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朦胧的愛
第16章 朦胧的愛
最近IDR的員工發現自家上司很是春風得意,具體表現在早上電梯間碰面被問好後會附帶一聲“早”,平時充其量含笑點個頭;開晨會也不訓人了,改為點名提問後補充來糾正下屬工作中的差池。
電梯在二十層停下,鄭乘衍邊走邊聽尤琳在身側彙報日程安排,到辦公室,他脫下外套搭椅背上,下意識摸了摸電腦旁邊的紫羅蘭花瓣。
看樣子像是心思還沒集中到工作上,于是尤琳的話題跟着老板的思維走:“花有點謝了,用不用我午休時幫您買一束新鮮的換上?”
鄭乘衍由着凋落的花瓣鋪了辦公桌一角,看着還挺有意境:“暫時不用,這不蠻精神麽。”
尤琳發自內心誇贊:“聞先生真是個浪漫的人。”
鄭乘衍心道你怕是不知道這花是我喊他買的吧,但自己主導的浪漫肯定不會輕易說出口,便随口問道:“怎麽說?”
尤琳度量着分寸:“上周五不少同事撞見聞先生捧着花過來等您下班,文案組的幾個姑娘私下都說紫羅蘭的花語是‘朦胧的愛’,這事兒在公司都傳遍了。”
滿心詫異快要化成驚喜沖上眉梢,鄭乘衍故意沉着嗓音:“挺平常的事兒怎麽還成公司新聞了,大家這麽閑嗎?”
尤琳忙給底下的人開脫罪責:“都是休息時間閑聊的,沒耽誤工作。”
鄭乘衍悠閑夠了,坐下喝一口咖啡,拿了本文件翻開:“那不耽誤工作了,繼續彙報吧。”
被紫羅蘭中斷的話題重新續上,尤琳按時間先後和重視程度把安排好的任務念完:“……下午三點半羲和娛樂的馮先生上門約見,彙報完畢。”
筆尖在工作報告右下角流暢地折了個大鈎,鄭乘衍簽完名将文件合上,暗忖這才日後多少天,還真上門讨人情來了。
事務一繁忙起來,時間就走得特別快,鄭乘衍盯電腦或紙質文件覺出眼球酸澀便擡頭看一眼邊上的紫羅蘭,繼而想起它的花語,越想越覺得很符合聞雁書的性格。
玫瑰太熱烈,狗尾巴草太隐晦,紫羅蘭朦朦胧胧的剛剛好,興許這還是一種光明正大的暗示,先是無所顧忌在他的地盤裏宣誓主權,醉酒後欲拒還迎接受他的侵襲,偏偏礙于內斂的性子不願做破壞規則的那一方。
原來聞雁書對他抱有這樣矛盾的感情,鄭乘衍敲着筆杆,感覺自己洞察得太遲,他要找什麽方法才能回應對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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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念頭占了鄭乘衍腦子裏的一席地,下午三點前往會客室,途中看見走廊兩側牆壁挂着的矮牽牛,都要思考一番送聞雁書哪種花才最合适。
等進入會客室坐下,鄭乘衍暫且把私事擱置,和久等的馮先生寒暄上幾句後直奔主題,視線沖對方身邊的一個年輕男孩掃去:“這是馮先生的……”
馮先生忙讓傻愣的男生站起來給鄭乘衍添茶:“這是寧樂,我們公司旗下的藝人。”
茶滿欺人,所以寧樂倒了七分滿便放下茶壺,如果不是本身有教養,就是來之前被教過規矩。
鄭乘衍大概懂了馮先生的意思,但沒接茬。
馮先生跟上門推銷産品似的:“寧樂會唱歌會跳舞,雖然人氣比不上許多當紅明星,但臉蛋挺占優勢的。”
鄭乘衍這才細細端量了一下那小藝人的臉,說實話,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在他這裏談長相最沒說服力,他在家天天對着聞雁書,工作之餘絲毫覺不出公司影棚裏的那些漂亮臉蛋對他有什麽吸引力,只會估量那些臉蛋和IDR設計的廣告畫面是否兼容。
小藝人在他毫不掩飾的注視下笑了笑,然後低下了頭,鄭乘衍把目光收回去了,裝傻充愣般對馮先生說:“那您豈不是撿到寶了。”
既然把人帶來了,馮先生也不怠慢,直截又誠懇地道出來意:“鄭先生,您也知道羲和在起步階段,有時缺乏一些時機。聽說IDR上倆月接的飲料廣告制作正準備敲定演員,您看有沒有機會讓寧樂也露個臉?”
鄭乘衍摩挲着杯身,沒松開杯子也沒端起來喝,他不介意還這個人情,不過有些立場必須得表明:“馮先生不是說寧樂的臉蛋有優勢麽,不怕他搶主角風頭?”
話裏話外都在挑明,寧樂的臉蛋在羲和當中或許算得上出色,但還沒夠到IDR需要的标準;他可以帶羲和這個小藝人露臉,但僅限于背景板。
從會客室回來已近下班時間,鄭乘衍仰靠在椅背上揉揉山根,把手機舉到眼前看了看。
剛才跟人談話時不可抑制想到聞雁書了,于是鄭乘衍仗着公司沒人管自己,肆無忌憚地帶薪摸了下魚,手機裏頭一堆消息不回,就戳開聞雁書的頭像往上翻了翻兩人的聊天記錄。
尤琳進來幫他換掉冷卻的咖啡,觀察到他眉頭緊鎖,試探着問:“跟羲和的馮先生談得不太愉快?”
鄭乘衍還盯着手機:“沒有。對了,你幫我查一下那個叫寧樂的小藝人,不用特意加班,資料今晚發給我就行。”
尤琳出去沒多久,鄭乘衍就把他和聞雁書的聊天記錄翻到了頂,足足兩年時間,他們的對話內容居然還沒他桌上一份文件豐富,更離譜的是十有八九都是他主動找的對方,而聞雁書的唯一一次主動是提醒他給摩卡預約貓咪美容。
不是已經對他懷有朦胧的愛了嗎,怎麽還這樣不思進取,這樣想着,鄭乘衍敲字兒給編輯了個消息:今晚用不用加班?
即将按下發送時他收住動作,将文字通通删去,改為:今晚我們在家裏吃還是在你的調香室吃?
聞雁書的手機在調香臺上亮了一瞬又暗下去,調香室敞着窗,黃昏殘陽斜斜鋪灑一地,室內卻無人觀賞這好風景。
納斐利大廈總共三十層,逐層參觀完都要耗上幾個鐘頭的時間,聞雁書不幹這種蠢事,領着身後這位叫姜爾的新人熟悉了下調香師主要會去的幾層。
姜爾上午九點就來公司報到了,但聞雁書一直在會議室和香水組的同事更改品鑒會的安排沒空見他,午休完才抽時間帶他逛了逛。
幸虧姜爾耳聰目明,遇上聞雁書閑聊之外的突擊提問也能回答得有條有理,聞雁書對培訓新人的不耐煩稍稍放下,看看時間,不忍讓對方在上班第一天就面臨加班,于是回到十二層前臺便放對方打卡走人。
他獨自回調香室收拾好東西,臨走站在窗前往下張望了片刻,這個動作已然成為他這些天的習慣,似乎每晚固定的點看看同一視角的夜景,就不會丢失最初撿到的靈感。
直到坐進車裏,聞雁書才恍惚記起還沒通過姜爾的好友申請,他掏出手機摁亮,點進微信的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鄭乘衍一個小時前發來的問句。
停車場裏偶爾響起發動引擎的聲音,車子疾速駛遠像是能牽扯心跳的頻率。
囿于一方車廂,聞雁書因不流通的空氣而感胸腔悶熱,可打起字來仍舊謹慎斟酌,畢竟他也讀不太懂鄭乘衍這個消息具體想傳達什麽信號。
“回家吃,今天前臺換了人值班,以免你再次被拒之門外。”
發送完沒摁熄屏幕,聞雁書搭着方向盤神游半晌,覺得自己這麽晚才看到對方的來信有一定責任。
于是他低下頭,長按聊天框把鄭乘衍置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