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騷亂

第51章騷亂

許淮一無法形容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兒,她迫切的想要表達些什麽,君艾安已經別過去頭,似乎在看窗外的什麽東西。

幾人順着她的視線往外看去,黑壓壓的烏雲遮蔽了月亮,原本暗沉的光線變得更加黯淡無光。

路燈下,灰蒙蒙的看不清人臉。那人背對着窗戶,仰頭看着淡黃色的路燈,突然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朝路燈砸過去。

瞬間,樓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砸碎路燈的男人轉頭,整張臉隐沒在黑暗中,但幾個人都能感覺到,那個人的目光朝賓館的方向看去,似乎在尋找什麽。

賓館的保安跑出來,舉着呼叫機訓斥那個人,那人只是陰恻恻的站在那裏,一直到保安的電棍快要招呼到他頭上,才一閃身,轉頭離開。

“那個人.....”許淮唯站在窗戶前,手指滑過窗戶的玻璃,“在看我們。”

“美人,這亮着燈的窗戶這麽多,你怎麽知道再看我們?”傅月繳着自己的大波浪,習慣性的去摸自己兜,卻只摸出一只棒棒糖,順手剝開,丢進嘴裏。

許淮一看到傅月指尖泛黃,叼着棒棒糖的動作有些眼熟,似乎是在戒煙。私人的生活不便多問,于是她只回答了傅月調侃的問題:“我哥哥感覺很準,就像是你的陰陽眼,天生的。”

“預言家啊。”傅月噙着棒棒糖,“這個傅玟阚,把這個都告訴你了呀,真不夠意思,還怎麽讓我在美女面前裝逼?”

“不是他告訴我的,我自己看出來的,你的目光騙不了人。”許淮一開口答道,“對了,那個人怎麽回事?”

“神經病而已。最近網上有人組織了一個教,要求人信奉黑暗,可以獲得安逸,免于痛苦。”傅月仰頭,襯衫從她的肩膀上滑落,露出黑色的背心,看起來性感又野性。

“是神通鬼幹的嗎?”許淮一皺眉,“這種話為什麽會有人信?”

傅月靠在靠背上,将腳搭在窗臺:“小姑娘,像你這樣活在光明中的人,怎麽能體會到,黑暗中,那根飄渺浮萍帶來的希望?”

許淮一沉默,轉頭看向君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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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爛的屍堆以及惡臭的味道,普通人會想到什麽?但是那下個只有黑暗和爛肉的世界,那個髒兮兮的小女孩,想到的卻只有食物。

當那個人從天而降,朝她伸開手的時候,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內心,想到能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對着那看起來新鮮白皙的手指,咬了上去。

當這個人再次從天而降,穿着那身白雪長袍,滿天都是梨花花瓣的時候,她終于抓住了她,再一次的……

我如何不懂?只是,很幸運罷了……

許淮唯看着傅月翹着二郎腿吃棒棒糖的樣子,冷冷的說道:“中二病。”

傅月:“........”

第二天,胖子在幾個人的圍觀中醒來,吓得差點再次昏過去。

傅月一巴掌拍在胖子臉上:“唉,醒醒啊。”胖子顫顫巍巍的從床上爬起來,揉揉眼睛,看看周圍:“我沒死?我看到有鬼朝我撲過來了,你們相信我!”

傅月打掉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許淮一原本想要悄悄替胖子消除記憶,就看到傅月拎着胖子的衣領,直直的看着胖子。

胖子的眼神變得渙散,再次清醒過來,看着許淮唯,小心翼翼的說道:“那啥,昨天的事情,千萬別說出去,要不然兄弟沒法做人了,求求你。”

許淮一奇道:“你會催眠?你給他改了什麽記憶?”

傅月小聲說道:“哦,就是許淮唯送他回賓館,在路上因為看美女太投入了,一腳踩空,撲倒垃圾桶裏了,接過回賓館報着馬桶唱歌,然後用馬桶水洗臉什麽的......”

………許淮一眼神古怪,審視的看向傅月: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喂!

傅月嬌笑一聲,甩了甩頭發,推開門率先走了出去:“你們不餓嗎?”

許淮一确實沒什麽胃口,然而看着傅月吃的香甜,她也動了筷子。現在顯示時間是早上七點,賓館樓下的小吃攤擠滿了上班族和學生。

許淮一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掃過。大家都舉止和言語和往常沒什麽區別。

這些人裏面,會存在傅月說的崇拜黑暗的人嗎?回想起昨晚那個砸路燈的人,她內心有些複雜。

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帶着黑色口罩和黑色帽子,雙手插兜,耳朵上挂着藍牙耳機,背着雙肩包走進人群。

盡管昨晚看到的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但這樣的身形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他嗎?預言家。”傅月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戳了戳自己碟子裏的小籠包。

許淮唯皺眉,正要回答,突然間人群傳來一陣尖叫,一個女孩兒慘叫着捂着臉跌倒在地。

人群一片混亂,在密集的人流中,許淮一看到牆縫中一個黑影,攀岩在水泥路沿上。

黑衣人正要将瓶子裏的水繼續潑出去,被傅月抓住手腕,反手潑了出去。

腐蝕的液體澆到黑衣人的肩膀上,但是他卻沒有發出一聲慘叫,而是胳膊往後搗,試圖反擊。

傅月抓住他的手腕,講他推倒在地上,臉和水泥地摩擦,口罩掉在地上,露出一張長着胎記的臉。

這張臉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年齡,此刻布滿慌張,眼裏滿是紅色的血絲。

“怪不得拿硫酸潑別人,這麽我揍你沒反應,口罩掉了你卻這個德行,這麽看中自己的臉呀!你的嫉妒可真可怕。”

有人打了120,索性被潑硫酸的女孩兒只是在臉頰濺上幾滴,沒有毀容。當地警察趕來,傅月把人上交,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證。

那幾個人敬禮後,将人帶走,順便疏散人群,效率很快,看起來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幾個人從人流中走出,年齡不一,性別不等。幾片梨花飄過,穿着短t的女人還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這個季節會有梨花,軟軟的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許淮一用靈力輕輕一鈎,一團黑色東西被勾了出來。那東西已經隐隐生出形狀,五個長條蟒蛇一般纏繞在一起,上下翻騰,試圖掙脫許淮一的控制。

“五奇鬼。”小紙人站在她肩膀上,拍着手,聲音清脆。

“不傷惡人,不傷好人,只害不善不惡,無福五祿之人。世間人千千萬萬,又有幾人是單純的善,單純的惡?這五奇鬼倒是挺會挑字眼的。”許淮一用靈氣包裹着手,掐住五奇鬼的軀體,收入木牌之中。

“等等。”許淮一看着小紙人手中的繩索,奇怪的問道,“只是你從哪裏弄來的?”

鎖鏈另一頭拴着幾個人,有男有女,年齡不等,地上軟軟的躺着幾副軀殼,看上去沒有了生命特征。

“…………”許淮一看着這幾人,再看看笑得燦爛的小紙人,又好氣又好笑,“我們不能抓生人。”

“他們原本就是該死之人。只不過和鬼做交易,躲避了勾魂死者,在陽間多停留了幾日。”君艾安走來,站在她身旁。

“道理我都懂,這繩索倒地從哪裏弄來的。”許淮一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她突然想起了許久未見的牛頭酷哥,有些無奈的摸摸自己的鼻子。

“是我的,可以還給我嗎。”一個四十上下的男人打着一把黑色大傘,有些局促的笑着。

這是一只鬼,身上有地府的味道,算是自己的“同事”。

許淮一禮貌的問道:“你是?”

“我是鎖魂鬼,最近業務太緊了,有些鬼白天也會出現,專門躲在角落裏和黑暗中,我只能來加班了。

幹着以前兩三倍的活,加班費卻沒有漲。”鎖魂鬼打了個哈欠,推了推自己都金絲邊框眼睛,看起來很是疲憊。

小紙人附耳對許淮一說:“這鬼和黑白無常不對付,他們總是搶業務。”

許淮一捏捏小紙人的臉,小紙人不情不願的把鎖鏈還給了鎖魂鬼,但是留下了一個人的魂魄。

鎖魂鬼接過鎖鏈,掐了個法訣穩住這些害怕陽光的魂魄,千道萬謝的離開了。

許淮一看了一眼小紙人,小紙人心虛的偏開頭:“這人是老鬼了,以前我們見過面。”

手機滴滴響了兩聲,許淮一打開手機。

陰司讨論群上,大家議論紛紛。

原本收鬼鎖魂并不是陰司的主要業務,然而地府近日業務量暴增,因此陰司也全員出動,展開了收鬼業務。

而且除了鬼怪,六界似乎都不怎麽太平。各方大能都在盡力保持秩序的平衡。

許淮一看着大家大家熱火朝天的讨論,查看自己接受任務的APP。原本APP的任務需要觸發,而現在經過升級,暫時都變成了統一分配,各種瑣碎的任務排成了一長列。

她皺眉,難道這些事情,真的是那東西做的嗎?那張鮮紅的喜帖就好像是一塊燒紅的鐵,狠狠地烙在她心上。

手指被人勾住。許淮一擡頭,對上君艾安的眼睛,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抛在了腦後。

傅月到警察局去了,許淮一跟着許淮唯來到研究院。

許淮唯的幾個同學裏,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一點邪氣,眉宇發黑,因此無法從氣息上辨別到底誰被神通鬼所洗腦控制。

而小紙人抓到的魂魄,也只知道和鬼做了交易,卻連那鬼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白珂的電話打過來,接通電話,白珂的怒吼聲從話筒傳來:“你去哪裏了,今天點名,老子給你答道了,接過的名字被記上去了。大意了啊!”

許淮一只能小心賠笑,聽白珂氣呼呼的罵完,許諾要請客吃飯,再加上一次下午茶,白珂才消了氣。

她正思索着,等到回了學校,暫且休學半年。一個女生靠過來,調侃道:“小妹妹,逃課了啊?不好好學習可不行,以後要後悔的。”

女生綁着馬尾辮,笑容甜美,看起來十分讨人喜歡。

緊接着幾個學生圍過來,拿來幾瓶飲料,順着女生的話說:“對呀,聽這個姐姐的話準沒錯。”

“以前就開玩笑叫過你哥班花,沒想到妹妹更好看哈哈。”

被幾個研究生包圍着,許淮一想起了之前被親戚包圍追問倒地喜歡媽媽還是喜歡爸爸支配的恐懼。

馬尾女生捂着嘴巴偷笑,話題一轉,突然提到了胖子。胖子因為被傅月洗腦,害怕許淮一提起昨天的“囧事”,小心的往許淮一的方向瞥。

許淮一注意到胖子躲閃的眼神,意識到一個問題:“胖子好像喜歡這個馬尾女生。”

大家聊的不亦樂乎,直到教授帶着許淮唯過來,才老老實實的站好,對老師打招呼。

“許淮一是吧,你哥提到你了,既然你對古文字有很大的興趣,那可以破例讓你跟在身邊,但不要搗亂,要聽從安排,知道嗎?”教授開口笑道。

許淮一看了一眼許淮唯,後者沖她點點頭,許淮一連忙道謝,跟在了這支隊伍後面。

她注意到別人都看不到君艾安,因此和君艾安的交流變成了無聲的交流,同時暗暗的觀察這些人。

幾個學生幾乎以女生為中心,雖然女生話不多,但寥寥無幾的幾次開口,都能讓這個團隊的風向和觀點發生微妙的變化。

可以說這個人情商很高,人緣也好的吓人。無論男女,似乎都很喜歡她。

許淮一走在隊伍最後,盡量把存在感降低。

這個女生很不簡單,她不善言辭,在剛才那場玩笑的調侃與對話中,如果沒有許淮唯和教授出場,怕是早就潰不成軍。

如果不是和魏語晖以及白珂等人交流正常,她都要懷疑自己是否是社恐了。

而那些另人社恐的熱情和話題,是不是女生主動提出,但都因為女生的關系,讓那場談話始終保持着和諧,保持在一個讓人很難拒絕的度上。

簡單來說,是女生在不動聲色的把握談話的節奏,并超控了這場對話。

這種掌握人心的能力,讓人很難不聯想到神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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