是見過些世面的都知道他在屠妖的時候到底多麽殘忍,大臉花們瞬間腿都軟了,那張詭異的妖臉上布滿驚吓與震撼。
“是、是謝墜淩!白采你怎麽會把他也給帶來!”
“我為什麽不能帶他來?”白采特別不高興,壓低眉眼道:“你見不得我們在一起嗎?”
那怎麽可能!
大臉花被他恐吓得差點跪在地面,他就是沒有想到兩人的關系會重新變得這麽好呀,之前看白采那麽傷心欲絕把記憶送走的時候,不知道的還以為生離死別呢。
而且說實話,白采本來就是暴君了,再多個妖界公敵謝墜淩,大臉花現在感覺自己随時都在喪命的邊緣,驚恐得連葉片都在抖。
“不準抖!”白采看着他就煩,“不是要有信息給我們嗎?快點講。”
忽然謝墜淩朝着他看了眼。
小妖怪在他的面前從來都是聽話乖巧的,還從來沒有流露出這麽兇狠的真性情來。
可偏偏好像是這樣,謝墜淩的神經輕微的撥動了下,像是腦海深處的東西泛起了漣漪,讓他覺得這樣的小妖怪才是他更加熟悉的。
大臉花被白采踹兩腳就嘤嘤地哭,但是又怕真的被吃掉,急急忙忙地在前面帶路,“我們好像找到你記憶所在的地方了,就是味道有點淡……”
聽起來并不是白采記憶的主要所在地。
但目前的情況來看,能找到丁點線索都已經算是很好了。
兩人順着大臉花開的植道一路往前,離開裂谷最終來到了溪流的盡頭,放眼望去已經是截然陌生的密林。
這裏是跟混沌地完全相反的方向,而當時白采正好是從混沌地出來往外走,很顯然他就是想要遠離那裏,甚至覺得離得越遠越好。
“這裏會有你的記憶嗎?”謝墜淩環顧四周。
“應當是有的。”白采感受着心髒莫名的鼓動,不算強烈卻的确有異樣,“只是不多而已,是我經過的時候落下的嗎?”
擡眼望去,他忽然蹙眉,“好像……已經有人拿到了。”
謝墜淩的精神力彌漫出去,立馬感知密林中有其他人存在。
根據描摹傳回來的畫面,對方正從水潭裏面撈出什麽來,那是藤條般的東西,仔細分辨便能認出來是白采的,上面還帶着點沒有開放的、恹恹的花骨朵。
可對于拿到的人來講,這東西的形狀與藤蘭的別無二致。
對方很顯然勢在必得,拿到後便要收回兜裏面,誰知突然一股巨大力量猛然從地底襲擊而來,令他吃痛脫手,藤條便立即被甩出去。
都沒等他震驚去撿,另外一條粗壯的藤蔓從密林外面蔓延進來,嗖地就将其卷走。
對方臉色一沉,其他的夥伴也都從旁邊走來。
幾人齊齊望向密林外面,看到謝墜淩與他身邊的白采。
白采手裏面握着剛搶來的藤條,安靜地感受着裏面存儲的東西,垂眼沒有去理會他們,倒是謝墜淩擡眼看了看,發現竟都是些熟人。
是監察隊裏原本跟在羅單銘背後,因為過分關注謝墜淩的精神力創傷而被趕走的那位,名字叫做石畢。
羅單銘肯定警告過他,讓他不要再出現在謝墜淩的面前,可不論怎麽說他也是監察隊的成員,即便這個任務不做其他的任務也要做的。
很顯然,目前他就是在單獨收集藤蘭的信息。
“謝隊。”發現來者是謝墜淩,石畢的臉色有點差。
也不知道是想到那天謝墜淩鋪天蓋地精神力的恐怖威壓,還是因為試圖打他主意被警告懲罰,這都讓石畢有點條件反射地頭皮發麻。
可這次明明是自己先得到的東西,就這樣被搶走讓他非常難堪,怒意在胸口洶湧又被反複地壓下,開口道:“你這樣做會不會太沒有道德了?”
“什麽?”謝墜淩冷淡地反問。
聽他竟然是這幅态度,石畢差點沒有繃住火氣,“當然是藤蘭的枝條!特管局能調查,我們監察隊就不能調查了嗎!”
他這話已經非常重了,幾乎是把此時的矛盾擡到了組織的程度來。
且這句話裏也無形埋下伏筆,竟謝墜淩做事本來就我行我素,到時候要是真那麽不講理就要強取豪奪,到時候他可以直接用監察隊的名義鬧事。
可誰知謝墜淩的情緒沒有半分波動,只道:“你确定這是藤蘭的枝條嗎?”
随意地瞥了眼旁邊将其握得緊緊的白采,“這是我們同事的。”
石畢愣住,臉色猛然變化。
他現在才想起來,白采也是藤類植物。
藤類植物在特征上确實有很多相似性,而且還是不久前特管局跟監察隊達成共識的,那時候他們都在哀嘆這下尋找藤蘭的難度會增加了,卻沒想到現在會讓石畢直接碰上。
他就是憑借着特征來辨認的,而且裏面還帶着點非常輕微的花香,直覺讓他覺得這就是藤蘭落下的東西,原來竟還有可能是白采的嗎?
“……”這樣的話他甚至連拿回來的理由都沒有了。
原本還想着若是能在這些細節上領先特管局的話,說不能還能重新奪回對藤蘭的控制權,甚至對特管局各大成員的控制權……
只要想到特管局的成員這幅不受管控的脾氣,明明自己身為職能比他們更高的監察隊隊員,竟然還要在謝墜淩這樣的殺戮機器面前忍氣吞聲,他的情緒就萬分不甘心地反複湧動。
“沒別的事我們就走了。”
謝墜淩并不打算與他多說,确認白采拿到手後,便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可誰知石畢突然阻攔,語氣有種發狠的決然,“謝隊,這東西到底是藤蘭的還是你們同事的,應該不由你說了算,我們需要去做鑒定。”
雖然組織裏的鑒定,通常還不如謝墜淩淡淡的一瞥,以他感知力的敏銳與強大,幾乎說什麽就是什麽從來就沒有出過錯。
但石畢最終的目的不是這個,憤怒熊熊燃燒着他的理智,有那麽瞬間這幾天的事情在腦子裏面光速閃回,讓他有種伺機複仇的欲望與野心。
只聽他緩緩地質問道:“而且你的同事跟藤蘭的特征這麽像的話,難道你們都沒懷疑過他跟藤蘭的關系嗎?如果說他就是那只巨妖的僞裝呢?”
“今天的東西你可以帶走,但是白采你得交給我們監察隊。”
“直到我們認定沒有問題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