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Chapter 14

聲帶撕扯着,喊的那麽大聲,無一不佐證着少年的迫切與熱烈,胸腔裏的心跳在奔鳴在雀躍,謝祈宴好希望眼前的那個女孩靠着過來,在他的懷裏将它聽的真真切切,一清二楚。

他沒有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

但黎晚晚沒有信。

面對着他的依然是她遠去的背影,幾步之後,在路的拐角,裙擺飄着,就再也看不見了。

很痛,

謝祈宴感受到心裏急轉直下的情緒,心髒仿佛再次被外力撕開了道口子一般,無形的淌着鮮血。

兩年前的夏天,他終于又再次體會到了晚晚當初的心情。

畜牲。

謝祈宴捂着眼睛,咬牙暗自罵道。

保安作勢拿出防狼棍,敏感多疑道:“畜牲罵誰?”

謝祈宴按了按眼尾,挪開手後,眼眶是紅的,腕根部是濕的。

他沒流露出多少情緒,張了張嘴,聲音低啞無力:“畜牲罵我。”

保安冷呵一聲:“知道就好。”

“表白結束了吧,人姑娘意思挺明顯的,就是沒看上你,別糾纏了。”

他揪着卸了力的謝祈宴往外走,推搡着他離開小區的正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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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你說她聽見沒?”謝祈宴不在乎她的回應,只是怕她沒聽見。

她要聽見,

至少讓她知道當年的她自己不是自作多情,過往的兩年裏也不應該為了他和自己較勁。

謝祈宴了解她,黎晚晚一定會這麽想的。

她當然可以恨他,但不能怪她自己太傻,也不能把自己逼在一個認為自己不夠好的死胡同裏走不出來。

“就你這嗓子,裏面三棟樓都有不少人探頭出來,她怎麽可能聽不見。”

“但願吧。”

謝祈宴沒有反抗,順着往外走,卻還是忍不住,走三步回一次頭,即使身後早沒了她的身影。

另一邊,确實,黎晚晚怎麽會聽不見。

她只是沒回頭,自然聽見了他在喊她的名字,就跟從前那樣,動不動從背後追上她,動不動喊她名字百八十遍。

少年的音色晴朗嘹亮,

少年口中的話直白熱烈。

同這個夏天的太陽一樣,刺眼炙熱灼人。

身後是現在的謝祈宴,他真實的存在着,身後也有過往三年前的回憶,無比清晰。

那游走的片段裏,每一個都是與太陽攀比熱情的少年,在笑,還是在笑,始終如一的笑着,她曾經真誠的喜歡過他,喜歡他如窗明幾淨的戶外的湛藍天空上,明亮又不刺眼的太陽,幹淨清澈。

一直往前走的黎晚晚瘋狂的眨着眼,一呼一吸間皆是酸楚,今晚的月亮蒙了一層霧,她的眼前也一樣。

不要回頭。

不能回頭。

腦海裏,與耳邊的話交纏在一起的全是這個念頭——

無關于“不會”,“不願意”,

是“不要”,“不能”,

因為回頭——

就輸了。

輸給了兩年前犯傻的自己,也對不起兩年裏苦苦掙紮,備受煎熬的自己。

*

一旁的路對面,目睹了全程的溫禾與尚輕舟坐在車裏。

溫禾一只手按住尚輕舟的胳膊上:“你別下去了,他們都分開了,沒事了。”

尚輕舟的目光還在窗外,路對面小區門口,那裏只剩下了謝祈宴一個人:“我不放心,我們進去陪陪大碗吧,她生了好大的氣,我怕她氣壞了,會一個人哭,哭完了又要發癫個把月。”

“這個點……”

溫禾看了眼腕表:“晚晚爸爸可能要回來了,我們過去不方便,要是讓他看見我們來找晚晚,估計又要打晚晚一頓了,今晚算了,我們就別添亂了。”

“……”

了解晚晚和許愛國的不對付,尚輕舟沉默下來,他不能再給晚晚添麻煩:“确實。”

“我們先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再讓司機接我回去。”

溫禾安排着,在手機上給司機發了個尚輕舟家的定位。

“小蚊子。”尚輕舟還在看窗外。

謝祈宴還是沒走,在小區門前來回走着,走到牆邊靠着,蹲下垂着頭,狂抓了幾下頭發。

他在懊惱着急,複盤自己該說的有沒有表達到位,很多複雜的情緒在他焦慮的一舉一動上清晰可見。

溫禾:“怎麽了?”

尚輕舟沉吟片刻:“今晚就當沒發生吧,我們不要去問晚晚,真想說,她早就說了,行嗎?”

“當然。”

溫禾也跟他一塊看向窗外。

謝祈宴的頭發在晚風中零亂成了一堆雞窩頭,帥還是帥的,溫禾在這個情況下還是犯了花癡。

“要是現在談光意像謝祈宴這樣表白,還在我家大門口等着我,嘿嘿。”

尚輕舟生硬的打住她:“那不是表白。”

溫禾不解:“怎麽不是了?”

尚輕舟有他的理由:“晚晚都跑遠了,就不算。”

“歪理。”

也不知道尚輕舟在固執什麽,溫禾聯想到談光意,想都不敢想:“我家談談真要那樣,還有什麽好說的,都別說了,直接開親,沒什麽事情是一個親親解決不了,如果有,那就進入下一個流程,我就直接拉着他回家生猴子!!!生一窩!!!”

“別說話了,大小姐,你不說話就沒人知道你腦子是黃的……”

尚輕舟那俊臉皺成了一張稀巴爛的紙,直接捧着溫禾的臉朝前轉,又拉上車窗,阻止她去看謝祈宴。

他立刻對司機道:“師傅,開車吧,再不開,這裏有人要發情了,猴子都要拉你車上開動物園了。”

出租車離開原地前,尚輕舟最後看了眼路對面的謝祈宴——

餘光裏,副駕外的那個後視鏡裏,他的臉色算不上好看。

*

當晚黎晚晚九點多就潤上了床,睡之前把微信的昵稱和朋友圈的個性簽名又改了一遍。

昵稱:忘不掉的(T_T)憂傷

個簽:穿過心髒那撕心裂肺的痛丶

尚輕舟是第一個發現黎晚晚改了昵稱和個簽的人,看完之後,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年少無知穿着旺仔紅T緊身褲的非主流的屌絲時代,他當年也是名聲響亮的冷少。

看出來她情緒還是照樣在低落,他該說的好話一個沒落,也不興再多說什麽,尚輕舟剛安慰完黎晚晚一波,忙着去洗澡,溫禾緊跟其後頂了他的班。

25°:圖片

25°:圖片

25°:圖片

消息過于密集。

黎晚晚點開溫禾發來的圖片匆匆一覽,全是她偶像談光意的28K純帥的近臉照。

手機離得近,沾滿屏幕的俊臉讓黎晚晚産生一種談光意本人此時就同她躺在一個被窩裏,親昵的喊着她寶寶,抱着她睡覺的錯覺。

黎晚晚咽了咽口水,

是被吓的。

25°:讓我家談談伴你入睡,做個好夢。

忘不掉的(T_T)傷:還不如謝祈宴呢。

25°:???

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25°:…………

忘不掉的(T_T)傷:狗發的,已經罵過它了。

25°:……那我家談談有沒有讓你心情愉快?

忘不掉的(T_T)傷:并沒有。

25°:不用擔心,我家談談還有更帥的照片,我去找找。

忘不掉的(T_T)傷:…………

忘不掉的(T_T)傷:手下留情,我又不是談光意的粉絲,你發再多,我都得不到治愈。

25°: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忘不掉的(T_T)傷:帥的。

25°:隔着網線都能聞到你放的屁,能不能具體點?

忘不掉的(T_T)傷:帥死了的。

25°:那我明天去殡儀館看看。

忘不掉的(T_T)傷:…………

忘不掉的(T_T)傷:有勞了。

發完這個,黎晚晚也不打算多聊,給溫禾發了個龍頭熊貓“朕乏了”的表情包後就退出了聊天界面,可彼時卻又有新的消息傳來。

是前幾天加上的周拾瑜。

周拾瑜:晚晚同學,睡了嗎?

黎晚晚盯着聊天界面眨了眨眼。

學霸果然是學霸,正經到連昵稱是本名,頭像都是自己的身份證原照。

十點多,将近深夜的時間點,來找她莫非是……

來自正顏系帥哥的睡前問侯

兩枚孤獨心靈在漆黑夜晚的浪漫碰撞

黎晚晚:“!!!”

可一想到幾小時前謝祈宴當着她的面犯賤的嘴臉。

黎晚晚:“……”

算了,已萎。

今晚實在不在狀态,興致缺缺的不想跟任何人聊天,但凡恢複日常,周拾瑜這種老實巴交的帥哥大直男,是她黎晚晚首選的交友對象。

怪就怪謝祈宴那個狗,讓她錯失了和帥哥深入發展同學情誼的機會。

以後她孤獨終老,一定要去謝祈宴墳頭蹦迪,以此洩憤。

黎晚晚長嘆一聲,指尖在鍵盤上滑動了幾下果斷點了發送。

忘不掉的(T_T)傷:睡了。

也沒在意周拾瑜是否有回信,黎晚晚扔下手機,少有的睡得和狗一樣晚。

當下的夜晚,她做了個夢。

夢裏有校園晚風,日落大道,45度的斜坡,背着書包成群結伴走向校外的校服學生。

天空降落下了北城的第一場雪。

在所謂的有關于青春悸動的初雪裏,她以旁觀者的身份目睹着人群中脫穎而出的少年騎着亮眼的單車,乘着淩冽的風,沿着柏油的斜坡路一路滑行。

人潮自覺讓出了一條路。

兩岸常青松扶風搖曳,車軸拉動着鏈條,發出了齒輪磨合的聲響,快速卻清晰,飄過她的耳畔,在怦然悅動的心間奏響起命運交響曲般的頌歌。

是命運的聲響。

“黎晚晚!!!”

“高一十三班的黎晚晚!!!”

風繼續吹。

單車剎那停在了少女的身邊。

“對不起。”

單腳撐地的少年逆着冬日溫暖的陽光,嘴角潋滟的笑意熱烈張揚,融化了周身一米開外的落雪。

冬日是不屬于他的季節。

歸還的書包單肩跨在後背,校服左胸口刻着名字的金屬胸牌熠熠生光,上面燙金色的楷書刻字壓不住本人的漫不經心與無時無刻不在彌散的風流浪蕩。

北冥高中,高三七班。

謝祈宴。

“我為前天的事向你道歉,那天…讓你久等了。”

“這兩天我一直在自我反省,來找你之前是徹底想明白了,以後,我等你吧,又或者,我們可以一起。”

“一起什麽?”那時,她在問。

“想知道?”謝祈宴手搭在車把手上的,随性的姿态一點不妨礙他天生的帥。

“想知道的話,那今天……”

少年一直都是那般的意氣風發,昂起的頭在她面前低下,他額前的頭發被風吹了向後翻湧着,那張精致立體的臉神采奕奕:“上車嗎?我特意為了你在車後面加了個車座。”

不止車座,

還有坐墊,

他向她發出邀請:“晚晚學妹,我能送你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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