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年12月22號

2023年12月22號

2023年12月22號

“醒了?我剛去買了飯回來。”

我剛睡醒,揉了揉眼睛,看着許優然拿着早飯走到床邊,“謝謝,多少錢?我轉你。”

她說了一個數字,我打開微信轉給了她,這個微信是剛注冊的,只有許優然一個好友。先前的微信早沒了,後來也沒去重新注冊,主要是國外也不怎麽用得到。

但前幾天許優然說她只接受微信轉賬,我便只好重新注冊一個。

這幾天我們沒在談論過去的事情,按部就班的生活,我照舊上下班,有時間就去下學校幫忙,或者在鎮上溜達。

許優然也一樣上下班,偶爾跟着我出門,我們偶爾會聊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她保持着分寸,處于一個朋友的位置。

許優然:“史密夫先生似乎有事找你。”

“好,知道了。”我坐在擺在陽臺門前的椅子,吃着許優然帶來的三明治。

現在下午一點多,難得的陽光照進來,空氣中浮動着的灰塵如點點星光般,帶來光明。

吃完下樓,店裏播放着歡慶的聖誕音樂,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店內特意裝飾了一番,頗有聖誕的感覺。

史密夫正站在擺放在店內的聖誕樹旁邊,思考着哪裏還需要裝潢。

“老板,您找我有什麽事嗎?”我走過去問道。

見到我,史密夫先生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林小姐,得麻煩你跑一趟了。”

說着,他指了指旁邊的兩個箱子,“麻煩你得把這兩箱東西帶去酒館給江老板,叫上許小姐一起幫忙。實在是麻煩你了,亨利跟琳娜要上班,我等會還有事。”

“沒事,不麻煩。”我上前掂量了下箱子的重量,不重,裏面裝着的是聖誕相關的裝飾品。

許優然跟我一起下樓的,她也聽到了史密夫的話之後,便上樓拿了下我們兩人的外套,現在她站在我旁邊,遞給我棉服,随後雙手抱起箱子。

許優然道:“現在就去吧。”

“好。”我穿上棉服,抱着箱子走在許優然身旁。

不遠處樹的樹葉早已掉光,只餘下光禿禿的樹枝,逆着光,如同水墨畫中被人随手幾筆勾勒出來般,随性且惬意。

迎着微風,迎着黃昏,一步一步的向前邁,好舒适。

明明是一直都在的景色,但平日裏我卻沒怎麽關注到,很平常的一個下午,但我卻莫名的記住了這一瞬間。

“這兒最貴的就是陽光了吧。”許優然半睜着眼看着遠方的黃昏,金橙色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我腦海裏蹦出一個詞,金枝玉葉。

我:“确實很金貴。”

她走到了一處屋檐的陰影下,留我在陽光下,看着我含笑道:“這麽金貴的光都被你吸引,說明你更金貴。”

我移開看着她的視線,朝着酒館走去,我沉默着,但我的心跳格外喧嚣。

許優然,你怎麽這麽令人心動。

她走出屋檐,跟我并肩走着,她依舊笑着,小聲道:“害羞的小小,好可愛。”

“酒館快到了。”我轉移話題道。

“嗯呢,你之前來過這裏嗎?”

“來過幾次,老板是華人。”

白天的酒館人少很多,也清淨不少,走進酒館便看到那一頭惹眼的紅發,江未雨站在前臺酒保的位置,拿着一杯酒。

我跟許優然抱着箱子走到她跟前,見到我們,她靠在吧臺,慢慢搖晃酒杯,微醺的神情,帶有幾分風情萬種的韻味。

“林小姐,好久不見。”

确實有一陣子沒見過江未雨了,“嗯,好久不見,江小姐。這是我們老板讓我們帶來的東西。”

“這位是?”江未雨看向旁邊面色不善的許優然。

我在吧臺前坐了下來,走這麽一段路,有點累,我也看向一旁的許優然,不知怎麽介紹,只好說:“店裏新來的,姓許,也是華人。”

許優然聽見我的介紹,皺着眉向江未雨打招呼,“你好,江小姐。”

“你好啊,許小姐。”江未雨笑臉相迎,“不知許小姐全名是什麽?”

許優然薄唇親啓,“許優然,優秀的優,然後的然。”

“果然。”江未雨一臉早就料到了的神情。

“怎麽了?你認識她嗎?”我問道。

“許小姐先前在蘭時那訂了差不多半個月的花,很難讓人不記住。”

許優然也含笑道:“是這樣啊,花都是送給知曉的。”我看着許優然異常的表現,就知道,這人吃醋了。

江未雨明顯感覺到了許優然的敵意,也不解釋,反而将将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問道:“你們喝酒嗎?”

晚上還要上班,我正想拒絕,不料許優然先開口了,“喝。”

“想喝什麽?”

“比你剛剛那杯度數高的。”莫名的攀比心。

江未雨聞言笑了一聲,随後問我道:“林小姐想喝什麽?”

“給我來杯白開水就好。”我扯了扯旁邊許優然的袖子,道:“晚上還要上班。”

許優然面向我時,那不悅的神情自然的收了起來,面帶微笑道:“我知道,不還有你在嗎?”

确實,這幾天上班輕松了點,但平時就很輕松了。

“少喝點。”我叮囑道。有些無奈的想,怎麽就喝起了酒了呢。

許優然:“好。”

江未雨将調好的酒放到許優然面前,許優然拿到面前聞了一下,抿了一口,中肯的評價道:“還不錯。”随後一飲而盡。

江未雨提醒道:“這酒後勁挺大的。”

“沒事,再來一杯。”

幾杯下肚,許優然已經略顯醉意,她扶了下自己不清醒的腦袋,道:“我去趟廁所。”

我有些擔憂的說道:“我陪你去。”

“不用。”她拒絕完朝廁所走去,我看着她還算平穩的步伐,應該不會有事。

她走後,江未雨問道:“你對象?”

我搖了搖頭,否定道:“不是。”

“噢,我還以為你們在一起了。那她是正在追求你?”

“算是吧。”

江未雨看穿我的不堅定,問道:“你是有什麽顧慮嗎?”

酒吧的空氣似乎讓我也陷入了一種微醺的狀态,“在一起之後,沒過多久也會分開的。”

“必須要分開嗎?”

“嗯,必須。”我心中發澀。

江未雨拍了拍我的左肩,鼓勵道:“別想那麽多,活在當下。在一起之後的事,之後再說。”

這時許優然剛好回來了,回來便看到江未雨拍我肩膀這一幕,她周身的氣壓低了低,面色有些難看的坐回我身邊。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出的熱氣在我脖間散開,泛起陣陣紅暈。

她呢喃道:“小小,我好難受。”

我有些急切的問道:“哪裏難受?胃疼嗎?還是哪裏…”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這裏難受。”

“胸悶嗎?還是…”沒等我思考,她牽過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胸前,透過衣服,感受到了那不可忽略柔軟,以及那有些急促的心跳。

“我心口疼,你感受到了嗎?”

我反應過來,猛的收回了手,掌心還留有餘溫,“感,感受到了。”

她眸光朦胧的看着我,“我好難受啊,抱抱我好嗎?”

聞言,我伸開雙臂,将人攬入懷中,她的頭靠在我的左肩上,我輕拍她的背,安撫着。

殊不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許優然眼神清明的看着江未雨,投去狡黠的眼神。

江未雨對上許優然的眼神,挑了挑眉,無聲的笑着,這許小姐,可真小氣。

“咳咳。”江未雨咳嗽幾聲提醒我她還在這。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酒館,松開抱着許優然的雙臂,許優然如同黏人的毛毛蟲般,抱着我的胳膊,依舊靠在我的肩上。

我轉身對江未雨道:“抱歉。”

江未雨:“沒事。許小姐醉成這樣,早點休息比較好。”

“好。”我扶着許優然,起身拿出錢包準備結賬離開。

不料,醉着的許優然拿出一疊現金,豪氣道:“不用找了。”

我神情無語的看着許優然敗家的操作,看來被搶的身無分文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江未雨只覺得很好笑,默默地找了錢遞到我手上,“下次許小姐還是少喝點比較好。”

我看着許優然的醉态,皮笑肉不笑道:“最好是別喝了。”

我扶着許優然,走出了酒館,雖然她幾乎整個人都靠在我身上,但并不是很吃力,我有些好奇的掐了掐許優然腰間的肉,她靠在我耳邊發出一聲低吟。

我立馬收回罪惡的手,只覺得那半邊耳朵似乎要燒起來了,繼續扶着她往咖啡店裏走。通過剛剛一捏,許優然是真的很瘦,都沒有多少肉。

回店裏的路雖然不長,但我虛,扶着許優然走到一半就已經很累了。

半趴在我身上原本安安靜靜的人忽然掙脫開了我的手,一臉醉意的對着我傻笑,“來追我啊,小小。”

随後踉跄的朝着店裏跑去,走的東倒西歪的,但不至于撞到電線杆什麽的,我想上前扶住她,但她總是走的剛好讓我抓不住,我便只好由着她去了。

結果快到店門口時,她一腦門載進雪裏,“許優然!”我驚呼一聲。

我趕忙上前将她扶起來,淩亂的頭發散落在臉龐,細細的冰雪将臉凍得通紅,我伸手輕輕的将她臉上的冰雪拭去,看向她緊閉着的雙眸,“醒醒,許優然。”

她應和一聲,“嗯,醒着呢。”她半睜着眼睛看向我。

我避開她的視線,将她扶了起來,“醒着就回去。”

到店裏時,客人就一兩個,琳娜獨自一人在前臺,亨利不知所蹤。

琳娜見我扶着喝醉的許優然進來,訝然道:“這都還沒到晚上,怎麽就醉成這樣了。”

“酒量不好。”我應道,随後扶着許優然往樓上走,琳娜見狀問道:“要我幫忙嗎?”

我拒絕道:“不用啦,謝謝。”

回到房間裏,我看了看沙發,這幾天許優然一直都是睡沙發的,又看了看許優然一臉醉态,将人扶到了床上躺下,我也順勢躺在了她身邊。

許優然倒也沒再折騰,安安靜靜的躺在旁邊睡覺。這麽一折騰,有點累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再次睜眼時,已經六點多了。許優然還在睡,我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找點東西墊下肚子,然後收拾了一下準備上班了。

下樓時,剛好七點,琳娜收拾好東西站在門口,等着我下樓了。而亨利依舊不知所蹤。

我沖着琳娜說道:“下班去吧。”

上班期間,我順手煮了碗醒酒湯,端了上去放在床頭時,許優然還睡着,便下樓繼續上班了。

難得的獨處時間,讓我開始思考一些事情。

我扪心自問,我一直喜歡着她,這是不可否定的,她也喜歡我,那兩個互相喜歡的人,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

我的顧慮,最主要的就是我的病情。如果明知這件事的結局是不好的,也要去做嗎?

我多年前就曾做出過選擇,在一起後确實度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江未雨說的活在當下也并無道理。可複合能讓我為許優然帶去一時歡樂的話,那似乎不是一件壞事,可我走之後呢?她會傷心成什麽樣呢?

思來想去,總歸想不出個結果,反複糾結,一直往後拖,到現在都得不出答案。

想着想着,就下班了。我關門上樓時,原本躺在床上的身影已然不在,浴室傳來洗浴的聲音,聽動靜,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床頭的碗已然幹幹淨淨的。

醒了就好,我原本還擔心等會怎麽給她清理一下渾身酒氣呢。

我躺在床上,再過幾天就過年了,能撐到明年似乎就已經很不錯了,這兩天我托人查了一下關于我這個病的資料,還未發現治愈的辦法。而許優然,所研究的也是相關的。

近些年來,我一直想去忽略自己的病,不想去了解它近些年的發展,治愈遙遙無期,便不再奢求,等待死亡的降臨。

胡思亂想之際,浴室門開了,許優然邊擦拭頭發,邊朝我這邊走來。

“辛苦了。”許優然問道:“今晚忙不忙啊?”

我坐起身來,搖了搖頭,“不忙。我以為你會睡到明天去。”

她順其自然的坐到了我旁邊,“感覺自己髒兮兮,怕臭到你,就爬起來洗了個澡。”

“是嗎?你喝酒前怎麽沒想到這個?”

“好久沒喝酒了嘛。”許優然語氣帶着幾分嬌嬌的,見我沒再說下去,忽然坐到了地上,道:“可以幫我擦下頭發嗎?好困,想睡覺。”

我沒好氣的坐在她身後,拿過毛巾,細細的給她擦幹頭發。喝醉酒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氣氛安靜了下來,房間裏只有毛巾摩擦的聲音。

“你跟那個江未雨是什麽關系啊?”許優然低聲問道。

我斟酌了一下,回答道:“半個朋友吧,不是很熟,但不算陌生人。”

“感覺她對你很親切呢。”許優然語氣裏酸溜溜,随後她又悶聲道:“那我呢?我跟你是什麽關系。”

她果然很在意,我一時語塞。

“同事關系嗎?還是前任關系?”

我垂眸,手放在她肩上,“許優然,你很想複合嗎?”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再逃避了,自己一個人想不出結果,那便跟她一同讨論吧。

她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當然。我想跟你在一起。”

“你應該還記得的吧?我的病。”我的病在大學的時候也不是什麽秘密了,身邊的人基本都知道一些,還因為參與不了體測惹得別人羨慕呢。

她頓了頓,“記得。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治好你的辦法的,國內聽說已經找到方向了,到時候我會找最好的專家團隊來的。”

“你就是這方面的專家。你自己也知道,我沒得救的。”我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何必為了我這個将死之人,而浪費那麽多時間精力呢?”

“不是浪費。”許優然立馬反駁,語氣急切道:“沒事的,我會陪着你,我會跟病魔,跟死神搶時間,直到找到救好你辦法的。”

我自顧自的說道:“所以我想啊,這最後的時間,是遵從自己的內心,跟你在一起呢,但之後呢?我走之後你該怎麽辦?或者,還是不要給你留下太多回憶,早點适應,沒有我的日子。”我說着說着,聲音有些哽咽。

在她再次出現之前,我已經做好随時離開人世的準備,但我不想死了,我想跟她在一起,長長久久的。

空氣裏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安靜得只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站起身來面對着我,将我攬入懷中,道:“跟我在一起,不要想那麽多,都會解決的。”

“嗯。”我靠在她懷裏,貪婪的感受着她的體溫,莫名的心安。

我深知結果是注定的,不可挽回的。但起碼解決了心中的矛盾,說出來,即使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也能讓心裏舒暢不少。

能快樂一天,便是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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