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宴會 可以邀請你跳第一支舞嗎?
第57章 宴會 可以邀請你跳第一支舞嗎?
縱然帝國的深冬因為前線的蟲族戰場蒙上了幾分陰霾, 但新年的到來卻讓沉寂已久的氣氛變得了活躍幾分。
今夜一年一度的盛宴,是帝都星的十大家族,歷年來都會依例舉行的新年晚會。
雖然已是星際時代, 但人類并未忘卻過母星最重要的節日,依然流傳至今。
這一晚的盛宴, 都是立于帝國權勢頂尖的人物們來往于此。不僅有隸屬于十族的高層, 帝國軍部和政部的首腦人物們會在此互相應酬和交際, 也是十族新生一代的優質alpha和Omega們的聯誼晚會。
而今夜的盛宴因為聯邦使團的到來,又多了幾分特殊的歷史意義。
已是晚暮,晏氏的宅子裏變得一地缟素。鵝毛一般的大雪如柳絮紛飛, 落在一雙白璧無瑕的掌中,被纖纖玉指撚起,很快消融。
浸骨的冰涼讓身嬌體軟的寧瑾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有些羞赧地看了一眼身側的晏瑜,鼻尖凍得紅紅的,垂在身側的手悄無聲息地牽住另一只手,寧瑾軟聲道:“冷,阿瑜。”
哪裏還有半分在外人面前那副矜貴清冷、高嶺之花的模樣。
晏瑜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精神力化為一股實質的溫熱氣息,順着兩個人的緊扣的十指流淌過去。
一頭身形幾近成年的雪豹猛地從一個僻靜的角落鑽出來, 寧瑾被吓了一跳,連忙躲在晏瑜身後, 雪豹的胡子抖了抖,琥珀色的瞳孔裏竟然有人性化的輕蔑一閃而逝。
雪豹轉頭卻很快變了副面孔, 不住地用毛茸茸的腦袋蹭着晏瑜, 還用牙齒撒嬌一般輕輕地啃咬她的衣擺。
晏瑜并不用力地敲了敲雪豹碩大的頭顱:“雪球,今天不能帶着你出去遛彎了,我要去參加宴會。你?你不能去, 你會吓到宴會上的Omega們。”
雪豹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剛才那股亢奮勁瞬間被抽空,尾巴恹恹地垂下,可憐兮兮地趴下了。
晏瑜轉頭,寧瑾正垂眸看着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無名指上都套着款式相同的婚戒,上面各自鑲嵌着一顆九級能源石,光芒剔透璨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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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我挑的婚戒好看吧。”寧瑾揚起頭顱,像是洋洋自得地等着誇獎。
“嗯。”晏瑜眉眼不似往常那麽疏離冷淡,帶了幾分溫和地點點頭:“天都快黑了,別玩雪了,我們該出發了。今夜的宴會人多眼雜,還是早點去。”
寧瑾忙不疊點頭,像小孩子一樣踩着晏瑜留下的腳印:“阿瑜,還有二十天就是我們的婚期了,我一想到自己要當新嫁郎,就好緊張。”
晏瑜剛要說話,然而雪地濕滑卻讓寧瑾沒站穩,差點一個踉跄跌倒。寧瑾低呼一聲,視線裏一陣天旋地轉,卻被晏瑜穩穩地拉住:“真是的,小心一點。”就像小時候,晏瑜無數次扶住差點跌倒的他一般。
寧瑾長發散亂,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碎發半掩之下的眸子漾着滿滿的歡喜,他含羞帶怯地笑了笑,眼尾和鼻翼暈開嬌嫩的粉紅,猶如三月桃夭,灼灼其華。
這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和晏瑜的婚期會如約而至,他也以為不論經歷什麽,晏瑜都會始終如一地守護在他的身邊,從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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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雪地路滑,您千萬要小心一點。”奧斯汀下了懸浮車,連忙亦步亦趨地跟在了顧辭川的身後,一邊忍不住叮囑道。
顧辭川微微颔首。
今夜的宴會往來皆是權貴,規格隆重而盛大,人人皆着禮服和正裝。
顧辭川穿着聯邦的親王服制,華貴而威嚴,因為納撒尼爾考慮到顧辭川生産之後,讓顧辭川接管軍隊勢力的原因,他的親王服制類似一身剪裁得體的軍裝,更是襯得他身材颀長,胸章和肩章代表着他尊貴的地位和聯邦的背景,外面則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半遮半掩地擋住了他已經隆起的小腹。
雖然顧辭川已經懷胎九月,但他除了肚子變大,身材全無走樣,只要一件寬松的外袍遮住腹部,不仔細觀察的話外人很難看出他懷孕的跡象。
雪勢猛烈,如鵝毛紛灑,奧斯汀連忙開啓了智能全自動屏障,這是透明的圓形新科技,可以自動在人類頭頂展開并智能地随着人移動。
眼前是一座修建在半空中的懸浮島,順着腳下是精致奢靡的地毯眺望,遠處恢弘雄偉的建築群落以淩霄之勢拔地而起,周圍還有無數座人工綠植景觀的小型懸浮島附屬在四周。
顧辭川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他曾擔任帝國上将的那幾年,每次的新年宴會都無一缺席。
然而這一次他再度踏入這裏,卻已經物是人非。
幾乎是在聯邦使團浩浩湯湯的一行人抵達的瞬間,大殿熱鬧喧雜的氣氛,突然凝固,急遽降到了冰點。
十大家族為首的普雷斯科特家族的家主傑夫首先迎了上來,他露出一個虛僞的假笑來:“安德烈亞斯親王作為聯邦使團的代表大駕光臨,我們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顧辭川冷冷地掃過十大家族為首的家主們,有的人心虛地垂下眼睛或轉過了頭,但大多數都是人精和厚臉皮,他們面不改色地揚起了僞善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和顧辭川對視着。
仿佛當時聯手污蔑打壓,運用百般污穢的手段折辱顧辭川的并不是他們。
而現在顧辭川再度用這種狠狠打了他們臉的方式回歸,他們也只是不痛不癢地生出幾分尴尬和窘态。
顧辭川原以為自己再見到這群仇人的時候,自己會情緒失控地生出悲惱或是憤懑,可是他沒有,什麽都沒有。
為了這群宵小實在是不值當。
他現在只關心晏瑜在哪裏。
顧辭川的目光繼續掃過大殿烏泱泱的人群,然而卻沒有看到那個晝思夜想的身影,可能她這會不在大殿去了其他樓層,或者在其他懸浮島應酬交擊。
顧辭川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淡聲說道:“家主們無需多禮。”
“納撒尼爾陛下也真是的,怎麽竟派出您一個Omega勞碌奔波呢?”傑夫皮笑肉不笑地寒暄道。
“我們既是舊識,傑夫家主也應該知道,我的能力并不比任何一位alpha差。”顧辭川冷漠地瞥了一眼周遭湧動的人群,面無表情地寒聲回道。
很快有人大着膽子圍了過來,很快有更多人循着利益的味道開始沖顧辭川不停地追問道。
“安德烈亞斯殿下,您既然代表着聯邦使團,那麽聯邦願意在哪個星域和我們一起合作呢?有意願和我們家族進行一些商務合作嗎?”
“殿下,聯邦在尼爾星系的那場戰役中是不是至少損失了三個住人星球?您可以正面回答嗎?”
“聯邦對于蟲後的明确定位有追蹤的方法嗎??”
眼見圍過來各懷鬼胎的人越來越多,卻還是不見晏瑜的半個人影,顧辭川雖然神色冷漠,面上不顯現什麽情緒,心底卻愈加煩躁不耐起來,甚至因為被太多人圍堵着忍不住生了一股想吐的沖動。
奧斯汀仿佛有所發覺了一般,連忙沖後面揮了揮手,幾個下屬一般的人物連忙上前一步,擋在了顧辭川身前,勉強攔住了圍擠過來的烏泱泱的人群。
奧斯汀臉上挂着官方的微笑:“不好意思,關于蟲族的具體合作,殿下将代表聯邦于三天後的高峰會議,屆時再與大家共同商議,其他問題現在則無可奉告。”
在人群圍擁的顧辭川微微撇過了臉,垂眸不語。他向來是個倔強固執的性子,盡管此時身體很是不适,卻在外人面前不顯露分毫。
顧辭川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明明身為Omega,氣場強大得卻令在場的alpha們都感到一股威懾感,他神色淡淡地望過來,便是不怒自威,令人為之一顫。
忽然嘈雜喧嘩的場中安靜了一瞬,不少人望向了一個方向竊竊私語起來,顧辭川的目光下意識地投了過去,湛藍的瞳孔猛然一縮。
年輕的女alpha有着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發梢微卷,猶如波浪搖曳生花,生得絕麗明媚,光豔逼人。一雙含情眼微微上挑,漫不經心地帶了幾分慵懶,晃眼一看好似含情脈脈,眼底卻是一片冷淡和疏離。
她并沒有像在卡特拉斯一樣身着肅穆的軍官制服,而是身着一襲中式旗袍樣式的裙裝,身姿窈窕,妖冶明媚,緩緩而來的時候裙擺掩映生姿,煙視媚行。
而她身側的男人長發沉沉如墨,和她身着相同樣式的長衫,他有着一副絕色蓋世的容貌,世上所有贊譽美貌的詞用來形容他都太過蒼白。
蓮華容姿,芝蘭玉樹一般的貴公子,矜貴如雲端的谪仙,清冷似一彎皎月,風塵外物皆匍匐于他的腳下。
帝都星的阿芙羅狄忒,寧瑾。
顧辭川癡了一般怔怔地看着晏瑜,他朝思暮想的愛人。
因為晏瑜的死訊,他一夜白頭,朝如青絲暮成雪,寸寸相思皆入骨。如果當初不是因為腹中的孩子和報仇的信念,顧辭川早已經準備随晏瑜一同離去。
讓心灰意冷,萬念俱灰的顧辭川欣喜若狂的是,晏瑜沒死。
可笑的是她身側卻有了別人。
忽然晏瑜像是有所感應,轉過了頭,兩個人隔着人潮洶湧,靜靜地對視着,仿佛一眼萬年。
可能過了一秒鐘,也可能過了一輩子。
然而下一瞬在顧辭川猛然蒼白的臉色中,寧瑾忽然握住了晏瑜的手,晏瑜又轉過了頭,兩個人十指緊扣,手上的婚戒的光芒閃爍,寧瑾張開嘴說了什麽,掩面羞澀地笑了笑,晏瑜忽然彎了彎唇,伸手撫理他的鬓發。
那麽親昵。
兩個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對神仙伴侶,佳偶天成。
顧辭川閉上眼睛,鴉睫輕顫,忽然一陣天旋地轉傳來。
他身子一個踉跄差點跌倒,奧斯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些什麽,然而顧辭川失神地看着奧斯汀,像是聽不懂奧斯汀在說什麽。
顧辭川眼前所有的畫面似乎在一瞬間,都突然失去了聲音,就如同無聲的灰色電影,一幀幀畫面凝固凍結。
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和他一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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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自從失憶之後,就習慣了在見面的時候,仔細地觀察別人的神态和微動作。
進入大殿之後,晏瑜就看到了被擁在人群中心的男人,是聯邦使團的代表,聯邦的安德烈亞斯親王。
晏瑜來的時候只略微聽說過他是個4S級別精神力的Omega,十分珍稀。但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眼前的男人身為Omega,一股冷肅凜冽的氣場竟然比alpha還alpha。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颀長,五官深邃英挺,眉目冷峻而凜肅,岑寂冷隽,他的目光冰冷,猶如冬日裏的冷霜寒川,周身氣度仿佛都叫嚣着生人勿近。
他竟然有着一頭如霜雪一般的白色長發,膚色卻是黢黑,黑皮白發,卻有着一雙湛藍的眼睛,澄澈殊蔚,淬滿了芒光星屑,猶如一片無法泅渡的海洋。幾種極端的顏色交互,形成了強烈的沖擊感。
晏瑜草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開始用目光探尋起這次宴會的其他重點人物,只是身後突然傳來一股灼熱的視線。
晏瑜下意識地回望過去,卻對上了一雙湛藍的眼睛。
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她。
他剛才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漠然無情的,然而此時他的目光仿佛膠水一般死死地黏在了晏瑜的身上,他看着她的目光很奇怪,訝異驚愕,卻又帶着無法言說的歡喜愛意。
晏瑜無法精确形容。
這個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從童話書裏鑽出來的獨角獸。
“阿瑜,我感覺有點頭暈。”身側的寧瑾突然委屈巴巴地開口,然後牽起了她的手。
晏瑜那一瞬間竟然有股微弱的抗拒的感覺,但她的理智卻告訴寧瑾是自己的未婚夫,他們的婚期甚至不到二十天。
很快,寧瑾會正式成為她的丈夫,她的伴侶。
“怎麽會突然頭暈,是不是剛才在雪地裏玩久了,有些感冒了?”晏瑜蹙眉說道,看到寧瑾的額發有些散亂,晏瑜的強迫症突然發作,便忍不住動作輕柔地幫他撫了撫他的鬓發。
“可能是的。”寧瑾吶吶地說道:“不過沒事的,阿瑜,我要一直陪着你,以你伴侶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邊,不能讓那些觊觎你的Omega們有可乘之機。”話音剛落,寧瑾忍不住飛快地瞟了一眼遠處的顧辭川,随即心虛地轉過了眼。
晏瑜無奈地笑了笑,似乎剛想說什麽,卻被音樂聲打斷,大殿的舞池中央突然亮起了燈光,上百人的管弦樂團們已經就緒,今夜的第一支舞即将開始。
“阿瑜,你終于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阿喀琉斯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一雙好似孔雀翎一般的碧眸亮晶晶的,就像是螢火紛飛的綠潭翠林。
阿喀琉斯身着一襲西服正裝,他身為羅德裏格斯的新任家主,本就權勢滔天,他生得高大英俊,又仍然單身,讓在場的無數Omega們怦然心動。
晏瑜和阿喀琉斯寒暄了幾句,晏文彥和寧玉龍也相伴着過來叮囑了幾句,音樂聲漸起,在場的alpha和Omega很快兩兩成對,開始滑入舞池。
寧瑾作為晏瑜的未婚夫,第一支舞肯定是要跟他一起跳的。
晏瑜伸出手,等着寧瑾搭上手來,然而下一瞬寧瑾的身子卻抖了抖,腳步不穩竟然差點跌倒。
晏瑜連忙雙手一伸攬住了他,他的臉色已經很不對勁了,雙頰泛着不自然的潮紅,晏瑜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異常。
“你發燒了。”晏瑜頓了頓,又說道:“等舞會結束後我還要代表家族與人應酬,有幾個事情要商議,一時半會走不開,我讓人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寧瑾揪緊了晏瑜的衣袖,可憐巴巴地搖了搖頭:“不好,我不走,我就要在這裏待着。”
顧辭川既然也在這裏,寧瑾深知自己絕不能離開晏瑜半步。
“別鬧了,身體要緊。”晏瑜很快對身後的兩個屬下吩咐道:“晏澤晏修,你們先送他回去,把醫生找來。”
寧瑾似乎還想掙紮再說什麽,卻擡眼看到了晏瑜緊蹙的眉頭,他生怕晏瑜變得不耐煩從而厭棄自己,寧瑾頓時像是熄了火一般,吶吶地再也說不出留下的半個字。
“阿瑜,既然寧瑾身體不适,那不如我們一起跳第一支舞?”寧瑾還沒走,阿喀琉斯就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阿喀琉斯笑得單純無害:“阿瑜,我這次沒帶舞伴,現在大家都在跳舞了,就我一個孤零零的,看起來真的好可憐。咱們雖然都是alpha,但咱們是好朋友,又都沒舞伴,不如一起将就一下?”
寧瑾剛剛擡起離開的步伐,又硬生生地頓住。
他神色複雜地瞥了一眼阿喀琉斯,連忙轉過頭撒嬌一般地搖了搖晏瑜的手腕:“阿瑜,雖然我是有點不舒服,但我還是陪你跳完第一支舞再走吧?”
寧瑾并不是傻子,反而對于這種事情十分敏感。他甚至在很久之前,所有人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有幾分察覺到了阿喀琉斯的想法。
晏瑜身體猛然一僵,她糾結地看了一眼緊貼在自己身側的寧瑾,和滿眼期待的阿喀琉斯,有些為難。
“晏小姐,可以邀請你跳第一支舞嗎?”低沉的男聲突然在耳畔響起。
晏瑜聞言眼露不解,轉頭望向了身後的男人,因為疑惑訝異而微微怔在了原地。
寧瑾和阿喀琉斯則是滿眼震驚,臉色難看起來,眼神變得十分奇怪。
顧辭川卻面無表情,神色淡淡地又重複了一遍:“晏小姐,我可以邀請你跳第一支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