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下問野 我很喜歡
第9章 在下問野 我很喜歡
“師弟,這位是?”晏月走近,輕聲道。
“五音峰的同門,剛剛碰巧遇上的。”
晏月看向這位所謂的同門:“五音峰弟子?路上聽說神殿那邊有機緣,似是誅音譜殘卷問世,這位師弟不去看看嗎。”
誅音譜是音修現存威力最大的秘技,單是殘曲都能讓無數音修趨之若鹜,問野明白,這人有意試探。
“誅音譜雖好,也得有命拿才行,我還是不去湊那熱鬧了。”
“師弟通透。”
晏月笑笑,此番對話算是告一段落,當然,到底信不信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旁邊的晏江山聽了兩句,知道他是不放心這位賈師弟,他自己同樣也不想有暴露的風險。
“賈師弟,迷霧森林幻境重重,我們就不帶你冒險了。”
這話說的好聽,不過是個人都知道只是不想跟他一起而已,白玉林聞言又支棱起來。
他再度傳音:“看吧,還想跟人家一起,人家壓根不帶你。”
問野直接掐斷了傳音,表面上仍舊一副識相的做派:“明白,兩位師兄小心。”
飛舟起,兩人向一個方向駛去,剩下那人就在原地看着他們,旁邊還站着一只呆頭呆腦的大毛雀,看着問野仿佛是在問,你怎麽還不走?
少年跟那雙滴溜溜的眼睛對視一眼,随手從它身上拽了根鳥毛,好在正處在掉毛期,它也沒什麽感覺就是了。
大毛雀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從他手中消失的毛,跟多出來的人,不得了了,它的毛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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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它身上長人了!
*
往往天材地寶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晏江山之前說的話,也有月見潭确實危險的考量。
離月見潭越近,周圍的迷霧就越加濃厚,甚至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飛舟行了數百米,居然又回到了原地。
青年收了飛舟,左右探查。果不其然,他們被困住了。
四面八方漸漸起了些人聲,被困在這裏的并不只是他們,還有其他路過,或者同樣來尋求秘寶的人。
“這是什麽鬼地方,你怎麽帶的路!”
“從迷霧森林去血肉山谷,确實是這個方向啊。”
“你們要去血肉山谷?”
“可千萬別去,我來的時候看到了好多新鮮的肉塊,聽說有魔頭大開殺戒,吓死人了。”
“血肉山谷有那些東西不是很正常?修仙者如果害怕,來什麽秘境啊,在洞府睡大覺倒是舒服。”
“你……你這小兒,我好心提醒還錯了不成,你早晚被那嗜殺的魔頭逮了去。”
晏江山聽到他們的對話,手下意識往後探了探,有把人拉住護在身後的意思,只不過當初靠他庇佑的小可憐,如今比他還要高了,手往後伸,只是探了個空。
晏月安靜地注視着眼前的手,主動把手遞過去,然後握住。
“這裏應該是個迷陣,我記得月見潭好像在迷霧森林最北邊。”青年回頭問徒弟,“你還分得清哪邊是北嗎。”
“北面……”晏月擡頭,如今正值傍晚,夕陽墜下,雖然現在迷霧太厚,看不太清楚,但是憑着感覺也能确定大致方位,又仔細觀察周圍一些靈藥的生長位置,他選定一個方向微微轉身,“那就是這邊了。”
“好。”晏江山拿出一捆絲線,甫一拿出來另一端就飛出老遠,“這是五階冰魄蛛的絲,輕易不會斷,落點是幾百米外,閉眼,關閉神識,不要相信自己看到的,跟着它走。”
晏月順從的閉上眼睛,神識也不在繼續探查,只全心牽着自己的師尊,慢慢摸索着往前。
他能感受到旁邊的濃霧又厚了一倍不止,連行走間都有些滞澀,好像有什麽東西存心阻攔他們似的。
又過了幾秒鐘,師尊的手好像跟霧氣融成了一體,自己牽着輕飄飄的霧一樣,晏月忍不住拉緊一些,沒有睜眼,繼續向前。
接着,他開始幻聽,或者說,被迷霧幻化出曾經。
“七號,服用三枯草十八次,靈脈正常,神識無恙。”
“給他加大劑量,古籍不可能出錯。”
“七號靈脈開始完全閉塞,體溫流失,疑似年紀過小——”
“行了,淨記些沒用的。丢亂葬崗去,七號報廢,八號上。”
晏月步子慢了下來,身體的感知變得混沌,他自己也跟濃霧融成一體似的,變冷,變薄,變得逐漸僵硬冰涼。
“七號……”
“七號……”
“七號……”
人聲模糊起來,他聽見風在流動,葉子簌簌作響,聽見雨滴砸在濕透的衣服上的悶聲,聽見血水倒灌灌進耳朵嘩嘩一片。
他好像要被淹沒了。
然後,一切戛然而止——
“晏月,晏月!”清脆的男聲刺破混沌,恍惚間好像有只大手,拖住了他下墜的身體,“醒醒,我們出來了。”
晏月睜眼,眼前的一切,包括他的師尊在內,都那麽的春光無限,明朗盎然。
“手怎麽這麽涼,霧裏凍到了?”晏江山沒注意自己徒弟的眼神,只是掃視周圍,然後感慨,“往前就是月見潭,這邊風景可真是不錯,可惜不能讓人常觀。”
晏月跟随青年的目光匆匆掃過,就又把視線落在對面人的身上:“月見潭午夜才能顯現,月見草也一樣,如今日光還未落,師尊可以安心賞景。”
“據說,秘境裏的月亮是藍色的。”他淡淡一笑:“師尊喜歡月亮,給我取名也是這個。”
晏江山聞言睨了自己徒弟一眼,挑眉笑道:“怎麽,用了這麽多年的名字,這會兒嫌取得敷衍了?”
“徒弟不敢。”晏月片刻後又補上一句,“我很喜歡。”
青年看着自家平日裏恬靜的徒弟,這會兒窘迫的模樣,一時間失笑,想揉揉他的頭發,又覺得不合時宜。
晏江山悻悻放下手,當初養的時候,就營養不良一小孩,也就到他胸口,現在都這麽大了。
怪只怪修真界光陰似箭啊,一轉眼,又是許多年。
晏月當然知道師尊想做什麽,他看着那只垂落的手,微微斂眸,随即放出神識給兩人尋了個短暫的安身之所。
他一邊收拾,一邊問:“師尊,你剛剛有看見幻象嗎。”
晏江山沉吟一會兒,最後:“沒有。你看見了?”
“我也沒有。”
欲蓋彌彰的回答剛落下,旁邊迷霧旁又傳來動靜,從迷霧處看月見潭,可謂是不可捉摸,但出了迷霧,從月見潭再看那塊地方,就清晰的多了。
走出濃霧的,是一個少年,身量跟之前的賈師弟差不多高,在霧裏怕是吃了不少苦的模樣,一路跌跌撞撞跑了過來,見了人就叫仙君:“兩位仙君救我!”
說着,他像是支撐不住,直接倒在了晏江山身上。青年下意識接住,然後愣神,他想起來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詞。
——碰瓷。
但是事已至此,旁邊徒弟就是藥修,就這麽視而不見也不是他的作風,是以,晏江山看向了自己素來溫善的好徒弟。
好徒弟不看他,好徒弟繼續收拾東西。
“晏月。”晏江山叫了一聲。
晏月這才停下動作,從儲物戒裏拿出藥瓶:“這位道友應該是在迷霧中看到了幻境,遲遲不能脫離,這才難受,甘草汁最能清醒神智。”
青年拿着瓶子給懷裏的人服下,好消息,人是清醒了,壞消息,臉色沒比剛才好看到哪兒去。
“就是有個缺點。”晏月接着補上,“味道不好。”
雖然确實是分魂化出來的,但是問野的神識依舊連在上面,這“味道不好”,着實是太輕描淡寫了點。
體會到小仙君這位師兄淡淡的惡意,問野罕見的沒覺得有什麽,甚至還有些惡劣的興奮,不是挺能裝嗎?
“這位仙君是為了救我,想來是不會顧忌什麽味道的,畢竟良藥苦口。”東西是晏月給的,但問野的禮是跟晏江山行的。
青年忙擡手讓人起身,而後欲言又止。
他這些年因為系統留下的這個病,也喝了晏月不少藥,愣是沒一個苦的,一時不知道是晏月為他費心了,還是這位道友倒黴了。
“仙君如何稱呼?”
“姓江,名歲安,這位是我的師兄晏月。”
“在下問野,謝過兩位仙君。”
姓問?這個姓并不常見,晏江山卻感覺在哪兒見過聽過,等神識暗地裏掃過儲物戒裏的卷軸,這才想起。
問野,不就是天才榜第一嗎!
“可是截殺魔門六大域主之一,又功成身退的那位?”晏江山又确認了一遍,眼神有些驚訝。
“謠傳罷了,只是殺了一個小喽啰。”
又化成白玉竹簪的白玉林,聞言幽幽傳音念叨:“羅剎女最好面子,要是知道你說她是小喽啰,做鬼也要被氣活了。”
“偷襲不成,自取滅亡而已,我這截殺魔門域主的好名聲,不是你故意傳播的?”
白玉林不吱聲了,再說他怕自己下去跟羅剎女作伴。
雖然自知理虧,但是話又說回來,魔修是逆天而行,又不似修仙者那般道貌岸然,門內你坑我,我害你不都是常态?
偏就問野特殊。
晏江山是看過完整的天才榜的,雖然很多人并不是非常了解,但就他的幾個徒弟,跟之前見過騎着小飛豬的道友排名來看,這榜單還是有很大的含金量的,反正絕不會如這位問野道友說的那樣。
“道友謙虛了。”晏江山見着人,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沒別的,收徒收慣了,見着好苗子就心動罷了。
只可惜自己現在不好暴露身份,不然多少是要問上一句的。
青年轉神想起自己大徒弟,驕傲的小心思又湧上來了。他大徒弟不過就是錯了這位一個名次而已,也是人中龍鳳,待他得了那個劍修傳承,說不定兩人位置還要換上一換。
許是心有靈犀,在晏江山想起顧鳴的時候,相隔千裏的顧鳴,也想起了自己師尊。
來尋劍修傳承的人實在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其中不乏修為尚可的修士。
彼時,看着烏泱泱的人群,顧鳴想起臨走前師尊給的介紹英才們的卷軸。
他神識一動,從儲物戒裏拿出來,然後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