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坦白

坦白

發現了些許的不尋常,林霁從床上翻身坐起來,本來想問一下舊屋的住址的但是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将近十二點了,也就作罷熄了燈睡覺打算明天再看看什麽情況,黑夜之中,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看着面上的略微灰色的天花頂,如果說舊屋真的是他以前住過的那個老小區,都已經進到小區裏面了,那就更沒有理由還避着自己的父母不見,他側身,将所有的被子卷到自己懷裏,想着想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便逐漸墜入了夢中。

第二天一早,林霁便先發了消息給白銘德問問相關的住址,那邊沒有回複,林霁便想着自己也可以先去看看情況,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酒店,臨近小區旁,看見了一個早餐鋪子,便停下了腳步,他這次過來還是有些近鄉情怯,便帶了口罩帽子走到了鋪子前,和老板要了兩個包子和一杯豆漿,就近找了一個石板凳坐了下來,咬了口,因為時間還挺早所以街上人來人往的人并不多,唯一開着的幾家鋪子也只是剛剛開了張,畢竟是老城區,四周都顯得慢悠悠的,将手裏的早餐吞咽下肚,餘光瞥見站在街角的一個身影,看着熟悉,走前兩步,認出來是徐則桉以後,正想上前打招呼,卻見小巷子裏面走出來一個醉醺醺的人,蓬頭垢面的,看不清臉。

林霁見徐則桉似乎是認識面前的手裏還拿着一個空酒瓶的男人估摸着他可能要和他說什麽,也就沒上前,又坐了下來,卻沒曾想面前的事情卻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兩人不知道聊了什麽,那男人揚起手就要用那空酒瓶往徐則桉頭上砸,他原以為徐則桉會躲,卻似乎只是微微側頭,酒瓶厚重的瓶身砸到頭上,沒有很準,最後落到肩膀上,男人還想砸第二下,徐則桉這才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遠處一個套了件軍大衣,裏面的衣服看起來還是那種睡覺時才會穿的薄衫,腳上蹬了一雙毛拖鞋的大爺匆匆跑了過來,對着徐則桉說了兩句什麽,最後拉着那個剛剛打徐則桉的男人匆匆離開了。

徐則桉似乎是有些木然的站在原地等了一會,這才轉身,回頭的時候撞進了林霁的眸子裏面,林霁站在馬路對面,手裏還攥着一個塑料袋,戴着鴨舌帽,白色的口罩挂在一邊的耳朵上,揚在一邊,似乎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遇見林霁,徐則桉換了個方向就要走,路燈撲閃兩下,從紅色轉為綠色,車流緩緩停下,林霁帶上口罩沖徐則按的方向跑了過去,在後面拉住了徐則按的手腕,林霁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裏面時常手腳冰涼,卻沒想到,徐則桉的手比他的還要冷上幾分,“你躲什麽?”在林霁拉住他的時候,徐則桉邁步的腿就已經停了下來,站在了原地,帶着口罩跑過來有些呼吸不暢,等林霁緩了緩,徐則桉将自己的手輕輕地從林霁手裏抽了回來,“冷。”

“少轉移話題。”

徐則桉嘴角繃直了一下,想張嘴,最後又抿了抿唇,沒說話,垂眸看着被雪鋪了滿面的地,躲開林霁的視線,林霁看他這樣子想來也問不出什麽東西,偏頭去看他剛剛被打得那一側腦袋,興許是酒瓶在哪裏蹭破,有些碎渣,就算沒有當頭一下,也留下了些擦痕,血跡看着有些猙獰,林霁摸了摸自己的大衣口袋,從裏面拿出了一包紙巾打開,撕拉包裝的聲音讓徐則桉的視線從地板上挪到林霁的手裏,略帶詢問的目光又看向了林霁,“你感覺不到疼的嗎。”

徐則桉一愣,下意識地擡手就要去摸剛才被擦破的地方,天氣冷得時候,似乎連痛覺都被麻痹了三分,倘若林霁不說,他壓根就沒有意識到,林霁趕緊拉住他的手,“髒啊。”徐則桉将頭又低下了幾分,方便林霁去處理,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略微的顫抖,在确定,又更像是已經确信了自己口中的答案,“小霁?”林霁擦拭徐則桉傷口的手微微一頓,近乎有些機械的轉身,扭頭,面前略顯蒼老的父親提着手中的菜籃子,鏡片之後的雙眸有些泛着淚,林霁抿唇,“爸。”時隔多年,這一聲稱呼已經遲到了很久。

這一聲也讓站在他身後的徐則桉愣了一下,跟着喊了一句叔叔,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就這樣發展,徐則桉被林霁拉了衣角,步子就跟着他們回了家裏,鑰匙打開鐵門的時候,林霁垂着頭跟着走了進去,“你們先坐一下吧,我去給你們倒點水……”

“爸,不用這麽……”林霁剛想開口,看見自己的父親有些不管不顧地進了廚房,又止住了話頭,重新坐會了原來的座位上,在房間聽到動靜的母親的聲音從內屋傳了出來,随着腳步聲,走到了客廳,看到沙發上坐着的人是誰的時候,眼淚就開始往下滴,林霁咬唇,沒敢繼續看着她,只能弱弱地喊了句媽,林母似乎是還沒有做好準備,只是短暫的出來了一下,随後就立刻回了房間,裏間裏面傳來一聲關門聲。

林父從廚房裏面拿了一個玻璃杯,另一個一看就是家用的杯子,放在了林霁的面前,林霁看着面前黃色漆皮,上面還帶着一個小狗樣式的馬克杯,剛剛一直隐忍的情緒現在卻是有些繃不住,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抑制泛酸的眼眶,他還沒想好到底怎麽樣來面對自己的父母,這樣的見面太過于倉促,不僅是他,也讓二老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還是父親先開了口,“剛剛在下面,沒問,這位是?”

徐則桉見林父用探尋的目光看向自己,回道:“叔叔你好,我是林霁的上司,最近和他有些工作來椋城出差。”

林父思索了一下,“上司?你不是……”

林霁:“我辭職了,現在在銘尚上班。”

林父點點頭,“這樣。”

然後客廳裏面又陷入了一陣沉默,徐則桉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來回看了看,也大概知道是什麽情況,也許他們需要一些個人的空間去處理自己家裏的事情,自己一個外人坐在這裏,他們雙方都不好開口,便端起面前的溫水喝完後,“那個,你們先聊,我公司還有些事情,要先走,下次再好好來這裏做客。”林父此時眼見得有些松了口氣,起身就準備送。

林霁見他真的作勢要走,忙在林父看不見的角落拉了下他的手,徐則桉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偏過頭去輕聲道:“我在下面等你,總要解決。”

林霁沒說話,盯着自己得腳尖,手裏突然被塞進了一顆圓圓的糖果,包裹在一層五彩的糖紙中,“沒事。”徐則桉被林父送出門後,林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逐步關上的鐵門之內,攥緊了手裏的糖,不動聲色地将糖果放進了自己的大衣外套的口袋之中。

“這次來椋城出差多久?”等到徐則桉離開,整個房間裏只剩下了林霁和自己的父親,兩人坐在沙發上,林霁不知道以什麽來開頭,便還是父親先開了口。

林霁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莫名的緊張,揉搓着自己左手食指的第二節指骨的位置,慢吞吞道,“大概兩周左右。”

林父看到他的小動作,沒說什麽只是繼續和他拉着家常,“什麽時候回來的。”

“就前兩天,剛回來。”

話到這裏,又斷開了,空氣中彌漫着絲絲尴尬的氣氛,思慮了良久,最後林父還是沒有忍住問了他從剛才就一直很想要問的問題,“你和那個崔野,沒有在一起了嗎。”

“對,分手了。”說到這個事情,林霁心口一疼,又記起來當初在家裏和自己的父母據理力争,反抗他們然後毅然決然踏上去江城創業的道路的時候的事情,擡起頭,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他知道這件事不僅僅是他的心結,也是他父母的心結,“爸,對不起,當初是我的錯,我一意孤行,沒有考慮到你們……”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他重新低下頭,劉海遮住他的眼眸,看不見落下的淚。

突然自己的手被拉了一下,自己和父親的距離被拉近,時隔多年,再一次感受到父親的懷抱,像是小時候摔倒了得到父母的安慰,一瞬間眼淚絕堤,“沒事,我們也有錯,當時,不該,這麽說你,也不該,打你那一巴掌。”

是了,當時的自己年少氣盛,被自己的父親當面扇了一巴掌,覺得自己自尊受損,但現在他發現那一巴掌,哪有這麽難以跨過去。

“你去和你媽媽說說吧,她不是故意要避着你,只是……”

“我知道的。”

林霁站在主卧門口,擡手,深吸了口氣,輕輕敲了敲面前的門,媽媽站在面前,沒說什麽,只是擡手環住了他,“對不起。”

“媽媽,是我對不起。”

父母因為林霁的回來都開朗了多,反而是林霁聊了會,看表的時候心下一驚,剛才在門口送徐則桉的時候徐則桉說要在樓下等他,現在好象過去快一個小時了,早上的溫度還是比近中午的時候要更加寒涼一些,媽媽從廚房洗了一堆水果放到茶幾上,見林霁好像有什麽事情,問道,“怎麽了,小霁,有事情嗎。”

“哦,我今天約了客戶,可能一會得先走,我晚上把酒店退了,然後再把行李搬過來吧。”剛剛和父母聊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既然大家都已經開誠布公的說了,回到家裏來,還能和他們多相處一會,之後回椋城發展的事情也要進一步的提上日程了。

林母聽聞,趕忙道,“工作重要,那你快去,晚上回來再和你說,你爸也真是的,有工作還拉着你講這麽久。”

林父無奈攤手,“兒子回來了,我又成了家庭地位最低了的是吧。”

林母一記眼刀,“一直都是。”

林霁忍俊不禁,拿上手機,剛想走,末了,又退了回去,林母疑惑,“怎麽了,落下什麽東西了嗎?”

“沒有,媽,就是想問問,家裏有沒有暖寶寶,我拿兩片,有點冷。”

等東西檢查好以後,林霁沿着樓梯慢慢下樓,看到手機上面白銘德剛剛給他發了一個回複訊息,地址雖然不是自家的這個小區,但卻也不遠,還附帶了一句,如果你需要進去看看,密碼是921018,他一邊下樓,一邊打字回複道,好的,謝謝白總,我今天就去看看戶型和構造。

相比于他今早出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慢慢地爬上了每一個屋檐,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遠處的榕樹旁的石板凳上,徐則桉坐在那裏,手機屏幕打橫不知道在看什麽,等林霁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才,一大片陰影打了下來,他這才回過神來,神情有些嚴肅,不自然地按滅手裏的屏幕,揣進兜裏,換回了那一副溫和的笑,“處理好了?”

“嗯,我今晚從酒店退房搬回來住兩周。”

“你今天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不然怎麽會突然來這裏。”徐則桉點點頭後問道,按照剛才林霁見到林父那個驚訝的反應,一點也不像是準備好了過來和父母攤牌的,“嗯,本來是來看看老城區的戶型,和我接的那個客戶有關,說來也是巧,他竟然是銘尚的老董事長,你之前是不是說過當時是他收留了你。”

“對,那你約了什麽時間?”

林霁搖頭,“沒約時間,他告訴我密碼了,我可以直接過去,估計是沒人住了,不過比起這個,某些人的事情更要緊一點。”

徐則桉不解,從剛才他把手機揣回兜裏以後,兩只手裏面都沒拿東西,這時候被林霁塞了一塊暖寶寶,“你的頭,剛才都沒處理好,還是先回酒店消毒吧,全是土渣滓,還有你的肩膀,沒事吧。”

徐則桉将手裏的暖寶寶攥緊了些,“好,肩膀沒事,衣服比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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