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談心

談心

原先為了不打擾應酬時候他們的交談，所以把手機設置成了免打擾，現在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時候才發現，趕緊打開了消息提醒，周奇鋪天蓋地的信息差點就把他給淹沒了，“人呢！你不會昏倒了吧，再不回複我要報警了。”

林霁忙先給周奇發了表情包，示意自己還活着，然後才把剛才的事情說完，周奇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你現在在哪裏。”林霁環視一圈，“嗯，我發個定位給你吧，剛剛忘記問了。”

周奇一邊開車一邊将手機夾在車內的手機支架上面，“你不知道你的胃病還沒好全嗎，說一句會死啊。”

林霁無奈，“剛剛已經有人把我罵了一頓了，我知道錯了。”

面前的紅綠燈閃爍一下，變成了黃色，周奇踩住剎車慢慢停下來，“剛剛？”

“就我和你說是我老板送我過來的，他剛剛已經說過我了。”

面前的紅綠燈再次轉變，周奇踩下油門，“你們老板這麽體恤員工的嗎？少見啊。”

林霁剛想回，頭頂又彈出一條信息，是徐則桉的消息，他讓周奇稍微等一下，打開微信看，“我給你請了一周的假期，醫生說最好觀察一個星期然後再來複查。”但想到今天早上剛剛宣布的藍氏的項目，他立刻就回複了，“我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藍氏的項目今天剛剛宣布總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耽誤項目進程的。”

“藍氏他們還沒有提出具體要求，之後還要進一步商讨敲定細節，具體的設計方案估計要在下周才會公布給設計師，你不用擔心，其餘的工作唐慈會實時同步給你。”

“好。”徐則桉這麽說，相當于也沒有給他能夠很好拒絕的理由，周奇也到了這家醫院，直奔他的病房過來，“VIP病房，你這老板對你可真好。”到達病房的時候他環視了一下這裏的環境，“VIP？”他剛才就在思考怎麽這裏都沒有別的病人，那不是會很貴，他有些糾結地咬了咬唇，周奇見他神色不太對，“怎麽了？”

“這裏應該很貴吧。”

“你老板不幫你報銷？”周奇削蘋果的手微頓，蘋果皮被削斷落在垃圾桶裏，“也不是，就是我說我要給回錢給他。”

周奇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人老板都沒提，你提啥。”末了，将蘋果放到他手裏，“不如，你現在問問他多少錢？分期付款？”

林霁雖然覺得這樣問有些窩囊廢，但是的确是不失為一種好的辦法，便又重新打開和徐則桉的聊天框，“老板，那個這個病房的費用多少啊，我看是VIP病房，可以分期付款嗎？”

徐則桉剛巧将車開回了樓下停好，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一下，他打開來看，輕笑一聲，“不用，你是陪我應酬才複發的，算是我的責任，你住着吧。”

林霁将手機屏幕給周奇看了眼，“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他都自己說了是因為他你才變成這樣的。”周奇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一旁還沒有打完的點滴。

“行吧。”林霁終于說服了自己的內心，回複道，“好，那今天的飯就先欠着，等我好了，再請您。”

“好。”

兩人的對話終結在這裏，之後一個星期，林霁拿着周奇從家裏給他帶過來的書還有電腦在醫院裏呆着，從醫院出去的時候，林霁才感覺自己身上近乎要發黴的感覺消退了些，第二天一早他就回了公司，陸舟回來看見林霁的工位上露出的半個腦袋，快走幾步到他的身邊，“你回來了！”

“嗯。”

“你這周去哪裏了啊，他們都說你請假了。”

“哦，我胃病又犯了，所以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現在差不多康複了，我就回來了。”

陸舟将自己的包放到座位上，現在距離上班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便得空過來和林霁閑聊，“我聽說你們今天發項目獎金，徐總做東請我們吃飯，你這病能吃嗎？”

“項目獎金？”林霁有些疑惑，“什麽項目獎金。”

“就是你們的那個設計案呀，雖然說藍氏那邊還沒有出細致的設計要求，但是一期的獎金公司這邊已經發放下來了，你這一周是不是都沒看同事群，大家都在投票說要去吃什麽了。”陸舟拿出手機翻開記錄，滑倒最上面徐則桉艾特所有人說投票決定聚餐的事情，林霁翻了幾下，看到最後選的是一家粵菜館，“你們選的聽清淡的肯定可以去。”“那就好，這家店是新開的說很不錯，而且票數高的原因你知道是什麽嗎。”

林霁：“什麽？”

“人到中年，不得不服老，搞得清淡的養養胃。”

林霁笑罵，聽出他在內涵自己，“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醫院的時間過于的無聊以至于上班的時間反而過得很快，有時候林霁真覺得自己是一個頂級牛馬，一衆人一起從公司樓上下去，各自打車到了粵菜館的時候，徐則桉已經在裏面了點好了菜，大家都是已經比較熟絡的了，所以聊起天來也沒有十分的尴尬，很快便熱火朝天，甚至被選上的那幾位設計師也過來和林霁攀談，讨論之後的設計方案，這回他倒是不敢再造作自己那個脆弱的胃，沒碰酒，喝的提供的玉米汁，徐則桉中途出去了一趟還沒有回來，林霁在包廂裏面呆的也有些悶，便決計出門去透透氣，來到了二樓的陽臺上，一股淡淡的煙味從陽臺傳過來，林霁看那男人的背影很像徐則桉但又有些不确定。

徐則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回過身來，看見林霁的瞬間，将手裏的煙摁滅在了一旁，扔進了垃圾桶內，“你怎麽出來了？吃飽了？”

“嗯，差不多了，有些悶，想出來透透氣，您呢。”

“我也差不多，剛剛有些事情出來處理了一下，你的胃病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您當時帶我去醫院。”

徐則桉走近了些，倚在圍欄上，“你這個謝謝說了好多次了，不用這麽客氣，還有，不用總是您啊您的叫，不需要用尊稱的，算起來我可能和你差不多大。”

林霁有些面熱，畢竟是上下屬的關系他總覺得需要禮貌些，但是按照南崇陽的說法，徐則桉興許還真的和他差不多，還有可能比他小一些，“好，聽說老板你是在椋城大學畢業的。”

“嗯，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林霁撓了撓鼻尖，和徐則桉一起将手搭在陽臺的圍欄邊上，“沒有，就是前陣子因為藍氏的項目我回了一趟椋城見了見老師，老師提起了你，我才知道原來你和我是同一屆的。”

“南崇陽老師嗎。”徐則桉側頭過去看他。

“嗯，你怎麽知道。”

徐則桉笑了下，“能說起我的，應該也只有南老了畢竟我那個時候天天煩他，不過我很感激他能夠在那個時候拉我一把，把我送進了銘尚，才有我今天的成就。”林霁從南崇陽口中知道的關于徐則桉的事情并不多只是知道他當時候似乎很困難，沒來由地有些想知道他的更多事情，下意識地便脫口而出，“那個時候？”問完以後才覺得似乎有些冒犯，又及時的止住了自己的話頭，“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講，不用講的。”

徐則桉搖搖頭，“沒什麽不好講的，都已經差不多快十年了，我父親酗酒家暴，母親忍受不住和父親打了幾年官司，最後争了些財産還有我的撫養權，但是由于一個單親媽媽又帶着孩子生活過的很拮據，她經常一個人要打好幾份工，最後積勞成疾，在我大學的時候由于救治不及時，過世了，我當時一個人，又要負擔學費住宿費生活費就一度想要退學直接出去打工養自己，是南老幫了我一把，我現在都還很感激他。”

林霁沒有想到徐則桉當時的處境這麽艱難，一時間所有的話哽在喉嚨裏面，半晌才問，“那你沒有別的親戚嗎。”

“有的病是無底洞，我外婆外公他們因為我媽媽袁家鬧得很僵，等他們真的知道我和我媽媽的處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兩個老人家自己的病痛生活也需要錢，我總不可能去啃他們兩個的棺材本吧。”徐則桉見自己說完以後，林霁的表情變得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似乎是在愧疚自己再一次戳穿了他的痛苦往事，天臺上一時間陷入了沉寂。

徐則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是說了沒事嗎，有些事情可以說出來就說明已經放下了，至少現在我過的好好的，行了，回去吧，我看他們也差不多要結束了。”手機上信息一直在震動，群裏的人都在問他們兩個去了哪裏，快回來。

“好。”

等到大家都站在粵菜館樓下一一道別離開，空曠的大街上差不多只留下了還沒有叫到車的林霁和一些行人，還有站在一旁突然來了一個工作電話的徐則桉，突然有一個人喊了一聲林霁的名字，徐則桉在打電話之餘順着聲音發出的地方和林霁一起看過去，夜色裏面，身穿一件黑色羽絨陪着牛仔褲和球鞋的男人站在中央，林霁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發冷，指關節泛白，一陣麻意傳遍四肢，崔野為什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