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探病”

第20章 “20 探病”

◎難過就求我安慰你啊。◎

結業典禮那天,行香住遲遲沒有在A組出現,跡部景吾撥了她的手機號被語音提示告知對方已關機,想打她家裏的電話卻發現根本連號碼都不知道,無奈之下只能去二年F組找行夕野了解情況。

走進二年F組的教室後,跡部景吾掃視了一圈,連行夕野的影子都沒見着,只看到了被他的到來驚動的日吉若。于是他便走到日吉若面前,問道:“行夕野今天來了嗎?”

起初日吉若以為跡部景吾是來找自己的,結果問的卻是行夕野,他心中暗暗驚訝,嘴上答道:“來了,大概去廁所了。”

跡部景吾點了下頭,斜倚着日吉若的課桌靜候。

跡部景吾永遠都是那麽萬衆矚目,班上同學時不時飄過來的目光令日吉若感到倍受幹擾,好在行夕野回來得及時。

一走進教室行夕野就覺得氛圍有些怪異,看到跡部景吾時她恍然大悟,同時也意識到了他突然出現的原因。所以她沒有回自己的座位,而是朝他那邊走去,然後直截了當地開口:“姐姐生病了,跡部前輩想見她的話,放學以後可以和我一起回家。”

“生病了?”跡部景吾皺着眉問,“嚴重嗎?”

行夕野無奈地回答他:“燒到了39度,被我們押上床了。”

“結業典禮結束以後我來找你。”

“好。”

-

跡部景吾坐着行家的車來到了行宅。和歐式風味十足的「跡部的白金漢宮 」完全不同,行宅是傳統的日式宅院,面積可觀。

怎麽看都比行香住在英國的時候住得好太多了。

行夕野輕輕敲響了行香住的房門,“姐姐,是我。”

“進來吧。”隔着門,她的聲音聽起來不怎麽真切,也難以分辨是否虛弱。

行夕野拉開門,朝裏走了一步,“啊對了,跡部前輩來探病了。”

行香住翻了個身,朝向了門口,果然看到了跟在行夕野身後的跡部景吾。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行香住榻邊,行夕野跪坐下來,伸手探了探行香住的額頭,“好像沒那麽燙了。”

“是你們太小題大做了。”被拘留在床上的行香住抱怨着。

“姐姐乖乖躺好,不要想着起來繼續你的大作,”面對她的不滿,行夕野恍若未聞,替她掖了掖被子後說,“我先走了,教育你的機會留給跡部前輩。”

行夕野說走就走,順帶将房門重新拉上。

跡部景吾在她榻邊坐下,低頭看她,“無堅不摧的行香住怎麽發燒了?”

行香住又翻了個身背對他,顯然是不想回答。

跡部景吾輕笑了一聲,擡手覆上她的額頭,有些燙,但不算太燙,至少不會是三十九度那麽誇張了。

他剛想收回手,卻突然被行香住一把抓住,被迫向下移動了一段距離,食指指節觸碰到了溫熱柔軟的地方,還感受到了一絲熱氣。他敏銳地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下一秒痛意傳來。

行香住咬得挺用力的,松開牙關後,留下了一個十分明顯的齒印,仍隐隐作痛。這一次跡部景吾十分迅速地抽回了手,以免被她再咬一次,“解氣了?”

“沒有。”

“是因為那天我躲開了你?”

“不是。沒有生氣。”

“那你還咬我?”跡部景吾一時間不知道該慶幸還是生氣。

“突發奇想,”行香住撐在榻上坐了起來,看着他,“都送上門來了,當然不能錯過。”

這話聽得跡部景吾冷哼了一聲,“農夫與蛇,誠不我欺。”

“我是病人。”

“已經燒傻了是嗎?”

“再傻也比你聰明。”

“再傻也還是特別壞。”

“為什麽躲開我?”

話題突兀地跳轉到了另一個頻道,跡部景吾沒能及時對上她的頻率,遲了許久才開口,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你認識青學的人?”

行香住也愣了一下,随即反應了過來,“你說那個小學生和那個刺猬頭?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在街頭網球場碰到了一個網球打得還可以的小學生嗎,誰能想到他真的不是小學生呢?”

被行香住這麽一說,跡部景吾确實想起了這件事情,但他關注的重點顯然不在此,“你很喜歡他?”

“哈?完全沒有!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剜了吧。”

“那你還——”跡部景吾倏地按下了終止鍵。

行香住疑惑地看着他,問道:“我還什麽?”

跡部景吾稍稍別開臉,說:“沒什麽。”

說話說一半這種事情行香住怎麽可能忍得了,她伸手掰正了他的臉,強行與他對視,“說啊。”

打定了主意絕不說出口,所以跡部景吾只是悄然挪開了視線,緘口不言。

沒有得到答案的行香住惱怒地揪住了他的臉頰,拉扯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他出聲,只能忿忿收手,重新躺進被子裏用後腦勺對着他。

她下口不輕下手更重,跡部景吾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臉肯定已經慘不忍睹了。不過在這種時候,皮肉表象反倒也沒那麽重要了。

當時他為什麽躲開行香住?因為在那之前他看到了行香住伸手輕拍青學那個小鬼頭頂的畫面。那讓他覺得自己在她眼裏和別人也沒什麽差別,又或者是別人亦能輕易入她的眼。這兩者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他難受不已如芒在背,可他卻不能讓她知曉。

“關東大賽打得還開心嗎?”當然是不可能開心的,這個答案行香住再清楚不過了。但跡部景吾令她感到極度不暢快,她必然要反擊回去。

她的明知故問讓跡部景吾更加沉默,心情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個時刻。

而他的默然不語則是徹底激怒了行香住,讓她的聲音變得冷硬如冰:“雖然冰帝輸了,但你不還是贏了嗎。至于對手狀态好不好,受沒受傷有必要考慮嗎,又不是被人綁上球場的。所以作為勝者的你還要不開心的話,輸的人可以直接去自殺了。”

句句都像利刃直捅心窩,言語總是最能傷到人心的東西,她還毫不吝啬地喋喋不休。

跡部景吾壓下被刺傷的疼痛,穩住語氣說:“沒有不開心。那場比賽很好。”

他不再保持緘默,說出口的話讓行香住稍稍一怔,翻過身看向他時恰好捕獲到了他還未來得及收斂起來的脆弱,雙眸低垂,嘴角似乎也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影響沒能揚起,落寞又可憐,仿佛一觸即碎。

她也是最近才發現,原來她喜歡他這副落魄無助的模樣,可惜不是因為她。但她還是笑了起來,對他說:“難過嗎?難過就求我安慰你啊。”

跡部景吾驚愕地擡眸望着她。

“或者一直是這幅難過的樣子也可以,我很喜歡。”

他的驚愕逐漸轉變成了難以置信,在這片刻之間他無法分辨令他難以置信的到底是她惡劣的癖好還是她口中的「很喜歡」。

“你要只在我面前這樣才好,把你的不可一世留給別人,難過得讓人心疼的樣子只讓我一個人看到就可以了。”

跡部景吾的難過落寞頓時一掃而空,他俯身拉近了與行香住之間的距離,直視着她淺琥珀色的雙眸,嘴角終于勾起了一抹笑,“那你呢?用什麽來交換我難過得讓人心疼的樣子?”

“需要交換嗎?反正到最後,我想要的你都會給我的,不是嗎?”行香住也笑了,笑得格外有恃無恐。

“單方面索取的關系是不會長久的。”

“那是別人之間,和你我無關,”行香住見他露出了一個似是無奈的神情,又說,“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好了,你希望我用什麽來交換?當然,你說了我也不一定會同意。”

他想要的她大概是不會給的了,所以他只是笑了一笑,“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

“嗯,值得深思熟慮。”

那天跡部景吾留在行家吃晚飯的時候才從行夕野口中得知了行香住突然發燒的原因,他嘆息之餘又生出了些難以言說的情緒。

起因是行香住要給利蒂希娅準備生日禮物,利蒂希娅最近迷上了地理。特別是對地貌這一塊尤其癡迷,所以行香住打算做一個地貌模型作為禮物送給她。畫了大半個晚上圖紙,行香住終于抵不住困意,閉眼前拿起空調遙控調整溫度,結果迷迷糊糊間不小心按錯了鍵,在設定了16攝氏度的房間裏睡了大半個晚上,凍醒後嗓子幹疼咳嗽流涕,沒過多久就開始發燒了。

行夕野早上起來發現她病了,立刻沒收了她的「作案工具」,把她摁回被窩,盯着她吃下退燒藥并吩咐家傭仔細看管她後才放下心去了學校。

跡部景吾後來看了那張圖紙,圖紙上畫下了整個地球,她對利蒂希娅的用心可見一斑,而這樣的用心,似乎是他不曾擁有的。

-

結業典禮的結束意味着暑假的開始,行香住除了要完成送給利蒂希娅的禮物以外沒什麽其他重要的事情。行夕野的假期主要用于練琴以及練球,當然練球只是附帶,大部分時間還是和鋼琴作伴。

七月底的時候,行香住回了英國,行夕野很好奇她在英國的生活,也跟着一起去了。行杏澄還是十分忙碌,除了到達的當天用于陪伴她們,之後的日子依舊早出晚歸。

回英國的第二天,行香住帶着行夕野去拜訪了格裏芬一家。為了給利蒂希娅一個驚喜,行香住并沒有向她透露自己要回英國這件事情。所以當利蒂希娅在自家客廳看到行香住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飛奔過去撲向了行香住。

行香住伸手接住利蒂希娅,笑着說:“驚喜嗎?”

“驚喜!”利蒂希娅在她懷裏蹭了蹭才擡起頭,“不過你應該告訴我的。”

“那多沒意思,”行香住輕輕戳了下她的額頭,向她介紹,“我妹妹,行夕野。”

“利蒂希娅姐姐好。”行夕野笑着問好。

利蒂希娅這才将目光移到了行夕野身上,“香住的妹妹,果然超級可愛!”

行夕野和利蒂希娅都從行香住那裏聽說過對方,在相互有一定了解的基礎上,相處得十分融洽。

格裏芬夫婦向來忙于公事,晚上有應酬在身,下午就匆匆出了門。到了晚餐時間,剩下一位姓格裏芬的人也終于出現了。

澤維爾還是行香住初見他時的那副模樣,禮節到位。然而對除了利蒂希娅之外的其他人都十分冷淡,對行香住尤甚。

雖然利蒂希娅的這個小管家什麽也沒說過。但行香住知道他對自己這個「挑撥離間」的人格外不滿。

上餐前,行香住瞥了一眼位于她斜對面的澤維爾,笑着說:“利蒂,你的小管家又能和你同坐一桌了?”

利蒂希娅正想着要怎麽向行香住解釋時,澤維爾先開了口:“行小姐走了,又只剩我能陪在利蒂希娅身邊了。”

“哦是嗎?我還以為是你非要賴在利蒂身邊呢。”

起身替利蒂希娅倒葡萄汁的澤維爾動作一頓,“是,是我非要賴在利蒂希娅身邊。”他說得飛快,手上的動作也匆匆完成,葡萄汁的壺口與玻璃杯相撞了一下,灑落了幾滴紫色液體,在白色的桌布上分外顯眼。

利蒂希娅怔怔地擡眸看向澤維爾,澤維爾避開了她的視線,将葡萄汁壺推到了行香住和行夕野面前,“請自便。”

行香住輕笑了一聲沒再多言,拿起葡萄汁壺替自己和行夕野都倒了一杯。

忽略沉默寡言的澤維爾,這頓晚餐的體驗還是極好的。吃飽喝足後,利蒂希娅往窗外望了一眼,興高采烈地提議去後院觀星。

這的确是個晴朗的夜晚,彎月還挂在西邊,忽明忽暗的星散布在暗色的天幕上。

由于行香住有個天文愛好者的前座同學,且這位同學熱衷于向她證明他們之間的高度差并沒有那麽大,經常大肆宣揚他的天文學知識,行香住雖然總是聽得漫不經心,但偏偏就是都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坐下這片星空下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個天文知識的搬運工。

利蒂希娅和行夕野早已習慣于她的無所不知,也樂于聽她分享各種各樣的未知事物。

沉溺其中的利蒂希娅全然沒有發現在她另一側的澤維爾看到她臉上跳躍着的欣喜後面色略顯憂郁,他擡頭望了一眼星空,再次看向利蒂希娅時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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