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七日鬼哭(二十四) 誓詞

第62章 七日鬼哭(二十四) 誓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虞冷昨天晚上把眼睛主人捅受傷的緣故, 今晚并沒有出現有人被那雙眼睛窺探的情況。

群聊裏,江思樂艾特了一下虞冷:【@虞冷,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想和你請教一下。】

她接着說:【雖然你昨晚僥幸從衛生間裏逃脫,但推演線裏的怪物基本上都有攻擊性, 而且攻擊性未知,絕大部分情況下都能輕而易舉地殺死我們。你貿然建議兆雲姐殺死那個怪物嬰兒, 會不會有些冒險?】

【畢竟,如果真的出現什麽意外,死的人是兆雲姐, 不是你。】

江思樂的懷疑不無道理, 推演線和廢土幾乎一體,對比之下人類的力量太過渺小。絕大部分情況下。推演線裏出現的鬼和怪物殺死他們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隔着手機屏幕,無論王兆雲做什麽,出現什麽後果,即使最後死亡, 都和這個叫虞冷的女生沒有任何關系。

在這種情況下,虞冷貿然提議殺死嬰兒,是不是沒把王兆雲的生命放在眼裏?

看到江思樂的問題, 虞冷目光頓了頓。

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情做,既然對方有疑問,那她就解答:【确實有些冒險, 不過推演線裏的任務沒有任何一個不冒險。】

虞冷:【如果不采取殺死嬰兒的手段, 你現在還能想出什麽更好的方法來終止嬰兒啼哭麽?】

江思樂:【暫時想不到。我只是單純覺得你的提議很危險, 還有些自以為是,你在用兆雲姐的生命做賭注。她的任務成功與否不會牽連到你,可是如果她死了怎麽辦?】

虞冷:【我很珍惜生命, 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我也會經常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虞冷:【在提出讓兆雲姐嘗試殺死嬰兒之前,我想到了兩個細節,一個是昨天晚上眼睛主人将我堵在衛生間裏,它可以直截了當地殺死我,但它沒有,或者說它并不具備殺死我的能力,由此得出這個推演線裏的怪物并不無敵。換言之,它們的出現不是為了殺死我們,而是為了提示我們,我們最後得出了翁紅梅被她丈夫長期窺視的結論。】

虞冷:【目前為止,我們基本上已經摸清這裏的規律,無論我們遇見什麽東西,只要不觸犯守則,完成任務,行動就在默許的範圍內,基本上不會有生命危險。既然兆雲姐的任務是終止嬰兒啼哭,我猜測無論用何種方式終止,只要能終止啼哭,就算完成任務,任務執行者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虞冷:【另一點是我亂猜的,你們注意到兆雲姐信封上的文字了麽,最後一句話寫的是:我不想聽見嬰兒的啼哭聲。假設這個推演線是由翁紅梅的怨念産生,那麽這句話具有很明顯的個人情緒色彩,翁紅梅厭惡啼哭聲,她讨厭這個嬰兒,或許她自己本身就不希望嬰兒存在。所以,用直接手段處死嬰兒雖然有一定風險,但是大概率不會引起翁紅梅的憤怒,這可能正是翁紅梅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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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不過說到底,一切都是源于猜測,猜測不會絕對正确。】

虞冷:【我們都在冒險,我是,你是,每個人都是。賭對了就活,賭錯了就死,沒有人能找到百分百安全正确的解法,你說對麽?】

江思樂沉默幾秒:【我明白了。】

虞冷打字打得手都累了,剛放下手機準備休息,江思樂又忽然給她發了一條私信。

她說:【前兩天你當着所有人的面被張鐵牛的屍體吓哭,其實是裝的吧。】

看到這行文字,虞冷眉頭一挑,緩慢回複:【我當時确實挺害怕的。】

江思樂問:【張鐵牛是你殺的麽?】

虞冷如實回答:【不是。】

她只是二次加工了一下屍體,但張鐵牛的死确實和她沒有丁點關系。

江思樂:【有你這個回答就夠了,最後兩天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一起離開這裏。】

虞冷若有所思,沒再回複她,随手退出群聊。

她照常點進小說軟件,按照以往,這個時候小說裏面的劇情應該已經往下更新了。

可是沒有,小說的內容還停留在之前的頁面。

也是個好事兒,最起碼說明最近一段時間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虞冷坐在床上等,隔段時間就點進小說看一眼,但出乎意料的是,《鬼哭》竟然一整晚都沒有更新。

這種情況很不尋常,有點像綿羊村最後階段的永夜。

當他們的時間剩下越少,或是越逼近最後真相的時候,原有的提示規律就會罷工,類似于最後階段的難度進階。

還剩下兩個夜晚。

虞冷完整地把目前獲取的線索捋了一遍,雖然目前推理出的結論在邏輯上沒什麽問題,但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今晚出現的這個怪物嬰兒,太奇怪了。

假設翁紅梅的丈夫強迫翁紅梅生下這個孩子的,最後導致她并不愛這個孩子,甚至厭惡痛恨它的存在,邏輯上也說的通。

可它并不是一個正常嬰兒,而是一個畸形兒,長着四只眼睛,活脫脫就是一個怪物。

它的模樣到底只是簡單的怪物設定,為了讓他們恐懼,還是在提示他們什麽?

虞冷斂起思緒,點進群聊,無意中又看到胡頻前幾天錄下來的音頻,第三晚出現的水聲。

她初次聽見這個音頻的時候,覺得這種水流聲有些熟悉,但她一時想不到在哪裏聽到過。

虞冷将手機音量放到最大,又将音頻重新聽了一遍。

嘩啦啦……

水聲持續了十幾秒,逐漸微弱,最後停下。

快節奏的短促水流。

這一刻,虞冷忽然想到某種可能性,睫毛猛地顫動了幾下。

她點進音頻,屏住呼吸,再次聽一遍。

第三遍。

第四遍。

虞冷難以置信地輕輕吸了口氣,逐漸确認心裏的猜測。

她長按音頻,轉發進群聊:【你們再仔細聽聽裏面的水聲,有人覺得這個水聲熟悉麽?】

半分鐘後,徐天嬌回複了:【我剛聽的時候就覺得熟悉,但我實在想不出來在哪出現過。】

虞冷垂下眼,手指微微發抖。

這一刻,某些一直以來深藏在腦海深處,極力想要忘卻的回憶又驀然跳出。

她有些艱澀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來。

【小便。】

【是翁紅梅丈夫在門口小便發出的聲音。】

不是什麽神秘儀式,也不是其他。

這種快水流的短促水聲,是翁紅梅的丈夫在深更半夜直接尿在了她的卧室門口。

很多喝醉酒的男人在回家以後會找不到廁所。他們因為喝太多酒而頻繁起夜,又因為酒精作用無法保持清醒,走路的時候眼睛都是閉着的,直接把其他房間當成衛生間,尿在門口或地上,是經常會發生的事。

虞冷努力甩開腦海裏騰起的那些惡心回憶。

如今已經過去這麽多年,除了她自己還記得清清楚楚,當事人估計早就已經忘了。

徐天嬌:【我又仔細聽了一遍,還真是上廁所的聲音,只有上廁所會發出這樣的水聲。之前我們一直都猜不到水龍頭無法移動的情況下水聲是哪裏來的,這下就全都解釋的通了!】

虞冷:【翁紅梅的丈夫八成有酗酒的習慣。】

虞冷:【他不僅家暴,還是個酒鬼。】

歸結出信息以後,虞冷重新拿起床頭櫃裏的攝像機。

初次看錄像是在第一天晚上,那時候他們還沒有獲取到什麽線索,所以虞冷當時對翁紅梅敘述的某些內容感到有些雲裏霧裏。

這次她試着用知曉一切的上帝視角把錄像重新看一遍,發現有些地方終于對得上了。

由于精神問題,翁紅梅一直以為房子裏只有她一個人,所以第一晚把她驚醒的沙沙聲應該就是她丈夫在做什麽事。

第二天客廳裏摔碎的水杯,大概率是她丈夫不小心打碎了酒瓶。

沉甸甸的腳步是翁紅梅丈夫在門前行走,詭異的水聲是喝醉酒的丈夫找錯了廁所,尿在了她的卧室門口。

虞冷想起什麽,又飛快地找出手機裏十二條生存守則的照片。

十二點以後回家砸門的是翁紅梅丈夫,可能會尿在門口的是翁紅梅丈夫,衛生間裏四肢爬行的也是她醉酒後人事不省的丈夫。

不小心和它對視,他們只有躲在角落裏保持安靜才有可能避免一次“家暴”,如果門把手忽然自己轉動,也可能是醉酒後的他在試圖強行闖入。

砸門聲響起,拖延過久沒給他開門,他會發瘋暴怒。

當看見他人事不省地睡在衛生間裏時,千萬不能将他驚醒,否則很可能又要面臨一場狂風驟雨般的毒打。

他長時間對翁紅梅使用暴力,常常透過門縫窺視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打罵她,侮辱她,監視她,強.奸她,最後強迫她生下自己的孩子,無所不用其極。

他不是翁紅梅腦海裏幻想出來的噩夢。

他就是一頭活生生的,人面獸心的怪物。

虞冷心裏越來越涼。

她倏地想起這個所謂的“丈夫”昨晚念出的結婚誓詞,字字句句,猶在耳邊回旋。

“你是否願意謹遵結婚誓詞,無論你的妻子貧窮還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都願意愛她、安慰她、尊敬她、保護她,在你們的一生之中對她永遠忠心不變 ”

“你是否願意謹遵結婚誓詞,無論你的丈夫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都無條件地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翁紅梅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

不。

她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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