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祭陣法
第39章 血祭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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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的面上蒙着紅色蓋頭,只隐約勾勒出臉部五官的輪廓,頭上沒有戴鳳冠,一頭烏發散落開鋪在棺中,如蜿蜒的黑蛇。
兩人将棺蓋推至一半,那新娘的上半身便呈現在面前。
一身緋紅嫁衣雖不算特別華貴繁複,但裁剪得當,十分合身,上面繡着飛翔的彩鳳精致非常,在幽暗光線下閃着細碎的光。
如果不是一根錐形玄晶石穿透了她的胸口,這棺中的新娘,看上去便像只是剛下葬一般安詳平和,靜靜地躺着。
再往下去,便見她雙手掌心向下,貼着棺椁,雙手和雙足都被被長長的玄晶刺穿,釘在棺椁之中。
就如一個被禁锢的木偶,永生永世都無法掙脫束縛。
那緋紅的嫁衣之下,早已淨透了鮮血,随着歲月流轉,鮮紅之色已和玄色棺椁的顏色融為一體,加上光線昏暗,不仔細看都無法察覺。
青落向來情感淺淡,可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免覺得背後泛起陣陣寒意,胸口仿佛也被冰錐刺入,讓他有片刻喘不過氣來。
慕青山更是被這胸悶和惡寒激起一陣陣冷意,不由有些頭暈目眩。
很快,他便發現這不是他的錯覺,而是青落的身體也正在經歷這種反應。
“別看!別碰她!”他聽到耳畔有聲音傳來,忽遠忽近,朦胧不清。
在青落的手指就要觸碰到新娘紅蓋頭時,手腕處一陣很大力道傳來,他被帶着往後一仰,跌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青落一下子回過神,發現重淵抓着他的手,将他箍在身前,兩人腳下的玄鐵鏈因為剛才的動作還在持續晃動着。
“我方才,是陷入了迷障?”青落忙屏氣凝神,維持靈臺的清明,腳下也一時間不敢妄動,等它慢慢平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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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濁氣太重,處處都能形成幻障。”重淵緩緩松開手,讓他在鐵鏈上站穩,“你的心太純粹了,在外面或許對抵抗濁氣有利,但在這滿是濁氣之地,敵強你弱,更容易成為他們侵略攻擊的對象。”
“抱歉,讓你擔心了。”青落低垂了眼,覺得自己在重淵面前簡直弱小、可憐又無助,實在很洩氣。
重淵不動聲色地“嗯”了聲,掌中運勁,将棺蓋迅速合了起來。
“你有看出什麽嗎?”重淵偏頭問青落,他熟悉濁氣,但對陣法并不了解。
青落方要開口,忽覺背後一陣勁風攜帶強大靈流襲來,他回身劈出一道靈氣抵擋,拉起青落往岸上退去。
在飄落地面前,青落手中已化出扶光劍,和重淵共同抵擋那股強大的靈流。
方才那玄色棺椁之上,已赫然出現一個白衣人,身姿飄逸,衣袍無風自動,獵獵翻飛,恍若仙人臨世。
而随着白衣人的出現,山腹內響起一陣嗡鳴,直刺入腦中,然後整個山洞随之震顫,水潭蕩起一陣陣波紋,而四壁的岩石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紋路,流動着若隐若現的黑色靈氣,像是陣法中繁複的祭文。
詭異森然,讓人覺得無比壓抑沉重。
“陣法有異,禁制又松動了!”青落察覺出不對,已飛身上前,手中長劍直指白衣人。
重淵在他身後,配合他的攻勢,也以掌為刃,襲像那人。而白衣人不閃不避,以指為劍,化出道道靈氣,擋住兩人的攻擊,動作行雲流水如谪仙一般,神态卻好似癫狂,眉心隐隐透出黑色之氣。
三人交戰間,潭中的旋渦正在一圈圈加劇,而水面也漸漸變成了血色。
察覺到那人神色有異,似是入魔的征兆,青落心內着急,手上動作再催,想要盡快将人制住。
而在纏鬥間,慕青山也看清了那白衣人的臉——正是無相盤中戚無患前世的模樣。
他心內隐隐有了一些猜測,但此時情緒幾乎被青落控制着,無法分神去思考更多。
久攻不下,青落确認那人實力修為遠在自己之上,便也不再有所顧忌,扶光劍起,師門絕招應聲而出。
“能傷?”重淵見他使出全力,不由問道。
兩人共同對敵無數次,早已有了默契,根據青落出手的輕重,重淵也盡力控制着自己的分寸。
他這半年來跟着青落,從最開始不由分說地動手,到後來下死手前問一句“能殺?”,再到如今,下重手都要問一問“能傷?”,越來越像一只家養的小妖。
青落腦中快速思索,說道:“若是不傷他,我們估計無法制住。”
重淵聞言點頭,手中靈力再催,化出淩厲寒光,直擊向白衣人。重淵從來不用武器,他本身就是最利最沉的刀。
白衣人周身化出護體靈光,擋下重淵的一擊,而後借勢落于棺椁尾部。
青落和重淵也借力退到了岸邊,見那人垂眸捂住左眼,神色似乎漸漸恢複了正常。
“離開。”白衣人并未擡頭,只朝兩人冷冷開口,聲音中帶着威壓和冷意。
而随着他的神志恢複清明,周身白色靈力散出,四壁的陣法紋路漸漸隐去,潭水也褪去血色,恢複了平靜。
“晚輩為除祟而來,并非有意冒犯,不知前輩是不是守陣之人?”青落擡手朝那人行禮。
白衣人左下調息片刻,周身戾氣盡退,但仍散發着一種淡漠疏離的氣質,眉峰如刃,眼眸清冷,如蒼山終年不化的冰雪。
“你是出雲宗弟子?”他睜開眼,擡頭看向兩人。
“晚輩青落。”青落再次行禮,他用師門劍法時,便已沒有避諱,“前輩可是,明岚仙尊?”
慕青山借着青落的視線看向白衣人,見他神色微動,但并未答話。
“明岚師叔,此地封印已經松動,若濁氣四溢,必定成為禍患,師叔可否将事情原委告知?晚輩也願盡己所能,除魔衛道。”見他不回答,青落再次說道。
白衣人依舊未動,半晌後緩聲開口,語氣聽不出情緒,只問:“那劍法,是明宣教你的?”
青落點頭:“正是師尊所授。”
見他這般問話,青落也幾乎能确定他便是明岚,他心中有太多疑問,此時也不再拘禮,直言問道:“師叔為何會在此地?棺中那姑娘又是何人?”
明岚站起身,白色身影立于棺椁之上,似是隔着玄棺,垂眸看了一眼棺中之人。
“你是他的弟子,為何不去問他?”
青落覺得,明岚的語氣中似乎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我三年前下山,之後便一直在外游歷,前些日子給宗門的傳訊也一直未有回音。”青落解釋道,“這次也是意外發現了六槐山的濁氣和陣法,才會來到此地。不知師叔是否是為此地的封印才留在這裏?”
“我已不是出雲宗之人,只是一介散修。”明岚沉默片刻,只背過身,負手而立,“這裏的事,無需你們操心,盡快離開。”
他的話語落下,又有靈力攜帶威壓掃蕩過來,将兩人逼退至洞口處。
重淵仍要上前,青落拉住他的袖子,遞了個眼神過去,而後朝明岚的背影道:“既如此,若前輩需要,可傳訊于我們。我和師弟,就住在這山下的江眠村。”
他特意換了稱呼,朝明岚行禮後帶着重淵從山洞通道往外退去。
兩人來到山壁外,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你打算等在這?”重淵似是看出了青落的想法。
“嗯,前輩現在對我們有芥蒂,這種時候,不應該繼續留在那。”青落解釋道,這也是他這些年從別人的經驗中學會的處事方法。
“他為何不承認是明岚?”重淵在洞口處揀了快較大的碎石坐下。
“應當是明岚師叔,只是他和出雲宗,或者是我師尊明宣之間有些事情,導致他當年離開了宗門。”青落也順勢在石塊上坐下,“但或許,他只是不喜歡我。”
“他應當,不是這個意思。”
“嗯?”
“他看你的劍時,眼神沒有不喜。”
“傳言明岚師叔以劍入道,是劍術上的不世奇才,或許,是這個緣故吧。”青落愣愣地點頭,忽而想到山下墳茔前的那把神兵,“‘靈均’……似乎就是他的本命劍。”
方才交戰中,明岚也全程未用劍。
可為何,他要将劍舍棄在那裏?那個墳墓中埋葬的,又會是誰?
“他方才應當是入魔的征兆。”
青落的思緒被重淵這句話拉回,垂下眼點了點頭:“此事疑點頗多,我一時還沒有頭緒。只是那陣法……”
見青落欲言又止,重淵繼續方才在棺椁邊的話題,追問道:“你看出了什麽?”
青落沉默了片刻,沉吟道:“方才我還只是懷疑,但現在,幾乎可以确定,這是一個以封印為目的的獻祭陣法,這棺中的新娘便是祭品。”
因為這個陣法,曾經有人跟他提到過。
雖然記不得具體的名字,但以活人血祭這般殘忍的方法,讓那時還不怎麽通情感的他聽聞後也覺得十分不适,便一直記得一些關于此陣的內容。
據說此陣要選極陰之地,将邪祟之物引入後以陣法封印,若要封印長久穩固,便得尋得陰年陰月出生的女子,獻祭其命魂,将其和陣法融合,再以她的活血,持續溫養七七四十九天,血祭畢,命魂融,則封印達成。是以在這段時間,既要持續放血,又要以靈力吊着她的性命,讓她活到陣法徹底完成的那一日。
“陣法是出雲宗設下,要封印的是濁氣,地點是極陰之地六槐山,那這新娘,便是極陰之人……”青落的臉色不怎麽好,在說出出雲宗幾字時,更像是極力咬牙控制着情緒,“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何人……”
這一瞬間,他不想深究為什麽會設這個陣法,到底是不是他的師門所為,他只是想,這位姑娘身穿嫁衣,本應當是出閣之喜,卻成為了封印濁氣的祭品,在這棺椁中痛苦死去,永遠不見天日。
他其實并沒那麽多的喜怒哀樂,也沒有那麽強的共情能力,可他在一次次的碎魂回歸中,看過太多人的一生,他知道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他明白新婚之夜對于一個女子有多重要。
那本該是她人生最美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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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落:我好菜啊!(自暴自棄)
作者:沒事沒事,只是阿龍太強了=V=
PS:明闌改成了明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