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話雖那麽說,等真到了的時候,門口那兩個保安也并沒有攔着他。
齊齊對謝跡鞠了一躬,替他拉開門:“謝少,我們家大少在雨廳。”
馬上就有人帶他從貴賓通道上樓,避開了嘈雜的歌舞廳,直達二樓包廂。
陳榮新家裏從祖上數三代都是生意人,這家酒吧也是他們的産業之一,在寸土寸金的鬧市區,消費得起的都不是一般人。
網上有人發了來這裏的打卡測評攻略,說這兒Omega衛生間裏的免費抑制劑都比別的地方要高級,一支頂一般人一個月工資的那種。
謝跡進去的時候,裏面已經有了三五個Alpha,早已玩開了。
他們在打撲克,陳榮新一對王炸甩的飛起,贏了錢就上蹿下跳的要他們給錢。
另一人雙手一攤,說沒錢:“我賬戶被我老爹凍結了,現在是真一分都沒有,今天不賭錢行不行。”
陳榮新踹他屁股一腳:“那你還玩個屁牌啊,下桌!”
謝跡不愛玩牌,沒參加他們玩這個,找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要了杯檸檬水。
“喲。”陳榮新拿眼睛斜了他一眼,冷嘲熱諷的道:“我們謝大少爺怎麽來這裏啦。”
謝跡橫他一眼,沒搭腔。
過了一會兒,掃了一圈屋內擺設,說:“一群Alpha蹲這裏打撲克,說出去別人都不信。”
陳榮新瞪起眼睛:“我們家酒吧是正經地方,打撲克怎麽了,你還想幹嘛?”
謝跡笑了一下,說:“行,你說正經就正經。”
Advertisement
沒坐多久,包廂門開了,又進來一個高個子的男孩,論塊頭一看就是Alpha的那種。
男孩一進門就先偷着往陳榮新背上狠狠拍了一把,轉頭又看到了沙發上的謝跡,驚訝道:“哥你啥時候過來的?”
陳榮新剛剛專心看牌,沒注意到門開了,這會兒被他這一巴掌拍的整張臉都猙獰了,扭過頭大罵:“死胖子你他媽缺心眼兒啊!”
人聚齊了。
-
陳榮新和舒健兩人,都是謝跡的死黨。
一個外號小新,一個外號胖子,是謝跡小時候到C城來過暑假第一天就欺負哭了的兩個人。
說起來也真奇怪,謝跡明明小時候把他們兩個欺負的那麽慘,長大之後兩人卻成了謝跡的忠實損友,謝跡每年回C城時,幾乎都跟他們混在一起。
三人各自在不同的地方上完了高中,今年都要讀大學了,又都回到了C城。
胖子只有十三歲以前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胖子,自從分化成Alpha之後,渾身的肥肉沒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成了一個肌肉猛男。
陳榮新除了個子,其他都沒多大變化,小時候瘦,分化成之後也還是高高瘦瘦,舒健一個能頂他倆。
謝跡不用說了,從小就按着謝家祖傳的基因長,生得臉好腿長,陳榮新說他随便擡一擡眼皮方圓百裏Omega都得發情。
雖然說法是誇張了一點,但在某種程度上倒也不假。
起碼陳榮新偷拍他的那一小段更衣室小視頻據說早已流入千萬個Omega的手機裏,謝跡每次一想起來這茬都得靠意志力才能忍住不揍他。
舒健大概是剛去哪裏運動完回來,渾身散發着汗味,連帶着信息素的味道也溢了些許出來。
Alph息素會對彼此産生幹擾,導致一定的暴躁、不安等副作用。
所以作為最基本的社交禮儀,每個Alpha或者Omega出門都會随身帶着便攜裝的阻隔劑,大約就跟出門時帶包濕巾差不多。
舒健用手扇了一會兒風,拿起小巧的阻隔劑噴霧對着自己狂噴一通。
空氣裏彌漫起噴霧淡淡的水果香味兒。
陳榮新抽牌的間隙看了他一眼,啧了聲:“阻隔劑到底是誰發明的?我覺得這種玩意就不應該存在。”
舒健就着瓶身的反光整理了一下發型,冷笑:“新兒,要不怎麽都說你蠢呢。要是沒這個……別的不說,你跟你弟都不可能平安長這麽大,總得死一個。”
謝跡在一旁按着手機,聞言也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笑了一聲。
陳榮新頓時就跟一只蔫吧下來的小狗似的,不說話了。
陳榮新他弟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長得比他高,學習比他好,分化比他早,信息素也比他濃。
兄弟倆從小關系就不好,三天打一架那都是輕的,現在都大了,沒那麽劍拔弩張,但終究還是不對付。
要是沒這玩意,他跟他弟說不定真得天天打起來。
陳榮新嘟囔道:“不是,幹嘛說起我弟,不提他行不行。這不是最近我一個遠房表哥結婚了嗎,結了婚才知道媳婦信息素味道是榴蓮的,我表哥最讨厭那味道,當天晚上差點沒暈過去……現在兩家人在鬧離婚呢,搞的一地雞毛,我天天看戲來着。”
坐在陳榮新對面的光頭笑了一聲,說:“也是啊,這年頭,都講什麽社交禮儀,阻隔劑一噴,是A是O都分不清,還不能随便問,你問人Omega什麽味兒的,說不準還會被告性騷擾,就沒人想過,萬一結婚之後發現味兒不對怎麽辦。”
陳榮新連連點頭。
舒健在旁邊都聽不下去了,一臉嫌棄的說:“你們幾個在這裝個幾把呢!現在人哪都跟你們說的似的這麽清純啊!談戀愛是幹什麽的,結婚前你以為人家互相沒聞過啊!”
坐在牌桌上方的兩個都噗嗤笑了出來。
“是不是!”舒健拿手指頭指了指他們倆,問:“我記得你不是交過女朋友嗎,就去年的時候,怎麽樣,人家什麽味兒的?”
那人說:“我那前女友是Beta,沒味兒。”
“……”舒健又問了另一個。
結果問下來一桌人沒人聞過除了生理課樣品以外的活的Omeg息素味兒的。
“草,”舒健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們幾個天天在酒吧瞎混,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有多浪,結果一個兩個Omega味兒都沒聞過!”
陳榮新忍不住喊冤,說自己高中讀的那寄宿制軍校,一學校的Alpha,去哪聞O味兒啊。
幾人瞎扯了半天,矛頭又對準了一直沒加入聊天的著名a v i小視頻男主角謝跡。
“謝哥,你——”
陳榮新的問句戛然而止,眼睛都瞪大了。
他看見眼前這個人臉上挂着一絲很難說清楚的笑容。
陳榮新盯着他的臉研究了半天,說:“哥,你笑這麽蕩幹嘛。”
謝跡頭靠在單人沙發的靠背上,手裏還捏着手機,只是沒看,屏幕都暗了。
他聽見陳榮新的話,像是怔了一下,過了會兒才轉過頭來,嘴角一絲笑意還沒散去,懶懶道:“沒笑。”
“……”陳榮新心想我也不瞎啊,你也不必如此說瞎話,說:“我們剛剛說啥你聽到沒有?”
謝跡:“嗯。”
“那你笑啥?你該不會是聞過?”
謝跡沒說話。
要一周前問他這問題,那答案就是他真的從來沒聞過。
Omega數量稀少,謝跡從小生活的環境裏Omega也不多。
除了母親以外,他認識的僅有的幾個都是世交家族的兒子女兒們,但見面也并不頻繁。
在那天之前,他對Omeg息素味道的所有認知都只來自于教科書,或者說博物館。
直到那天,他清晰的聞到了從夏時阮脖頸處散發出來的,未經任何阻隔劑遮擋的馥郁的香味。
是一種類似墨水與草木混合的清香,莫名令他想起小時候在夏時阮家看書的時候,書頁被太陽照的暖暖的發出來的味道。
明明應該是一種讓人心神寧靜的味道,但卻沒能讓他靜下來。
他甚至覺得燥。
味道已經散去這麽久,但依然是僅僅一想起來,光靠想象就覺得燥的味道。
原來這就是沒被标記過的Omega的信息素。
“操操操操!你們都快看謝哥臉上這表情!”陳榮新大呼小叫,讓大家都來看。
“滾蛋。”謝跡沉下嘴角,拍開他的手,站起身來,走到牌桌旁邊去,頂替了陳榮新的位置,“我來打兩把。洗牌啊?”
“你別轉移話題行不行?”
現在誰還有心思洗牌,非得讓他說明白不可,你一句我一句的逼問,問是哪家Omega被聞了,還讓謝跡這麽念念不忘,光想着都笑成那樣。
謝跡沒說是誰,被問的不耐煩了就調轉矛頭,問陳榮新:“你是不是忘了咱倆還有賬要算?”
陳榮新裝傻:“什麽賬?”
“你亂說話的賬。”
陳榮新大聲喊冤,趁着現在人多,把之前地鐵上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遍,讓大家評價一下。
“我說錯什麽了我?”陳榮新說,“他就打電話把我罵一頓,至于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夏時阮怎麽了呢。”
“夏時阮……”舒健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想起來了一張臉:“這不是以前夏家的那個小哥哥麽?考上科大光子系那個Beta?”
“就他,人家都說了,是謝跡不找他了呢。”陳榮新學着夏時阮的語氣,陰陽怪氣的說:“夏小哥人挺好的啊,小時候就是個溫柔的小哥哥。我說哥,人家到底怎麽得罪你了,你跟我們說說?”
謝跡垂着眼睛,自己把牌給洗了,懶得理他。
這幾個傻逼懂個屁。謝跡心想。
夏時阮就是得罪我了。
而且謝跡很記仇,夏時阮一得罪他,他就記了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