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N.30 有時候好想徹底把聞顏當成朋……

第30章 N.30 有時候好想徹底把聞顏當成朋……

聞顏站在陽臺上抽了一根煙。

午後陽光很烈, 他便轉過身,面朝室內。

等那根煙抽完,聞顏看桌面上的那杯水應該也快涼好了, 才滅了煙走進去。

他拿着藥和水杯, 又怕江昊睡着了, 所以只很輕地敲了敲門。

門裏傳來一聲:“進。”

聞顏推開門, 江昊躺在床上裹着被子, 露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

“藥和水。”聞顏把東西放在床頭,江昊就翻了個身, 撐着手臂坐起來, 甚至沒看一眼藥, 就把藥片全都倒進嘴裏,喝了口水咽下去了。

可能是已經眯了一會兒, 江昊眼睛有些疲憊。他坐起來, 揉了一把頭發, 耷拉着眼皮問聞顏:“你下午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 怎麽了?”

“外面太熱了, ”江昊朝窗外偏了下頭, 才看向他,“你待會兒再回去吧,或者晚上等我一起吃飯。”

好像是怕聞顏會拒絕,江昊說完,就又躺下來。

“你随便幹什麽都可以,或者可以去隔壁房間睡個覺。”他的聲音被捂在被子裏,顯得悶悶的。

“好,”聞顏看了江昊一眼,“我知道了。”

他很快退出了江昊的卧室。整個房子都有恒溫, 室內空氣清爽,聞顏想了想,還是打算去他的書房看個電影打發時間。

路過廚房時,聞顏的視線無意中掃了一眼,他想到什麽,就停下來,走到冰箱面前,一把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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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江昊應該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回家,沒想到他冰箱裏還有一些新鮮的蔬菜水果和肉,完全夠做一天的菜。

那晚上就在家裏吃吧,生病了應該吃清淡一點的,外面的東西總是重油重鹽的……

聞顏關好冰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才走進書房,坐在沙發上把自己的手機連上投屏,點出上次沒來得及看完的電影。

他不太記得那一次自己看到了哪裏,于是随手往後拖了一些進度條。

聲音開得不大,聞顏随手把抱枕拉過來,很舒服地半躺在沙發上。

這個房間明明沒有窗,聞顏卻感受到了午後陽光給人帶來的困意。

和前一晚的便宜酒店不同,中央空調幾乎沒有發出一點噪音,似乎也沒有什麽會讓人着涼的風,電影中的聲音反而變成催眠的曲調,房間裏飄着一股很淡的茶香,有點像聞顏常常抽的泰山茉莉,抽到一半捏了爆珠,入肺便有茶香。

他慢慢閉上眼,眼皮感覺到從屏幕上發出的因為情節變化而明明暗暗的光線。

一切都那麽适宜睡眠,他的視線徹底陷入黑暗。

這一覺睡得很沉,聞顏幾乎什麽也感知不到。

他醒來時,只覺得自己躺在十分柔軟的地方,微微側臉,鼻尖便抵住一只很香的枕頭,他下意識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被子。

聞顏忽然清醒,睜眼時,電影已經放到結尾,他撐着手半坐起身,這時才看見江昊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江昊瞥了聞顏一眼,把頭戴式耳機撥下來,也關了手機,室內變得更暗。

“你醒了。”那聲音很低很啞,似乎他也是不久前才剛剛清醒。

“幾點了?”聞顏問。

他掀開被子,低頭想找自己的拖鞋,但被子落在地板上的部分太多,聞顏沒找到,正要彎腰時,江昊已經單膝蹲下來,幫他把拖鞋拎出來放在腳邊。

“七點,餓了沒?”江昊說,“想吃什麽?冰箱裏還有很多菜。”

“我去做吧,你好好休息。”聞顏穿好鞋,朝廚房裏走。江昊就跟在他身後,一點也沒聽進去聞顏說讓他好好休息的話。

于是聞顏也不勸了,兩個人幹脆在廚房裏各自忙碌起來。

以前他們不是沒有一起做過飯,反而這種時候很多。

最開始更會做的是江昊,聞顏只在旁邊給他洗菜切菜,後來可能是廚房用得比較多,聞顏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也懶得再把阿姨叫過來,幹脆也自己做,現在都已經養成習慣了。

圍裙一人一條,江昊安靜地在旁邊洗東西。

他們不怎麽說話,後來江昊才好像突然想到什麽,洗了個手去找自己手機,很快,廚房裏竟然飄出音樂的聲音。

“你在家裏還裝了音響?”聞顏擡起眼,但沒找到設備在哪裏。

“對,裝修這個房子的時候就想好了,每個地方都要有音響,”江昊把剝好皮的番茄遞給聞顏,“這是我新歌的Demo。”

“你就這麽給我聽了?”聞顏笑笑。

江昊垂着頭,還在處理青菜,“這有什麽,你還可以提提意見。”

“我沒什麽意見好提,”聞顏專心地聽着那段旋律,“挺好聽的。”

“是嗎?如果你說好聽,我也不算辜負自己那麽長一段時間都睡不着覺了。”

江昊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只是說話時鼻音還有點重。

聞顏手裏的刀微微一頓,他把粘在刀上的番茄片剝下來,問:“你寫歌的時候都這樣嗎?”

“也不是的,”江昊說,“偶爾吧。”

頭頂的聲音适時停下,換成了另外一首同樣很輕的音樂。

這頓飯他們做起來沒有花太多時間,三菜一湯都端上島臺,他們各自挑了一側坐下,沒有用餐桌。

“喝點什麽嗎?”江昊問。

他走到冰箱前,側頭說:“有果汁、可樂、奶茶,還有酒。”

“不喝酒了,拿瓶果汁吧。”聞顏說。

頭頂挂着一排燈,照在食物上,像加了一層濾鏡。

江昊拿了果汁重新坐下,音樂聲還沒有停,聞顏隔了一段距離看他,才恍然察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吃過一頓飯了。

聞顏在翠湖的房子也有這樣一個島臺,他似乎還能記起江昊坐在島臺邊給他剝蟹殼的樣子。

“吃完藥感覺好點了嗎?”聞顏問。

“好多了,就是有點困,不過之後可以休息幾天再工作,所以也沒什麽。”江昊說。

晚餐快結束時,他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問聞顏:“你等會兒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聞顏笑了下,“這個問題你下午就問過我一次。”

“那要不要跟我去旁邊的錄音棚?”江昊擡起眼。

“現在?”聞顏按開手機看了眼,“這麽晚了,還要去工作嗎?”

“不算工作,就是突然很有靈感。”江昊表情認真,聞顏想或許歌手就是這樣的,他頓了頓,說:“行啊,遠嗎?我開車。”

聞顏等江昊回房間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服,順便也給手機充了充電,快要十點,兩個人才出了門。

江昊坐在副駕,給聞顏調了導航。

“你經常這樣嗎?”聞顏問。

“嗯,尤其是有專輯要寫的時候,”江昊朝聞顏攤了下手,“有煙嗎?”

“有,但我的你能抽的慣嗎?”

前面正好是紅燈,聞顏把車停好,從中控的儲物箱裏翻出一包開過的泰山茉莉。

上一次江昊給他遞煙,他就知道江昊抽的煙是很重很烈的那種。

“沒事,”江昊把煙盒接過,從裏面抽出兩根,“你要嗎?”

紅燈恰好變綠,聞顏用手指夾過江昊遞來的煙。

但這時不好點火了,江昊降下車窗,用手心攏着煙,先把自己的點燃,才朝聞顏微微躬身。

“方便麽?”

聞顏把車往路邊靠,幹脆就這樣停下來。

“這裏可以停。”聞顏看了眼導航,咬着煙湊近江昊。

火光下,聞顏的睫毛很輕地扇動幾下,煙便點着了,白霧中夾雜着清淡茶香,從那點火星中飄出。

聞顏今年三十出頭,時間在他身上留下的僅僅是獨特的氣質。他眉目清潤,鼻梁高挺,嘴唇偏偏又薄,五官不輸他公司裏任何一個藝人。

幾年不見,江昊覺得自己找到了更适合形容聞顏的詞句,他就像自己含着的這根煙,清淡,卻偏偏勾着他去嘗,吸//咬//吮都試過了,還是品不出味道,讓江昊心癢。

只是片刻,江昊想到很多很多過去的事情。

那年聞顏離開,他其實從未想過他們在真正地道別。幾千幾萬公裏算什麽,隔着再遠的距離,電話可以打,短信可以發,江昊想好了每個假期都去找他,他可以自己攢錢,但一切沖動都在發給聞顏的一條條信息都被平淡回複後慢慢平靜。

可能因為他當時心懷不軌,所以看聞顏每句話都覺得是在婉拒。

聞顏偏偏連他也要遠離。

他也曾經讓聞顏痛苦過嗎?可是他們曾經相處的片段,在江昊這裏那麽珍貴。

他氣聞顏這麽幾年對他和別人沒兩樣,氣聞顏不主動聯系他,又知道自己沒資格生氣。

有時候好想徹底把聞顏當成朋友,這樣會不會好受一些。

打火機在江昊掌心隐隐發燙,他偏過臉。

夜風微涼,聞顏擡起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那根極細的煙,從唇邊拿開。

“忘了問,小面包現在在哪裏?”江昊抱起手臂,視線漫無目的地看着前方。

“國外,還留在朋友家,他家養了很多小狗,小面包也能和它們一起玩。”

“我都差點忘了,你好久沒見過它了,”聞顏拿出手機,從相冊裏點開一些小面包的照片,遞給江昊,“想看看嗎?”

江昊又接過聞顏的手機。屏幕上,雪白的小狗占據了整個畫面。幾乎每一張都是live圖,江昊往後一劃,聽見畫面外聞顏的聲音,是在叫小面包過來。

下一張,小面包朝鏡頭跑,背後是雪地,江昊還聽見一道陌生的男音,用英文在和聞顏聊天。

“和朋友去滑雪的時候拍的,小面包沒以前那麽能跑了,它腿本來就有問題。”即使只能看到小面包的照片,聞顏也還是挺高興的,他隔着一段距離,往自己的手機屏幕上瞥。

江昊又翻了幾張,就把手機還給聞顏。

他又抽了口煙,清了清嗓子,實際還是挺啞地問:“怎麽不把它帶回國?”

聞顏輕輕搖頭:“飛機太折騰了,我怕它受不了。”

連小面包都沒帶回來……還想再回去嗎?

江昊應了一聲,說:“小面包本來身體就不好。”

後來兩人不再聊什麽,等到煙抽完了,聞顏才繼續開車。

江昊的錄音棚在一棟兩層的別墅裏。他們把車停進地庫,直接從電梯上去。

夜晚,小別墅裏沒有其他人在,江昊輸了密碼,開門進去。

客廳很大,看起來就是普通住房的裝修。

“白天有些工作室的人會過來,但是一般都會提前和我說,”江昊給聞顏拎了鞋子,放在地上,“你穿我的。”

他帶聞顏上了二樓。站在走廊上,江昊指了指最裏面的房間:“那個是我的房間,這邊有一個放樂器的房間,那邊是錄音棚,還有一個寫歌用的房間。”

江昊沒帶他去棚裏,他推開樂器房的門,按亮了門邊的燈。

正中央是一架三角琴,靠牆有一面打滿孔的木板,上面挂着各種各樣的吉他、貝斯和耳機,還有一些唱片,角落裏是一組架子鼓。

這個房間還有一面放滿書的書架,書架前是一張寬大的書桌,桌面上擺放着一臺電腦,一架電子琴,旁邊散落了許多樂譜。在書架邊,還有一個酒櫃,裏面放了各式各樣的酒。

空的地方擺了幾只懶人沙發,其中一個沙發上還扔着一把吉他。

聞顏走進去,站在那面樂器牆邊。

身後,江昊調整了燈光,只開了比較暗的幾盞。房間像融于夜色,聞顏略略偏頭,看見一把被江昊束之高閣的琴。

江昊的腳步聲在聞顏身側停下,聞顏笑了笑,擡手指了指角落的吉他,說:“這是那把琴。”

“你認出來了,”江昊把那把吉他取過來,“我一直留着。”

象牙白包邊,亮光漆面琴體,非洲烏木指板,硬岩楓木琴頸,加上ES2的拾音器,帶着稍許灰色的藍包裹了整把琴,在燈光下反射出透亮的光澤。

——Taylor614CE LTD是一把限量版的吉他,也是聞顏送給江昊的第一把琴。

“其實當年我們抽到的那把琴也不算很差,那個老板虧大了。”

“我倒不這麽覺得,”聞顏說,“那畢竟是未來一位很厲害的歌手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

江昊垂下眼,笑着搖搖頭:“聞顏,誰能有你會講話呢?”

聞顏也笑,他遞出手,江昊便把琴放在他手裏。

于是聞顏試着彈出一段旋律。

音色明亮而輕盈,立刻填滿了不大的房間。

江昊幾乎是有些沉默地聽完了,頓了頓才說:“你還記得。”

他擡眼時,眸中情緒複雜,似乎是不想被看出,所以接了一句開玩笑的話:“我就說,你比我見過的很多人都有天賦,你要是來寫歌,多少人都吃不上飯了。”

“怎麽會。”聞顏放下琴。

他彈的旋律,是當年他在漫天煙火下,随手彈給江昊聽的那一段,也就是《銀色焰火》這首歌,最初的版本。

過了一會兒,江昊才說:“你後來,聽過《銀色焰火》了吧。”

“聽過了,那天演唱會,你不是也唱了嗎?”聞顏勾了勾唇角。

“嗯,”江昊也笑了笑,“那你應該知道我寫了什麽歌詞。”

“寫得很不錯,”聞顏誇獎道,“很有畫面感。”

“什麽畫面?”江昊側臉看他,“是那年……其實我就是随便寫寫。”

“同樣的歌詞在不同的人腦海裏,應該會有不同的畫面。不過能讓你有想象,看來,我也算有天賦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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