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嬌柔造作 嬌柔造作

第13章 嬌柔造作 嬌柔造作

牡丹院,正廳東廂房。

曹嬷嬷跪在地上,左右開弓連扇自己幾巴掌,聲淚俱下哭着辯解,“夫人,老奴二十年前跟了您,一直盡心伺候,後來夫人叫老奴入侯府照顧大小姐,老奴也不敢推诿,在候府這一載小心翼翼,生怕給咱們蘇家丢人,萬不敢與人狼狽為奸,做出那喪盡天良之事!”

“二姑娘入侯府,老奴想着有人搭把手,便偷懶了幾日,晚間下值與那廖家娘子一起吃酒耍牌九……”

“天地可鑒!若是老奴做出那等十惡不赦之事,便叫天打雷劈!”

說完了一車螺子的話,曹嬷嬷捂着臉哭哭啼啼,還不敢大聲哭,怕引來主院那邊的人。

靠坐在卧榻上的蘇昭陽一臉病容,粉色抹額更顯臉色憔悴,細長的眼随了生母柳霜,說話細聲慢氣。

“昭雪,是長姐的錯,那日不該允你去元福寺上香,倘若你一直待在長姐身邊,也不會有此等糟心事。”

蘇昭陽字裏行間未袒護曹嬷嬷,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她又懷着身孕,一般人看着便會順勢借坡下驢。

蘇昭雪坐在床榻斜對面的繡墩上,眸光直勾勾地落在蘇昭陽臉上。

一雙狐貍眼含着執拗與委屈,眼淚要落不落。

蘇昭陽心裏咯噔一下,何曾見過如此寸步不讓的蘇昭雪?

蘇昭雪在蘇家向來乖巧聽話,好打發得狠,怎今個如此難纏,難道真的拿捏住了賢王世子?仗着賢王世子撐腰。

蘇昭陽心思沉沉,卻不敢表露出來。

側坐在卧榻旁的柳霜憤恨地盯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曹嬷嬷,而後心疼自責地握着長女纖細的手腕。

蘇昭陽朝柳霜苦笑,“娘,孩兒不孝,連累您一清早跑一趟,婆母已派郎中給我看過,現已無大礙,也無需吃藥,您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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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霜拿起帕子擦拭眼角,“你無事便好,為娘也放心了,眼下要緊關頭,萬不能有任何閃失,女子懷孕生子皆不易,鬼門關前走一遭,娘幫不上你忙,全要靠你自己撐。”

說完這番話,柳霜複又看向緘默不語的蘇昭雪,重重一嘆。

“昭雪,你與你姐姐打小關系就好,你難道非要為了捕風捉影的事與我們鬧僵?!”

“你不喊我娘,我也認了,畢竟你來蘇家那年也六歲了,我從未奶過你,可你姐姐從未虧待過你,不說那些吃穿,就說眼下她的身子,你心中再氣,也該适可而止。”

“退一萬步講,她真的要算計謀害你,何不直接找我,讓我和你爹給你安排一門醜親事?何必在候府丢人!”

柳霜等人的反應,蘇昭雪早就了如指掌。

她自知今日不能一次扳倒曹嬷嬷,曹嬷嬷與蘇昭陽在暗,她在明,單打獨鬥可鬥不過她們。

她要的就是蘇昭陽等人起內讧。

來日方長,她還有的是功夫與她們慢慢磨。

蘇昭雪佯裝讓步,故意試探柳霜的态度,“娘,既如此,不如讓昭雪跟您回去,長姐在候府有人伺候,也無需我留下,省得再生事端。”

柳霜一怔,正要同意,手心卻被蘇昭陽一扯。

蘇昭陽連忙接過話茬,“昭雪,長姐哪裏需要你伺候呀,長姐只是嘴饞,想吃你做的酸棗糕,想着再過幾月便是婆母生辰,定然有不少青年才俊入府賀壽,還想請婆母為你牽線搭橋……”

柳霜頓時一喜,破涕為笑,順着話說:“瞧瞧,你長姐真心為你籌劃婚姻大事呢。”

蘇昭雪只覺得蘇昭陽惡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笑裏藏刀。

她忽然呀了一聲,裝作才想起的為難模樣。

“娘,長姐,昭雪還要去翠竹院當值,世子看中我做酸棗糕的手藝,雇了昭雪三個月。”

柳霜與蘇昭陽面面相觑,母女二人忙細細追問她與賢王世子如何結識一事。

蘇昭雪半真半假參半敷衍她們,左右她們查不到真相。

民不與官鬥,慶陽侯都要巴結賢王世子,更何況蘇家只是開生藥鋪子的商戶。

柳霜做主,叮囑蘇昭雪好好在翠竹院做事,得空時送幾盤酸棗糕給蘇昭陽即可。

蘇昭雪順勢告辭離開,拿世子當幌子,懶得留下來與她們虛與委蛇。

她人一走,柳霜臉上笑容猛地一收,怒其不争地盯着蘇昭陽。

“昭陽你糊塗!你與懷安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你還與那丫頭計較做甚?!你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你腹中孩兒着想。”

“倘若那晚真的成事,你就不怕惹你婆母發怒?!”

姐妹二人一個嫁給父親,一個嫁給兒子,傳出去要被人笑話。

他們蘇家也丢不起這個臉。

蘇昭陽也跟着冷了臉,當初她與徐懷安的婚事,是她從蘇昭雪手裏搶過來的,蘇昭雪不知情。

可她就是心有不甘。

曹嬷嬷見柳霜在氣頭上,吓得不敢吱聲,老實跪趴在那裏,妄圖縮小存在感。

柳霜瞥了一眼曹嬷嬷,心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如今賢王世子在,我勸你們安分點,回頭我與你父親盡快商量一下,趁早把那丫頭嫁出去。”

柳霜對蘇昭雪未必有多疼愛,只是砸銀子養了十年,總歸要從蘇昭雪身上連本帶利撈回來。

當初收養了蘇昭雪,他們蘇家生藥鋪子生意逐漸蒸蒸日上,老爺笑得合不攏嘴,說人人都喚他蘇大善人。

蘇大善人可比蘇老板的名聲好聽多了。

良久,蘇昭陽輕聲應下,“孩兒知錯了。”

話鋒一轉,緊跟着道:“娘可要找一戶隔江鬥水人家,把她嫁得遠遠的。”

柳霜嘆氣道:“無需你費心,你安心養胎。”

老爺前幾日還提過一嘴,想要入江南道的藥材商會,尋個機會與江南道的富戶攀親。

事未成之前,不宜多說。

柳霜也不會告訴蘇昭陽,免得徒生事端。

蘇昭雪出了牡丹院,招呼等候在外的梅一,梅一見她興致不高,聰明地不多問,二人一道回了翠竹院。

午後,婁樾回了候府,身後還跟着淮州知府王道全。

蘇昭雪那會兒在後院廂房小憩,等一覺醒來,才聽到前院隐隐約約傳來的笑聲。

笑聲可不是來自公子,她來了翠竹院多日,從未見過公子開懷大笑。

她頗為好奇,何人在翠竹院放聲大笑。

恰巧,梅一敲門,問她有沒有睡醒,還說淮州知府王大人親自登門賠禮道歉,給她送找到的首飾來了。

蘇昭雪當即應聲,穿衣下榻,規整衣衫補妝容,随後與梅姐姐一道去了前院。

她特地換了見外人的冰絲夏衫,務必要給公子撐住場面。

說笑之間穿過寶瓶門,當看到前院涼亭中飲茶的知府大人時,蘇昭雪心尖一顫,渾身寒涼,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

烏煙瘴氣的尼姑庵,暗無天日的房間,身形肥碩的富戶笑得不懷好意……

蘇昭雪腳底生根,四肢百骸動彈不了,雙眸死死盯着知府大人。

“怎麽了?”

梅一率先察覺到蘇昭雪不對勁,蘇姑娘好像突然沒了魂,身形不穩搖搖欲墜。

顧不上追問,梅一腳下瞬移,擋在了蘇昭雪面前,正好遮住婁樾與王道全一同看過來的視線。

壓低嗓音道:“若是不适,我即刻陪你回後院。”

婁樾蹙眉,梅一個高,黑衫寬肩,蘇昭雪的身形被她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飛揚的盈盈裙角。

“你們何故愣在那裏?還不快過來見過王大人。”

王道全未見過蘇昭雪,只聽聞賢王世子身邊有一位貌美婢女,瞧石橋上立着的黑衫女子,面相泯然衆人。

應是黑衫女子背後那人,光瞧着裙擺與倩影就已然心向往之。

王道全忙表示不急,聲稱姑娘家走路慢,還說他家小女也是如此。

“那丫頭被我慣壞了,王大人莫怪。”婁樾嘴上應承,心裏則疑窦叢生,暫且按捺疑慮,耐心等候。

梅一擺在身後的手扯了扯蘇昭雪,蘇昭雪回過神來,斂起眸中思緒,嬌滴滴地配合婁樾的說辭。

“公子請恕罪,日頭太曬,昭雪一時走得急,有些頭暈。”

嗓音猶如出谷黃鹂,嬌柔婉轉。

當蘇昭雪從梅一身後轉出來,笑盈盈拾階而來時,王道全愣住了。

娉婷如月宮仙子!貌美二字已然不足以形容。

蘇昭雪漫不經心掃向王道全,被他快要流口水的癡狂樣子惡心到,恨不能戳穿對方的狗眼。

她忙作嬌羞狀,拿帕子遮臉,緩緩走到亭子裏。

屈膝彎腰給王道全行禮,“昭雪見過王大人。”

梅一跟着過來,立在婁樾身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咳嗽一聲。

王道全猛地驚醒,滿臉尴尬不自在,強顏歡笑,示意蘇昭雪快起來。

“王某獻醜了,蘇姑娘花容月貌,果真驚為天人,紅葉山莊傳聞不假,不假,哈哈。”

婁樾眸光微沉,這丫頭可從未在他面前掐着嗓音矯揉造作過,那一晚撩撥他時,也只用了七成功夫。

王道全醜陋不堪,她絕不會眼瞎到當他的面勾搭人,十有八九王道全與她有仇。

她要借他的手收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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