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口□□易
第19章 口□□易
今日酒吧的顧客似乎比平時要多上許多,中露一進酒吧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變成了沙丁魚罐頭裏面的一條小小的魚,像海綿裏的水一樣被擠壓着,有點透不過氣。
不過此時,幾個穿着黑色西裝帶着墨鏡的人就充當了鲶魚的角色,在一群沙丁魚裏面仗着自己的體型優勢擠來擠去,用手擋着路人,硬生生擠出一條道來。
中露甚至還努力踮着腳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确認一下自己是不是誤入了其他地方,走錯到了什麽明星的追星現場。
有幾個面熟的老顧客似乎是忍受不了這樣如同罐頭一樣擁擠的環境,遠遠地跟老板打了聲招呼提前離去。
中露好不容易從酒吧的門口擠到吧臺,讓她想起以前在東京擠地鐵的時候,從人群中擠到地鐵門那一段艱難的路。
“呼——”她坐在吧臺前的高腳凳上,松了一口氣,這裏的人員密度小了很多,連帶着空氣都清新了不少,少了幾分二氧化碳的污濁氣息。
“今天的人怎麽這麽多。”她松了一口氣,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群,除了那幾個黑色衣服如同保镖一樣的壯漢,其他人都似乎拿着酒杯游蕩,或是在舞池裏随着音樂搖擺。
“人越多,就有機會掩人耳目。”金發的調酒師出現在吧臺裏,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人群嘈雜,音樂躁動,中露沒有怎麽聽清他說的話,但是她沒有回過頭去詢問他說了什麽,因為她的目光被另一個人吸引了。
河村先生,那個剛出現了米花町北面花店兇案現場的目擊證人,此刻竟然出現在了米花町南面的酒吧裏,他怎麽會橫跨幾乎是整個米花町,來到南面的小小酒吧裏來呢?
在人們身體與身體間的縫隙中,中露隐隐約約地捕捉到,遠處的河村先生,還摟着一個女人的肩,輕笑着,就像一只靈活的魚一樣,一轉身便沒了蹤跡。
很明顯,那個出現在河村先生身邊的女人不可能是今早剛被送入警局的兇手三枝小姐,如果是無縫銜接的話,河村先生這個詭計多端的扣男銜接的速度,看電視劇要開三倍速的中露也是自愧不如。
中露若有所思地凝視着他們消失的地方,視線緩緩地上移,捕捉到一個關鍵信息——
【包廂5】
中露喜歡坐在吧臺,但她有時候也會去卡座和陌生人喝一杯,包廂有很高的最低消費,而且幾乎都被提前預定了,中露從未進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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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五號包廂,中露來了這麽多回,從未看見裏面有人進出過,就仿佛是被下了一道結界。
不過這次,随着河村先生擡手推開的那道門的縫隙,給了中露暗中一窺的機會。
門的縫隙就像是角落裏透出了一縷光,又瞬間暗淡,就如同是樹葉裏透出的忽明忽暗的光線。
在那珍貴短暫的光線裏,那個縫隙裏似乎閃過了一個圖案。
是半個獵豹的頭嗎?
中露回想着那個青紅色的圖案,張牙舞爪睜着銅鈴般的眼睛。
當她回過神時,桌子上已經有一杯剛調好的酒了。
“謝謝你。”中露将酒杯拿起輕輕晃了兩下,液體搖晃着在杯壁上留下淺淺的水痕,紅唇靠近,抿了一口,在酒杯上印下一個清晰的唇印。
金發的調酒師拿出一副撲克牌,背面朝上蓋在桌面上:
“玩個游戲嗎?”他的指尖正搭着紙牌的背面輕輕敲擊。
“好啊。”中露放下酒杯,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怎麽玩?”
“你随便抽一張紙牌,不要讓我看到,洗牌後,我也抽一張紙牌,我抽到的就是你選中的那張。”
金發調酒師将紙牌推到中露面前,示意她從中抽一張。
“我向來很是謹慎。”中露拿到牌卻沒有急着抽,而是随機打亂了排序,撲克牌在她的手中翻起了花,就像是海邊層層的海浪一樣,三秒過後,一副牌落在了她的面前。
中露用指甲劃過一張張紙牌,最後停留在一個未知的位置上。
“确定嗎?”
中露點了點頭,掀起一角,默默地記住了牌面的數字。
“在我這個位置,是無法看到你選擇的撲克牌。”金發的調酒師還刻意地将雙手舉起,想她展示他的手裏空無一物,“現在請中露小姐再洗一次牌。”
中露歪了歪頭,又拿起桌上那一疊撲克牌,兩手一拉,手上的戒指在空中閃爍如一顆明星,紙牌就像是長長的階梯一樣連成了一道線,瞬時又如合上的書本一樣聚合。
她洗牌的手法很特別,不同于一般人交錯疊和的方式,中露喜歡将紙牌在手指上搭成旋轉的四面,和旋轉魔方的四角一樣快速抽洗,像是在手掌上憑空搭建階梯,在短時間內迅速打亂所有的排序。
金發的調酒師輕笑一聲:“你這樣做,是想讓我失敗啊。”
“那你要知難而退嗎?”中露将撲克牌疊成方塊,推到他的面前,如展開扇子一樣平鋪在桌面上,每一張紙牌的背面都長的一模一樣,嶄新平整。
但是金發的調酒師就連魔術必備的渲染環節都沒有準備,他的指尖游走在每一張撲克牌上,眯着眼睛努力地看着紙牌背面的花紋,像是在感應其中的能量。
一張紙牌憑空飛了出來,夾在他的兩指之間:
“就這張了。”他将紙牌背面朝上,壓在中露面前的酒杯下面。
“你不看一下牌面的內容嗎?”中露看着他行雲流水的動作,有些疑惑地問道。
“牌面留給你。”
他的聲音低啞着,附在她的耳邊缱绻又迷人,他的另一只手非常熟練地順過一旁服務生手裏的托盤,中露一轉頭,就感覺耳邊的氣息突然消失了,只留下殘存的酒味淡淡萦繞。
“5號包廂是嗎?”他自然地拿起托盤上的打印酒單看了看,向中露點了點頭,起身走向了5號包廂的位置。
中露看着他的背影逐漸遠去,沉默不語,金發調酒師一閃就進入了包廂裏面,但是他推開包廂門的瞬間,中露什麽也沒有看到,他的背影将包廂裏透出的燈光遮得嚴嚴實實,就像是早就知曉了了中露曾經得機會一窺其內一樣。
中露轉回頭,盯着酒杯下壓着的那張撲克牌,樸素,嶄新,背面的花紋繁複,吸引着她的注意,就像是一張神秘的大網将她慢慢吞噬。
她捏起紙牌的一角,就像是她剛才抽取紙牌的時候做的一樣。
壓着數字的手指漸漸地向上松開,牌面的數字逐漸顯現在她面前。
【黑桃5】
和她最初抽到的數字一樣。
中露緩緩地拿起紙牌,舉到和眼睛平行的地方。
包廂5的挂牌上有一個小小的圖形,中露調整着眼前紙牌的位置。
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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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的人很多,老板說,今天來了一個重要的人物,不管認識不認識,很多人都想湊前蹭個眼熟。
他看上去很是高興的樣子,因為酒吧的人一多,消費就跟着漲了起來,這也是他願意留下幾個空包廂不對外開放,等待某些願意私下玩樂的人物光臨的原因。
想到今天的好收入,老板樂呵呵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這些包廂都是私密的,來的人很多,但是他們都不知道,哪能這麽輕易接近。”
他酒勁上頭給中露在人群中指了幾個人:“瞧見他們沒有,那些黑衣保镖都是幌子,我們這些看久了的人一看就知道了,真正的保镖估計混在普通人裏呢。”
中露對這些彎彎繞繞沒什麽興趣,她對今日來的大人物也一無所知,老板沒說了兩句就去招呼客人去了,中露無聊地喝了兩杯酒,金發的調酒師不知道為什麽進了包廂很久都還沒回來。
“不是吧!真的嗎?”一陣驚呼打斷了中露的思考,鄰座的客人瞪大了眼睛,表情誇張地聽着友人講八卦。
“當然是真的啦!有些神秘的大佬客人總是喜歡玩這些花樣的!”友人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
中露的聽力在嘈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的靈敏,特別是無聊的時候聽八卦就更加靈敏了,簡直可以耳聽八方無所不知。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默默地湊了上去,也不管之前她們講了什麽,上前就是一句聽八卦标準語錄:
“姐妹,不會吧!真的嗎?”
兩個悄咪咪靠在一起說八卦的客人有些呆住了,似乎是沒有想到竟然有好奇的陌生人湊了進來,但是正所謂天下八卦是一家,下一秒她們就像村口聊天的大媽們一樣快速地接納了中露。
其中一位客人把她拉進聊天的小圈子裏:
“我也是隐隐約約聽說啦。”她壓低了聲音,“聽保潔阿姨講的,聽說有些出錢很闊綽的客人,會在酒吧裏看上一些長的好的人,不由分說,拉進去好久都不出來呢!”
“啧啧啧。”鄰座的客人有些害怕地拍了拍胸口,“好吓人,這也太慘了吧。”
“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呢……”
也怪不了中露發散性的思維,她突然想起了拐進5號包廂好久都沒有出來的金發調酒師。
她默默地退出了群聊,端着自己的小酒杯回到了原來的座位。
思考片刻,她順了一瓶啤酒瓶,垂着眼單手崩開了啤酒蓋。
啤酒蓋“咚咚咚”掉在了桌面上,彈跳了兩下從吧臺滾落,精準地落到了垃圾桶裏。
在啤酒蓋掉進垃圾桶的那一刻,中露拿着冒泡的啤酒瓶起了身。
她像個游蕩的孤魂一樣随便亂逛,但是不知不覺就逛到了5號包廂的門口。
正巧,金發調酒師推開門出來,他的手裏拿着一個空托盤,表情嚴肅,後面跟着一個帶着墨鏡,身材壯碩面無表情的男人。
他們似乎并沒有發現中露,那個男人帶上門,對金發調酒師說:
“大哥說,稍後交易。”
交易?!
什麽交易!?
被人群擠到有些無法呼吸的中露腦袋突然清醒,她的腦海裏情不自禁地浮現出剛才那兩個客人的對話,不會是……
口口/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