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可以幼稚
不可以幼稚
王星洄在神殿饒有興致待了許久，一個個戳盾牌看下去，直到卷釘在現實世界呼喚他，說再不下線，周沨鳶就真的要來不及送他回家再準時上班了。他才戀戀不舍地下線。
“醒啦！”卷釘招呼他，“竟然能在神殿待那麽久，看到什麽好玩的了？”
“看盾牌！”王星洄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挺好玩的。”
“居然看盾牌？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得下去的，你對這個感興趣，該說你真不愧是從高級行政區過來的人嗎……”卷釘拔下數據線，将主機端裝進袋子裏，“行了，這個主機送你了。”
“送我？”王星洄驚訝起來。
“嗯，不然你在家光睡覺多無聊，有這個更好玩點，等到晚上了，讓你的周哥哥多帶你在瓦爾哈拉多逛逛，熟悉熟悉。飛行體驗包還有二十二個小時，可別浪費了啊。”
周沨鳶一直在瞪卷釘，卷釘視若無睹，将包好的主機端遞給王星洄，王星洄接過來說：“謝謝你。”
“怎麽不叫我哥哥？”
“感覺那有點幼稚。”
卷釘大噓：“大風筝，看你教出來的好事！一點都不可愛了！”
“別理他。”周沨鳶臉色臭臭的，拉過王星洄，“再見。”
卷釘叉着腰啧啧：“用完就跑……真無情，回去再考慮考慮我說的方案啊！”
周沨鳶拉着王星洄出來，他的步履明顯匆忙了許多，是真的要趕着去上班了。王星洄快步跟上他，一路都沒怎麽說話。
回到家，周沨鳶在門口背上包，打算直接就這樣出發：“我給你點了外賣，一會就到。晚上睡覺你要進瓦爾哈拉的話，先待在原地不要動，我會過去找你。”
王星洄說了句好，周沨鳶就匆匆忙忙地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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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星洄揉了揉懷裏柔軟的主機端，打算吃完飯再進入瓦爾哈拉。
将主機放到床頭，趴在窗戶上看了會街景，下班的高峰期已經顯露出了一些苗頭，但此刻卻是周沨鳶的上班時刻。
他到底是做什麽工作啊？聽卷釘的語氣，好像工作地點就在瓦爾哈拉一樣？難道他是和瓦爾基裏一樣的存在？
王星洄開始發散豐富的想象力，也許周沨鳶的外表是仿生人軀殼，實際是字符程序造就的靈魂？在這個世界裏，被制造出來的仿生人也有與生下來的活人一樣有平等的人權……他天馬行空構想了好一陣子，忽然想起這些天看到的新聞并未有與仿生人相關的內容，自己的猜想并不牢靠。
門被咚咚敲響，送餐的機器人大喊：“您的餐已送到，請趁熱速取。”
王星洄打開門，送餐機器人已經不見了，地上放着他的餐。他剛彎腰拾起，隔壁鄰居似乎是剛下班，匆匆忙忙回來，掃過一眼：“嗯？”
王星洄趕緊把門關上，還上了一道反鎖。貼着門板聽到鄰居關上門的聲音才放心，提着熱餐轉身才反應過來：我在害怕什麽呢！我可是來這裏玩人生游戲的玩家！
應該是太代入這具軀殼的社會身份了……王星洄有點苦惱地敲了敲腦袋，代入程度越深，玩起來自然更有沉浸感，但是會對自己的真實身份産生割裂與不認同感，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調整過來，它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以前也沒這麽快代入啊？”坐在餐桌前，王星洄嘟嘟囔囔地拆開保溫袋。注意力很快轉移到吃的上面：周沨鳶給他點的什麽菜？
先端出來的是一碗米飯，底下更大的食盒裝的是湯，一揭開蓋，湯的熱氣與香氣一并迸發出來。
是蓮藕排骨湯，湯粉粉的，炖得有些發稠，湯上漂浮着翠綠的蔥花。王星洄舀了一勺，吹涼了放進嘴裏：好喝！味道有點甜甜的，還很鮮，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把湯倒進飯裏攪合着，拌排骨蓮藕吃，很快幹了半碗飯。
天色越來越黑，屋內适時亮起了燈。王星洄忽然發現，屋裏只有他一個人發出吃飯的聲音。
窗外的航行車發出細細的咻咻聲，懸浮空中的廣告色彩在夜晚越發奪目，外面熱鬧得像一嘟嚕一嘟嚕吹出的彩色氣泡，而室內安安靜靜的，只有他一個人。
周沨鳶去上班了……王星洄端起湯碗，喝了一口，發現剛才入口驚豔味道鮮甜的湯變得有點索然無味了，他理不清這是什麽情緒，明明前幾天一個人過着也還好。
這是為什麽啊？王星洄有點苦惱，一筷子戳穿炖得綿軟的蓮藕，裂成數瓣。努力思考過去幾天和今天有什麽不同：過去幾天是周沨鳶給他做好晚飯，再出門上班，今天是點了外賣。
排骨蓮藕湯很好吃，周沨鳶做的也不難吃，但是心情為什麽會很不一樣呢？
王星洄想來想去，想不清楚，碗裏的飯也快冷了，他抓緊時間幾口扒拉完，把餐盒收拾好，丢進垃圾粉碎機裏，再擦了擦餐桌，收拾完畢就去洗澡。這時候想起來：周沨鳶沒給他塗祛痕凝膠。
他的傷口在愈合劑的修補下恢複得很快，不過新生的肌膚還有點淡淡的粉紅痕跡，周沨鳶都是在做飯之前給他塗上祛痕凝膠，今天因為去了一趟卷釘家，日常行程都打亂了。
他側着脖子對鏡觀察自己的傷口，智能鏡迅速識別鎖定主要觀察對象，将側面圖像正過來放大展示，不用他努力撇着脖子。
皮膚上還是有一點痕跡，王星洄決定再塗一個療程。他找出凝膠，先擠到棉簽上，再貼上皮膚——皮膚肉眼可見地下凹，劇烈的疼痛感讓王星洄感覺像是太陽穴挨了一拳，疼得瞬間冒出了眼淚。
好痛好痛好痛！怎麽回事！
棉簽一下丢在地上，王星洄蹲在地上頭暈眼花了半天才緩過來氣，扒着洗手臺站起來，再仔細看鏡子：傷口那塊已經泛紅了，更難看了。
他用食指小心翼翼地貼上痕跡，嗯……皮膚底下好像是空的？稍微加大一點力度，刺麻的疼痛感刺激得他幾乎跳起來。
這裏曾經是軀殼的腺體所在，腺體器官被摘走後，肌肉組織之間空缺出來一塊，而且這片區域應該神經元數量格外多，所以碰一下痛起來就更厲害……王星洄檢索知識，得出猜想，事實也差不多清楚了：都怪自己沒控制好力度，才白挨了回疼。
他情緒更郁悶了，吃這麽個虧，顯得自己好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吃了這下疼，他藥不想塗了，澡也不想洗了，直接往床上一拍，抱着主機端滿腦子胡思亂想。
慢慢的，房間的燈光變得越來越暗，窗簾悄無聲息地合攏，外界的聲響也随時漸漸消弭——王星洄睡着了。
一醒來，就在瓦爾哈拉神殿裏，身邊就是下午沒看完的盾牌。
因為是晚上，瓦爾哈拉神殿人變得更多了，不過他們在神殿不是為了看盾牌儲存的資料，而是來看熱鬧的——有一對玩家在瓦爾哈拉神殿內約架，圍觀群衆高達數百人，不少人選擇背上噴氣背包站在半空中看熱鬧，還有人像大蜥蜴一樣通過神殿內柱輕輕松松爬上高處，撇着頭看。
王星洄沒有噴氣背包，會飛的獨角獸體積太大，也不好在這召出來。他想爬上去，發覺他的攀爬和現實世界裏的體感差不多，神殿內柱的表面雖然有浮雕花紋可以借力，但是靠這點凸起攀爬對體力與技巧要求相當高，而那些能爬到高處的人四肢像粘了強力吸盤一樣，随随便便就爬上去了。
在四次攀爬不成功後，王星洄明智地選擇了放棄。不花錢就別想像那些吸盤人一樣随随便便想爬哪就爬哪了，不現實的。
想想他叫了聲：“瓦爾基裏？”
瓦爾基裏迅速閃現至身邊：“勇者您好，有什麽可疑幫助到您的？”
“能幫我調出一個界面看看那邊的人在看什麽嗎？”
“樂意為您效勞。”
瓦爾基裏伸手調出了一個界面，淡藍的畫面裏有兩個裝備着奇特盔甲的人正在……雖然畫面有點糊，但是還能看得出來，兩個人還在準備當中，拼命喝着什麽東西，喝完一支扔一支，碎片摔得滿地都是。
“瓦爾基裏，這個畫面好像……有點不太清晰？”不會提高清晰度也要花錢吧？
果不其然，瓦爾基裏帶着歉意說：“抱歉勇者，我只能支持這樣的服務。如您想享受更高清晰度服務，您可以選擇購買升級權益。”
王星洄開始考慮要不要不要臉一把直接把獨角獸召出來，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已經有人召出了一只炫光大蝴蝶出來，坐着蝴蝶飛到高空觀看，蝴蝶體積龐大，引來其他裝噴氣背包的人一片怒斥：“要不要一點臉啊！”“沒錢的窮鬼就別來湊熱鬧好不好！”
不管別人怎麽說，坐蝴蝶的人理直氣壯就是不挪位，周圍人罵罵咧咧了一陣子，也拿他沒什麽辦法。
榜樣在前，王星洄再想想下午被惡劣的噴氣背包人故意撞的經歷，也理直氣壯地召出了飛翔獨角獸，一升空就召來更大的怒斥，“有病啊這人！”“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啊！”“太不要臉了！”“你他媽來曬歐是吧！”
王星洄也學會充耳不聞了，神殿內部空間極大，容納上千人淩空觀看都是綽綽有餘，自己召出頭獨角獸怎麽了？
坐蝴蝶的人靠近了些，向他打招呼：“哎，兄弟，你這獨角獸不錯哎。”
“別人送我的。”
“這玩意可是要抽神獸池子才能抽到的，送你的人挺大方的啊。”
卷釘可能不是抽獎得來的。王星洄心想，他看了眼他的大蝴蝶，貌似是一只藍閃蝶，經過一定藝術加工，翅膀邊緣閃着有點俗氣的金光：“你的蝴蝶也很漂亮啊。”
“漂亮是漂亮，可它只适合女生啊！要不是因為只抽到了這個，我怎麽會坐蝴蝶？”坐蝴蝶的人發了一陣牢騷，接着說：“你看你喜不喜歡這只蝴蝶？我們來換一下吧？我可以多補一些東西給你，不會讓你吃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