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墨崇景今日下朝後無處可去,索性跑到了二十皇子的宣王府小坐。

墨青遠看着他墨崇景坐在自己家的前堂,安安靜靜的喝着茶,不言不語,屋裏的氣氛極其壓抑,墨青遠坐在中間,目光不時的掃向墨崇景,心裏不斷思付如何将這位不速之客攆走。

“二十九弟今日而來所為何時?”坐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墨青遠終于開口了。

“喝茶。”墨崇景又喝了一杯,他此時的心裏極為煩躁,也不知何事讓他如此心煩意亂。

墨青遠幹笑兩聲,嘴角都沒有任何顫抖,“二十九弟,無事不登三寶殿,難不成今日找本王,就是為了讨一杯茶水?”

墨青遠發現墨崇景跟着他的馬車後來到了他的府邸就覺得極為不妙。

前些日子,自己因為那本《霸道王爺愛上我》戲弄了他,墨崇景一連數日都沒在朝堂上給過他一個好臉色。他說好,墨崇景一定會說糟;他贊同,墨崇景也必然會反對,而今他陰着臉坐在這兒一言不發只喝茶,墨青遠不禁自己給自己鞠一把冷汗,好好反思了下,這段日子又做了什麽,惹得他不快,今日來與他問罪。

墨青遠看着旁邊的小厮,大家都是正襟危“站”,每個人都向墨青遠投向求救的目光。墨崇景天生冷臉,從不與人言笑,今日這張冷臉上更是如敷冰霜,他自從進了這個前堂,這屋裏就彷如成了冰窖,墨青遠不禁暗暗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墨青遠拼命的想着各種話題,希望能夠讓氣氛有幾分好轉,可是話一出口,所有話都變了味道。

“皇弟,今日天氣不錯。”

“一直如此。”

“皇弟,我這個紫砂西施壺如何?”

“尚可。”

“皇弟,這外面的蟬鳴多有禪趣。”

“吵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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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青遠快崩潰了!

他終于忍不住了,走到了墨崇景的旁邊,墨崇景微微側眸看着忽而出現在身前的一篇黑影,正對着的事墨青遠帶着幾分哭喪的臉。

“皇兄,是不喜臣弟嗎?”墨崇景淡淡然。

墨青遠倒也并非不喜,他與墨崇景自小親近,自從出事之後,墨崇景搬來與他同住,一同長大,直到自立府邸二人才分開,若是這樣算下來,二人定然是兄弟當中最為親近的人。

可是——

再好的兄弟情也經不起墨崇景這麽吓唬人啊!

“自然不是,只是你今日陰沉着臉進了我的府中,眉頭緊皺,一言不發,莫不是,你府上出了什麽事?若是有難,你便說與皇兄,我也會幫你想想法子。”

墨崇景經墨青遠一說方才注意原來自己今日的神色竟然如此糟糕,怪不得,與他拜見行禮的百官今日少了大半,就連還算交好的幾個臣子,對他也是敬而遠之。

“無事,只是還不能回去。”

墨崇景的話語裏,墨青遠音樂聽出幾分委屈,不過他也真是奇怪,墨崇景身為王爺,自己的府邸進不了,這可是什麽古怪事?

墨青遠剛想追問,而墨崇景卻起了身,“多有叨擾,還請皇兄贖罪。”

墨崇景說完便離開了宣王府,身邊的小厮好奇的湊了過來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松了口氣,今天的豫王,格外反常。

墨崇景和葉七離開了宣王府,墨崇景第一次有一種無力茫然。

“王爺,咱回去吧!”葉七跟着他在外面繞的發昏,墨崇景為了許諾柳小枝的那句“晚回來”已經在這個榮昌街轉了三圈了。

“天色還有點早。”坐在榮昌街茶樓上的雅座,店裏最好的茶喝起來都有幾分粗糙,墨崇景只飲了一口,就放在了一邊。

葉七看着墨崇景,遲疑片刻,“您從後門進去,到勤習齋看看奏折,府中人也不知您回來,你覺得這樣如何?”

墨崇景思考片刻,回自己的家,還有這樣偷偷摸摸,墨崇景心裏有幾分不快,不過也好過在這裏無所事事的閑轉。

墨崇景心一橫,點了下頭。

守門的小厮看到墨崇景回來了,急忙跪下行禮,墨崇景漠然走過,葉七開口.交代。

“王爺回府一事,不必通報。”

小厮點頭應下,然後葉七繼續問:“柳小枝出府嗎?”

“去了,按着您的交代,沒有多盤問,她說給王爺送腰佩,就放她走了。”

葉七點了點頭跟上了墨崇景的腳步。

小蝶趁着幹完活一點閑工夫又跑到了淨房籬笆後偷偷看柳小枝的情況,她的狀态似乎越來越糟,身後的傷口已經裂開,薄薄的衣衫上印出了血跡,小蝶心急如焚,可卻沒有一點法子。

聽到一聲巨響,小蝶急忙跑了出來,看到柳小枝摔在地上,泥水渾水濺了她一身,小蝶決定還是要再去找一次娥眉。

她低着頭拼了命的跑了,慌慌張張沒看到前面的人,與那人裝了滿懷。

小蝶吓得急忙跪在了地上,看着他的衣角,不像是府中奴役,小蝶心裏更是害怕,不停地對着那人道歉。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大人贖罪。”

葉七路過拐角,沒注意跑出來的人,看着小蝶跪在地上,他對此并不在意。

“無礙,下次小心。”

小蝶聽着聲音有幾分耳熟,稍稍擡眸看去,葉七挺拔的身姿在她面前,她咬着唇,心裏極為糾結。

葉七正欲離開,小蝶疾走兩步再次跪在了他的面前,看她這樣跟着,葉七也發現幾分奇怪。

“你是哪房的奴婢,為何攔葉某的路。”

“奴婢小蝶,求大人救救小枝!”

葉七一聽,身子一怔,剛剛才聽得守門小厮說小枝已經出去,怎麽這個奴婢又說出了這話。

“小枝怎麽了。”還沒等葉七開口,小蝶就聽到身後一聲低沉嗓音,小蝶登時吓得瑟瑟發抖,她沒想到王爺居然也在。

小蝶吓得已經說不出話,墨崇景兩步走到她的面前,再度開口詢問,只是口氣裏多了幾分焦急。

“說話,小枝在哪了!”

小蝶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她轉過身跪在了墨崇景的腳邊,吓得聲音發抖,“回王爺,求求您網開一面饒了小枝,小枝是因為我,才頂撞了甄嬷嬷,求您饒了她吧,您要責罰便責罰我,是我的錯。”

墨崇景被她的話一驚,他将地上的小蝶拉了起來,小蝶身子抖得厲害 ,站在墨崇景的正對面更是連喘氣都不敢。

“回答我,柳小枝在哪!”

“小枝……她在淨房……”

沒等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墨崇景甩開她直奔淨房而去,墨崇景的腳步奇快,小枝一路小跑才不被拉下。

有人闖了進來,柳小枝以為是小蝶,她擡頭看去,發現門口的人穿着一身墨藍色官服,上面繡着一只展翅而飛的仙鶴,柳小枝看清他的面容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她都已經說服了自己,絕對不流眼淚,她絕不能讓這個府裏的人看她笑話,可是見到墨崇景的一瞬間,心裏最後一絲絲的倔強頓時土崩瓦解,難以言說的委屈瞬間将她席卷。

“我做錯了什麽!小蝶做錯了什麽!我就想要有口飯吃,就要把我逼死嗎!我娘病了,我弟弟也不知道怎麽樣,家裏只能靠我一個人,我也不想這樣,我知道我錯了,可是……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我想回家,我想看我娘,我想我娘和我弟弟……”

柳小枝放聲痛哭,将自己滿心的委屈喊了出來。

甄嬷嬷打她的時候,她沒哭,刷恭桶的時候沒哭,身子疼的要命的時候她也能忍住,可是見到了墨崇景,她所有的情緒就像在一瞬間找到了一個宣洩口,終于那些委屈,憋在心裏的話,毫無顧慮的說了出來。

墨崇景看着狼狽的柳小枝,心裏一陣抽痛,他正向她而去,還沒走出兩步,就看柳小枝像是折翼的鳥兒直直墜落而下,墨崇景疾步過去,剛好将她接住,讓柳小枝免于摔在滿地的渾水中。

看着面容煞白的柳小枝,她這幾日瘦的兩頰都凹了下去,墨崇景将她輕輕攬入懷裏,不經意間,注意到她身後衣衫上的一條條血印。

墨崇景雙瞳收緊,心口處燃燒的怒火不斷翻滾,幽深的眼眸裏透出幾分淩厲。

柳小枝身上的陣陣惡臭傳入了葉七的鼻子,看着墨崇景半跪在地上抱着已經暈倒的小枝,葉七主動走上前,“王爺,屬下帶小枝姑娘休息,您回房更衣吧!”淨房騷臭的污水,玷染了墨崇景的官服,而他卻絲毫無動于衷。

墨崇景将柳小枝抱起,小心的就像是對待一件至寶,他從葉七身邊走過,就好似沒有聽到葉七的話。

“葉七,”他站在淨房門口,對葉七吩咐道:“把這件事,給我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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