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 14 章
【第一次面試】
“小師弟…是你嗎…”明明楚珏比祈淵小許多歲，從對方拜入師門的那一刻，他總是固執而認真的叫他小師弟。
祈淵從來都是耐心而寵溺的叫一聲師兄。
這一次，卻不一樣。楚珏難得說了許多話，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百年前他未能阻止仙宗對祁淵的迫害，祁淵被逼迫跳入萬魔窟經受常人難以想象的這磨。從那後，仙道正派又戴上光風霁月的面具，恢複往常的秩序，似是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但楚珏知道一切都變了。
浮雲一別，流水百年。雖依然以男主的視角敘述故事，寫的卻是楚珏的心境。
楚珏表情少，卻不是沒有情緒。
相反，他在萬人寵愛中長大，是個最任性恣意的人。他的任性不是随意發脾氣，而是敢愛敢恨，不為他人所左右，即使年齡小但會盡力擔負作為師兄的責任。
這讓他的幾次罕見的巨大情緒波動顯得格外深刻。
顧斯嘉不覺得楚珏是面癱，也從不覺得表情少的角色容易演。情緒的表現途徑不止有一種，一個表演者，他全身的每一處器官都是展現情緒的工具。面部的輕微顫動，手指蜷縮的小動作，還有眼中的眸光……
大哭大笑、大喊大叫是對情緒的宣洩，擺在面前讓人去看的。內斂和壓抑是情緒的克制，收起來只留下絲絲的餘味讓人去感受。
孫效輝放下翹起的二郎腿，頭向前傾着，目光變得越來越專注。
收拾文件的張陽看了眼目不轉睛的導演，也停下手中的活，靠在辦公桌上看向投入表演的少年。
顧斯嘉的表演并不是十全十美，在某些部分的處理有些稚拙，聲音雖好但念臺詞的語調偏于生活化，不太适合仙俠劇種。
但所有的瑕疵在靈氣面前都不值一提，這種靈氣為角色注入了靈魂，讓紙片人活過來。
你可以說他的長相和表演不是你心目中的楚珏，畢竟每個人對角色的理解都不同，卻不能違心評價一個差字。
許多演員演了一輩子戲還在演。而顧斯嘉不同，他的表演沒有痕跡，好像是他另一種人格的釋放。
表演結束後，收回釋放的情緒，又變回那個有些腼腆的少年。
“不錯。”孫效輝目露贊許，右手一攤，制作人很上道的把顧斯嘉的簡歷遞過去。
孫效輝的目光在經紀人王銳上面停頓了一下，接着往下浏覽，邊看邊說：“你沒學過表演？”
“沒有。”
“十八歲。這上面說你是高中學歷，你現在在做什麽？讀大學？”
這份簡歷是王銳那邊寫了之後替他投遞的，顧斯嘉剛知道上面寫的他高中畢業。
他不知道孫效輝這樣問的用意所在，不過也沒什麽好遮掩的：“我高一沒上完就不上學了。刷盤子、送外賣、幫人搬家，做過很多活，掙錢養活自己。”
孫效輝露出一抹安撫的笑：“我沒別的意思。年輕人，不怕你驕傲，你在表演上很有天賦，所以和你多聊兩句。”
顧斯嘉表面沉穩依然，只眸子一瞬間裏亮了許多。
“當然你也有不足之處，主要是欠缺演戲經驗導致的。以後多磨練磨練就好了。”發音的問題，孫效輝不覺得是大事，反正現在古裝劇都是配音，和演員關系不大。
至于顧斯嘉有沒有通過試鏡，兩位都沒有明說。
制片人笑着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回去等消息吧。”
看着顧斯嘉離開的背影，孫效輝感嘆：“王銳去哪找到這麽個好苗子。”
“前天打電話給我說，要晾一晾人。昨天又打電話，讓我适可而止。我還想什麽人讓他厚着臉皮再三給我提要求。”王銳和他有過幾面之緣，有聯系方式但從未聯系過，乍然來這麽一出，他還挺意外，張陽笑道，“今天一看，這樣一個寶貝确實值得折騰，男三號這下可算有着落了。”
同時，張陽作為一個制片人心底也松口氣，這TM一部劇，左一個關系戶，右一個關系戶，他是真怕最後質量流量一個沒保住，無法跟投資方交代。
“顧斯嘉……”孫效輝又看向他的簡歷，“星海娛樂。咱們死磕的那位主是不是星娛的？”
張陽心裏想，可不是嗎，要不然他能這麽痛快答應王銳，不就是聽說王銳和那位大流量關系還不錯，想通過王銳找找別的門路把男一號給定下：“是啊，他的經紀人獅子大開口，直接把項目攔住了，想見那位一面都難。”
“唉。”孫效輝突然皺眉嘆口氣。
張陽疑惑的問：“導演，怎麽了？”
“你剛才提到顧斯嘉像一個人。”
他确實提過：“這不正好。裏提了，男主說男三很像他年少的時候，因為這，兩人處的像兄弟，比其他人更親近。”
孫效輝斜着三角眼看過來：“如果換做是你，你會讓劇裏出現一個類型相仿，但比你有靈氣的人嗎？”
“這……”當然不會。
娛樂圈整天豔壓通稿層出不窮，搞這麽一個人放在自己身邊，就是在給自己埋雷。張陽心想，先把男主定下是最緊要的，萬一對方不滿意，那就只能再選男三號了。
顧斯嘉完全不知道在他離開後，關于讓他演不演的問題，導演和制片人的想法已經轉了幾個彎了。
對他個人來講，能獲得專業人士的認可，這一去就值得，即便被大雨澆成落湯雞也不影響心情。
誰知，歡喜的心情沒有能維持多久，就随着他的倒地消失不見了。
後續發展全是令人措手不及的驚。
回家之後，渾身濕透的顧斯嘉沖了沖澡，平時用溫涼的水洗習慣了，這次也沒用熱水。
外面下着大雨，屋內卻并沒有涼爽多少，顧斯嘉打開空調準備睡覺。
第二天早上便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渾身發軟，打噴嚏發熱咳嗽接踵而至，他強撐着去洗漱，剛走了兩步就眼前一花，摸索到手機王銳打了通請假的電話，還未說完便倒在地板上。
顧斯嘉看着瘦弱，但身體底子很好，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病。誰能想到，這場瓢潑大雨直接把他送進ICU搶救。
整整一天一夜，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以沉穩聞名的王銳心态崩塌，剛把人家小朋友忽悠進來，就讓人差點把小命丢了。他一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跟一剛成年的小孩較什麽勁。哪怕讓李星跟着去也行啊！
王銳在外面懊悔的捶自己腦瓜子，病房內的顧斯嘉正在與潛意識鬥争。他的靈魂被困在一個四四方方的黑匣子裏，不見天地，求生無門。任憑如何的大喊大叫，始終沒有回音。
這個黑漆漆的世界安靜到極致，盡管拼勁全力的呼喊，但甚至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他奮力向前撞擊，被彈回來，再沖上去……
靈魂漸漸疲憊，下一秒就要像他的身體一樣，永遠的沉睡下去。
顧斯嘉不甘心，他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做，他還沒有得到這次的試鏡結果，未來許許多多角色的人生他還沒有觸及，那會是什麽樣的人生，又該是怎樣的精彩。
顧斯嘉蓄足力氣，拼了命的向前沖去。黑暗被沖破後，無數亮光争先恐後的湧進來。這一刻，盤繞在靈魂上的陰霾都被驅散了，顧斯嘉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
昏迷一天後，顧斯嘉終于睜開了眼，他懶懶的打量着純白的病房，有一瞬間讓他幻覺還處在破除黑暗後闖進的那個世界。
“顧哥，你醒了！”李星的瞪大眼，激動的快步走近，“我去通知銳哥。他陪床陪了一夜，剛去休息。”
“別。”顧斯嘉嗓子嘶啞，剛說一個字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李星趕忙倒杯溫水：“顧哥，你喝點水。”
顧斯嘉潤完嗓子，舒服許多，淡淡道：“別去了，讓他多休息會吧。”
“噢，好。”李星在辦公室見過顧斯嘉幾面，幫他搬運過行李，有着幾次短暫的交談。雖然接觸不多，但對這個帥氣的男生有深刻的印象，總感覺一場急病過後，顧斯嘉有哪裏不一樣了。
李星說不出來這種不同，王銳探望過顧斯嘉後也覺察出些什麽。
“銳哥，你有沒有覺得顧哥好像有哪裏變了？”
“哪裏？”
“具體的說不出來，就像吃了洗髓丸一樣，整個人精氣神都有奇妙的變化。”
五官還是那個五官，清澈幹淨的少年氣還在，但氣場和傳遞給人的感覺與先前有些許不同。
王銳印象裏，顧斯嘉有着旁人難以企及的靈氣，有遠超同齡人的堅毅，勇敢善良、透徹，這個少年人身上擁有許多美好的品格。
但或許是熬過太多的苦日子，生活的艱辛不可避免地讓這個本該無憂無慮地少年染上一抹郁色。
一個人時，他常常繃直唇角，眉心攢着，整個人處于一種緊繃的狀态。
一夜之間，他好像和往日的苦難和解了。鎖在眉間的沉郁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疏懶清豔。
王銳将這種變化歸為生死之際所帶來的感悟。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腳踏進鬼門關，才會發現比起死亡很多的苦惱不過是庸人自擾。
顧斯嘉産生變化的原因卻不是他們所猜測的歷經生死，而是在他沖破黑暗後，看清了這個世界，認識到更多的自己。
他在這個世界生活将近十九年，才知道這是一本書中的世界，而他是一個外來者。
最新評論：
哇 穿書線終于要出來了；
撒花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