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南柯 一夢蒼老,一夜白頭

第50章 南柯   一夢蒼老,一夜白頭。

他又做夢了。

夢裏他面色隐忍地死死咬住薄唇, 甚至已經被他咬得滲出幾絲血跡。

顧辭川向來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性子,便是疼得受不住了,他也強忍着不願意發出任何羞恥的聲音。

然而晏瑜這頭狼崽子首次開葷, 吃肉還不懂節制,食髓知味要了一次又一次, 終于讓顧辭川抑制不住地發出一聲悶哼。

晏瑜這才驚覺自己有多過分, 她愧疚又心虛地攬住顧辭川, 輕吻了吻他的臉頰,黑眸純淨又無辜:“阿辭,我錯了, 以後我一定會有節制的。”

倒故意做出這樣一副好像是她被他欺負了一般的模樣。

顧辭川心底好氣又好笑,卻只是滿眼無奈地看着她,湛藍的眸子濕漉漉的,像是被海水浸泡過,鼻音濃重地輕輕應了一聲。

晏瑜頓時像偷腥了的貓一樣,笑得眉眼彎彎。

晏瑜身為年輕力壯的alpha,這個時候更是精神得很,她單手撐着下巴,看着顧辭川脖頸上留着自己的小草莓, 印在他蜜色的肌膚上分外惑人,她的眼底波光流淌, 猶如萬頃銀河低懸傾瀉:“我想要孩子了,小黑皮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孩子呢?”

顧辭川聞言眉眼一凝, 表情變得複雜起來。

他澀聲緩緩道:“阿瑜, 我的生殖腔受過傷,我不知道會不會讓我的生育能力受到損傷。萬一我不能生……”

“你別想那麽多,等以後離開這裏好好做個檢查, 現在醫療技術那麽發達,一定會有辦法的。”晏瑜柔聲安慰道。

顧辭川卻是身軀一僵,他沉默了一會兒,垂眸輕聲道:“阿瑜,萬一我真的不能生,你會去找其他的Omega吧。”

顧辭川雖然一想到這種事就心底窒悶地喘不過氣來,可他明白這終究會是一件橫在他和晏瑜之間的一座現實的大山。

萬一真的到了那一天,這種事本來就不該怪晏瑜,是他沒用生不出孩子,他也沒有資格去指責晏瑜,這本就是一個alpha為尊的世界,有權有勢的alpha娶多名Omega是屢見不鮮、家常茶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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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高氣傲的顧辭川卻不能接受。

哪怕他偷偷愛了晏瑜這麽多年,也願意為了晏瑜做任何事,可他的這份愛與他的桀骜孤傲并不相悖,他絕不能接受與別人分享晏瑜。

顧辭川頓了頓,喉結艱澀地滾動:“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不會糾纏你的,我會自己主動離開……”

他未說完的話,卻被晏瑜死死堵住。

“你敢。”晏瑜故作兇狠地瞪着他:“我不準你離開我半步。你也不許再多想,我這個人最不喜歡什麽小孩子了,吵吵鬧鬧的煩死了。你能生就生,不能生最好,反正我有你就夠了。”

剛剛她還不是說自己想要孩子嗎?

顧辭川聞言愣了愣,心底一暖,眼尾和耳後根慢慢染了幾簇薄紅,他有些羞赧又羞恥地咬了咬唇,垂着頭吶吶道:“可是我喜歡孩子……”

晏瑜一噎,撓了撓腦袋:“唔,那我們就收養個孩子。反正就按着你的心意來。”

顧辭川眼眶一熱,但他不善言辭,嘴唇張了張卻笨嘴拙舌地說不出什麽動人的情話。

恍恍惚惚間他卻被晏瑜再度壓住:“阿辭,既然你喜歡孩子,那咱們繼續。”

顧辭川:“……”

不是剛剛才說要有節制嗎?

他感覺自己像只大黑兔子已經被晏瑜這頭狼崽子死死地盯上了,這麽想着的時候後頸果真被她咬住。

一股蜜糖烏龍的清香很快被濃密的薄荷蓋住,而晏瑜說的話也逐漸模模糊糊地聽不真切,他眼前的景色漸漸變得朦胧,歸于一片死寂的黑暗……

顧辭川慢慢睜開眼睛。

他又回到了冰冷的現實。

命運還真是造化弄人,他明明有了曾經渴求萬分的孩子,可是阿瑜卻已經不在了。

一雙湛藍的眸子毫無焦距地眨了眨,像是兩顆珠子一樣被嵌固在臉上,他的目光空洞,眸光無神而死寂,就像是一片死海般,任外界風波再大也蕩不起任何波瀾。

除了他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死氣沉沉地就如同一具屍體。

奧斯汀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瞪大,語無倫次地低聲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僅僅幾天不見,從前顧辭川那漆黑如墨的頭發,竟然都變成了一頭雪白。

朝如青絲暮成雪。

身側為首的私人醫生滿眼複雜,低聲解釋道:“安德列亞斯殿下殿下身為4S級別的精神力強者,這種強悍的精神力能化為實質力量,所以當他的情緒波動太過強烈的時候,不僅會對外界造成實質影響,也會不經意地影響和改變自己的身體構造……”

所以才會一夢蒼老,一夜白頭。

奧斯汀被眼前的白發刺得心口悶悶的痛,他忍不住上前幾步,沉聲安慰道:“殿下,您這幾日不吃不喝,也拒絕一切人來照顧和治療您身上的傷,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怎麽受得了。為了孩子,也要為了以後能為晏瑜複仇,更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顧辭川輕輕地眨了眨眼,仿佛才意識到身前的人是奧斯汀。

對,孩子……為了孩子,他不能死。

更何況奧斯汀說得對,他還要給晏瑜複仇。

顧辭川湛藍的瞳孔微微一縮,只有他和晏瑜共同的朋友奧斯汀回來了,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和晏瑜的過往是真實存在的。

“來,咱們喝點清淡的熱粥吧。”奧斯汀捧着碗送到顧辭川的身前。

周圍的人俱是神色緊張地看着,生怕顧辭川又不予理睬,可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顧辭川抿了抿唇,竟然淺嘗了一口。

奧斯汀連忙又用勺子舀得滿滿的,遞到顧辭川的嘴邊,他都順從地吞咽下了。

只是奧斯汀看着顧辭川那空洞無神的雙眼,心底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

顧辭川現在這樣表面上看着是有精神多了,實際上他也只是為了孩子和複仇勉強吊着一口氣,活下來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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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月饒有興致地打量着眼前那坐立不安的青年,青年似有所感應,猛然回頭,孔雀翎一般的碧色雙眸像淬滿寒冰,冷冷地望向桓月:“我什麽時候才能進去見阿瑜?”

桓州瞪了阿喀琉斯一眼:“沒大沒小的,怎麽說話呢?我教過你們,算是你和晏瑜的老師。這可是我姐,更算是你和晏瑜的長輩。更何況還是我和我姐救了晏瑜呢。”

桓月攤開雙手,語氣無奈:“我又不是故意攔住你不讓你進去。她傷得很重,現在還在搶救中,能不能活下來全靠命了。”

阿喀琉斯的臉色驟然變得極其陰沉和扭曲起來,身側的雙手用力地交握在一起,手背處青筋暴起。

桓月冁然而笑,撫了撫自己的長發。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阿喀琉斯更加焦炙煩躁的時候,桓月掃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不住就跟晏文彥和寧玉龍一樣先回去,有消息了我會通知你們的。”

阿喀琉斯張了張唇,似乎想說什麽,卻被一個急急匆匆的穿着白大褂的人高聲打斷:“醒了,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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