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殺戮綿羊(七) 什麽東西在砸門
第9章 殺戮綿羊(七) 什麽東西在砸門。……
周圍一片死寂。
只有虞冷逐漸局促起來的呼吸聲變得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緊盯着孔籃發來的三秒語音條,心跳砰砰響,方才那聲凄厲刺耳的尖叫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揮之不去。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說的“是綿羊”三個字,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猜測是正确的,那個移動着的東西真的是綿羊?
綿羊襲擊了他們那間屋子!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虞冷深吸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并不是因為擔心那四個人的生命安全,而是她不确定綿羊在襲擊完他們四個以後,會不會繼續向前移動,最後來襲擊她。
群聊裏足足安靜了好幾分鐘,才有人說話。
林珊:【你們怎麽了???】
林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四個人徹底陷入了沉寂,沒有一個人再出來說話,八成已經兇多吉少。
幾分鐘後。
林珊:【不知道那只綿羊現在走沒走,@虞冷,下一個可能輪到你,注意安全。】
下一個可能輪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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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幾個字,虞冷眼睫一顫,無法抑制地開始感到壓力。
胸口就像忽然壓上了一塊沉重的巨石,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等待死亡降臨,永遠比死亡本身要恐怖的多。
難道就這麽在這裏坐以待斃?
虞冷下定了決心。
哪怕是和那只綿羊決一死戰,也好過在這裏什麽都不做浪費時間的好。現在出去尋找線索,沒準還有一線生機。
虞冷深吸了口氣,努力讓波瀾起伏的心緒平靜下來,鼓足勇氣向外走去。
院子裏漆黑安靜,時不時有草動的聲音。
虞冷小心翼翼地打開手機手電筒,将光束移向原本瘋子蹲着的那個角落。
然而,更讓人後背生寒的事情出現了。
漆黑恐怖的角落裏,早已被腐蝕得不成樣的石階上布滿了灰塵和泥濘,潮濕腐爛的泥土中隐隐約約還混合着黑紅色的不明液體,像已經半幹涸的血跡。
瘋子的蹤影全然不見。
在這一刻,虞冷眼前陣陣發黑,只覺得現在發生的一件件事在面前炸開。
比起或許會吃人的紅色綿羊。
一個忽然在院子裏消失了的瘋子,直接将驚悚的程度提升了一個檔次。
沒人知道那個瘋子去了哪裏,在什麽地方。
或許,他現在正安靜地隐匿在某個虞冷看不見的角落,随時等待在背後給她致命一擊。
虞冷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沁出的冷汗浸濕。
無形之中,仿佛有真的有一道陰冷的目光落在虞冷背後,正死死地注視着她,讓她忍不住渾身戰栗。
不過至少,目前擺了一條明路給她選。
瘋子不再守在階梯前,她就可以毫無阻攔的進裏屋看看,沒準會發現什麽關鍵線索。
畢竟安湘和林珊的線索都是在裏屋找到的。
虞冷很清楚,眼前這扇門背後還有未知的危險等待着她。
或許那個恐怖的瘋子,此時此刻就藏在門後,又或是縮在某一個櫃子中,躲在草席下,在黑暗中窺伺着闖入者。
虞冷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手中的鋼尺,心一沉,大膽推門而入。
年久失修的木門早已被腐蝕得快爛掉,伴随着一聲清脆的咯吱聲,手電筒的光束剛打進去,一股子雜亂的灰塵便肉眼可見地迅速撲面而來。
虞冷皺起眉,小幅度地在面前擺了擺手,然而大批灰塵驟然闖進鼻腔,她難以抑制地掩唇幹咳了幾下。
還好,暫時沒發現什麽異動。
經過群裏那些人方才的描述,虞冷已經将裏屋是什麽樣猜得八九不離十,也果不其然。
牆皮發黴,紙糊的窗戶像是被人刻意捅破了一般透着風,邊緣參差不齊。
兩個木質的櫃子整齊地貼牆立在炕邊,已經被腐蝕得不像樣,頂端蓋了很厚一層灰塵。
炕後那面牆上竟然還挂着一個白色的窗簾,已經被清洗得嚴重泛黃,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下部窩窩囊囊地堆疊着,亂作一團。
晚上的綿羊村其實溫度很低,時不時還會吹來一陣詭異的陰風。
白花花的窗簾被風輕輕吹動着,布料是有些透光的材質。手電筒對準它的那一刻,擺動着的白布裏竟然隐隐約約,出現了一條影。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就躲在窗簾後。
掃視完一圈屋內陳設,虞冷硬着頭皮走進去,給自己設了一百道瘋子可能就藏在窗簾後的心理準備。
但她不會傻到貿然就去把窗簾掀起來。
既然現在周圍的環境暫時還算風平浪靜,那她就要盡可能地節約時間,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基礎下尋找更多線索。
如果不小心激怒了那個瘋子,不說能不能順利從他手中逃脫,就算是僥幸奪回一條小命,也會浪費大量的時間。
沒準那個時候,綿羊已經快到門口了。
虞冷先将注意力放在了最有可能獲得線索的兩個櫃子上。
櫃子的設計很簡單,是上下結構,總共只有一個抽屜和一個小櫃門。
虞冷先檢查了靠在最外面的櫃子,抽屜裏只是一些最簡單的針和線,下面那層除了厚厚的灰塵和爬行着的不知名蟲子什麽都沒有。
虞冷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打開了另一個櫃子。
拉開抽屜,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沒有封皮的筆記本,紙張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泛黃,第一頁還有幾個七扭八歪的手寫體——張廣才日記。
虞冷心一跳,撈起筆記本揣進了口袋。
目前周圍的環境不太安全,還不是仔細研究日記裏面內容的時候。
她又動作迅速地将下面的置物層檢查了一遍,然而只發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擺放得很亂,像是原主人随手一塞放置的,最裏面還找到了一個螺絲刀和幾枚釘子。
虞冷沒什麽表情地将櫃門關上。
過了幾秒又重新拉開,把螺絲刀和釘子拿了出來,揣進了另一邊兜裏。
好歹也是尖銳鋒利的東西,沒準一會能派上用場呢。
虞冷又在周圍找了一圈,地上,炕上,凡是可能藏什麽東西的地方都找過了,一無所獲。
目前,只剩下窗簾附近還沒有找。
虞冷的目光落在了前方,微風陣陣,那片白色的布料就像是忽然擁有了生命一般,安靜地小幅度擺動着。
虞冷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手中的鋼尺,緩步接近了那扇被白布掩蓋着的窗子。
越來越近。
強壓着心底的恐懼,虞冷随時準備一會有什麽異動,就猛然将手中的鋼尺刺出。
還差最後一步。
緊盯着近在咫尺的窗簾,虞冷深吸氣,猛地将它挑開!
終于看清了窗簾之後的東西。
虞冷胸口劇烈起伏着,呼吸粗重,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虛驚一場,窗簾後并沒有藏着什麽人。
只是幾條深紅色的粗繩子,用釘起來的長釘懸挂在牆壁之上,像是沒有生命的水蛇,一條條從頭頂無力地垂了下來。
這些繩子是用來做什麽的?
虞冷湊近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并沒有什麽異常,只是普通的繩子,尺寸略粗了一些而已,有些接近平時拔河用的繩子,材質很結實。
危機暫時解除,瘋子不在這裏。
虞冷吐出口氣,緊繃的身體終于能放松下來。
她選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後背抵着牆,開始研究方才發現的那個日記本。
根據第一頁推斷,日記的主人叫張廣才,聽起來是一個男性的名字。
【1960.3.10 晴】
老婆竟然給我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真高興啊,我們老張家終于有後了,給村裏那些人羨慕壞了,一定是羊神保佑。
我們綿羊村數我們老張家養羊養的最好。我給兒子取名叫天佑,希望上天能多眷顧我們家一些。
【1960.3.13 陰】
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綿羊群總是很躁動,還有幾頭羊忽然開始自相殘殺,每天一覺醒來羊圈裏到處是血。這種情況以前從未有過,就連我的乖兒子天佑也總是莫名其妙的哭。
【1960.3.14】
村子裏昨天出了大事兒,那個不久前回村的小夥子竟然忽然自殺了!怎麽這麽想不開呢,該不會是因為那件事……
一切注定要亂套了,天佑一直哭個不停,我老婆也說心裏堵堵的,整晚整晚心慌的睡不着覺。
【1960.3.17】
村長說有法子了,只是這個方法實在有些奇怪,竟然要把家裏大部分的羊都殺了,只讓我們留下三只拴在家門口,其他家只能留下一兩只……
不管了,還是照做吧,最近村子裏發生的怪事真是越來越多了。
【1960.3.18】
我做了虧心事,我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啊。怪就怪家門口那只老羊忽然在一夜之間病死了,我知道我做錯了,我每天晚上都悔恨得睡不着,他們家裏死人也有我的一部分責任,但我絕對不能!!我絕對不能把真相說出來!!如果他們知道,那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
起初風平浪靜的時候,張廣才還有心情标注一下天氣情況,到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剩下倉促的日期記錄,字跡也越來越潦草。
透過那些龍飛鳳舞的大字,虞冷仿佛窺見了一個做了虧心事整夜整夜心驚膽戰的中年男人,忐忑不安地在紙上記錄下最近發生的事。
虞冷撚起紙張,正打算繼續往下看。
就在這時,耳邊倏然響起一陣詭異的聲音。
像噼裏啪啦的細碎腳步,毫無規律節奏可言,從院子外原本安靜的小路上傳了進來。
……什麽東西?
虞冷眉心一跳,輕手放下日記。
下一秒,一連串刺耳局促的咚咚聲驟然劃破黑夜的寧靜!
有什麽東西,在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