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生
第28章 新生
“不是你的錯,激怒他們不過是一個引罷了,根源則在于他們本身,窮兇惡極的人,即使和他們講道理也讨不了什麽好。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們會在學校附近動手,應該叫你早日報警的。”林瑾瑜臉色雪白,靠在宋祈寧身上軟綿綿的沒有氣力。伸手拽着祈寧的衣角讨好的攪了攪,祈寧神色晦暗,抿着嘴,她擡頭看過去,祈寧卻把臉扭在一旁。
直覺不好,遲來的求生欲讓她慌得一批,掙紮去看祈寧的臉,被人按在原處:“別動。”被祈寧一直按壓的傷口一疼,林瑾瑜悶哼一聲,看着祈寧扭過頭檢查傷口,一動不敢動。
“如果之前貿然報案,不僅會打草驚蛇,而且沒有發生事情,缺乏證據的情況下,最多只處理她二叔的敲詐勒索,很難立案,也無法申請保護。”
看着緊張兮兮的祈寧,林瑾瑜坐在那裏傻樂:“你肯理我了。”
祈寧擡起頭,林瑾瑜猝不及防的對上了對方的眼睛。白皙的皮膚使得發紅的眼圈更加明顯,沒有我見猶憐的柔弱,甚至隐隐透着平日她看不到的強勢,讓她的心髒猛地鈍痛起來。報應來了,大概是以前的自己被氣得懲罰她了、
“對不起,我應該在你身邊。”嘴邊的“抱歉”哆嗦着還沒有說出來,猝不及防的從祈寧嘴裏聽到了這句話,她心裏空白了一片,一路上沒有再說出一句話。
一路被送到急診室,被包紮完畢的林瑾瑜腰部使不上力氣,還好沒有傷及腎,否則後半輩子的幸福要葬送與此,林瑾瑜悲憤的想。
周怡安頂着熊貓眼,打着石膏的胳膊吊在胸口,“呸”地吐出一口血。看着林瑾瑜驚恐的目光,解釋道:“啊,牙龈有點出血。”
“可惜我是輕傷。”周怡安嘆了一口氣,望着兩道投過來的視線,她幹巴巴的笑了一下:“嘿嘿,我就說說。”從她這句話中,林瑾瑜感受到了異常熟悉的感覺。
“我要到公安局一趟,我害怕她二叔心虛把手機裏的錄像删了,只剩下他自己知道的備份就遭了。”林瑾瑜一拍腦門,剛要邁步,就被人拎起衣領,圈在原處。
宋祈寧太陽穴嗡嗡作響:“你回去休息,我去警察局。”
被一并撈走的周怡安和林瑾瑜大眼瞪小眼。周怡安看着趴在桌子上看視頻課的林瑾瑜問道:“這個時候你看的進去?”
“這時候你不看等到該幹活了還有時間看嗎?”
周怡安:…..感受到了學霸的暴擊,不想說話。
“我骨折。”她弱弱地進行了心裏安慰,被學習氣氛激起的愧疚心稍稍安定,好奇的打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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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角落整齊地擺放着顏料和畫筆,學了這麽多年畫畫,就沒見過能把畫板和顏料保持這麽幹淨的。再默默地打量了一番被收拾的井井有條的家具,突然對自己三天沒洗的頭感到了羞愧。
“如果無聊,一起看會兒動漫吧。”手裏被塞了個平板,周怡安看見林瑾瑜放下手中的手機,不好意思的問道:“我打擾你學習了嗎?”
“沒事,正好和你說一下案情。我和祈寧商量了,你傷好之前,就先住在這裏,還有一間空房間,養傷方便一些,案情交流也比較容易。”
“謝謝,房租我交一份。”她扭捏了一下,看到對方沒有拒絕,松了一口氣,把沒事的右手伸向了瑾瑜:“很高興,希望你不介意多交一個朋友。”
林瑾瑜驚訝:“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被同樣的人救了兩次,萍水相逢的相助,分明之前算不上很親密的朋友,只因為當初自己茫然的想要抓住一個“同類”的安慰,此刻卻覺得是用光了一輩子幸運,很溫暖。簡直太犯規了。
幾天後去做筆錄,當初幫忙把它們送到醫院的警察小哥哥也在,他點頭打了個招呼:“你們當時表現的也太淡定了,沒想到這麽嚴重的。”
林瑾瑜把醫院的鑒定結果交過去:“我腰上被捅了一刀,傷口寬度4.3公分,深度9.8公分…..周怡安左眼挫傷腫脹,左臂骨折….構成輕傷。”說“輕傷”的時候,林瑾瑜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可惜輕傷只能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綁架是未遂,敲詐勒索和故意傷害數罪并罰大概有五年刑期上下。分明知道作為法律人不能有額外的情緒,但想到如果沒有她們,一個正值青春的女孩,可能被那群人渣活生生逼死,她就氣的牙癢癢,恨不得他們判無期徒刑,不,幹脆死刑立即執行好了。
不過因禍得福的是,二叔手中的錄像被翻出來。除了周怡隐私的照片,那人把周怡安相關視頻分類編輯,輕易地牽扯出非法拘禁以及威脅的事情。
想來是為了保留作為和三叔談話的籌碼,在最後關頭,如果三叔翻臉,也可以以此作為一同犯罪的證據相威脅,不想提前翻車。
“人渣。”年輕的警察忍不住爆了粗口。三人非常贊同,恨不得他再多罵幾句。
對方剛從警校畢業,算起來,幾人年紀相仿,他對同性戀容忍度很高,對周怡安頗為感慨:“如今雖然容忍度高了,但大抵還是難了一些。”
“反正不犯法,他們也管不着。”周怡安輕哼一聲,語氣輕快。大概是受了瑾瑜和祈寧的影響,似乎對這事的羞恥和不安,消散的差不多了。
立案偵查的事情只需要等待結果,那條小巷有隐蔽的攝像頭,是祈寧特意挑選的地方,證據齊全。傷好的差不多的時候,周怡安回了一趟家。
之前他們一大家子住在四層小樓房。鄉鎮的房子都是獨立的,房子一幢挨着一幢,游手好閑的鄰居積聚在胡同裏聊天帶孩子。周怡安的出現讓他們更亢奮了一些。
“她不是那啥嗎?聽說氣死了自己奶奶。”
“心狠着呢,據說把剩下的家人全送監獄了。”
“真的啊,這麽不留情面,不過聽說也挺可憐的。”
……
碎嘴的鄰居竊竊私語,她幾乎已經可以做到心無旁骛了。
打開家門,看着兩個黑白相框,爸爸和奶奶面容祥和,看不到走的時候受罪的樣子。平靜地上了香,周怡安輕聲說道:“爸,奶奶,我一個人可以好好活下去,你們放心….二叔三叔實在過分,我忍不了了,希望你們不要怪我。”
屋裏子有散落的煙頭和酒瓶,他們來過。不知道是不是在和祈寧呆久了,這樣亂七八糟的樣子讓她愈加不能忍受。撸起袖子就是一番打掃,等到出門的時候,竊竊私語聲都不見了,甚至整個胡同都是少見的安靜。
鄰居們一個沒少,看到她出來,甚至頗為緊張的別開臉,避開她的視線。簡直見了鬼了!還沒有消化這詭異的一幕,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林瑾瑜的笑臉跳到視線裏,占據着很大的存在感。
“你做了什麽?”周怡安好奇的問道。
“咳,也沒什麽,就是給她們普及了一下法律知識。”
周怡安自動把這句話翻譯成“威脅+敲打”,心裏有了底。不過這裏幾個游手好閑的光棍沒有找茬,這倒是有些稀奇。
默默圍觀的鄰居低下頭,他們倒是想,誰知道這兩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小姑娘,一個上來就以诽謗罪和把他們拍到網上威脅,看起來特別好看的那個,“啪叽”一下,把板磚拍碎在牆上的,板磚就碎成了渣渣。
誰家成年壯勞力也不敢誇下海口有這樣的手勁兒。
對此只字未提的林瑾瑜傻白甜樣子的勾住周怡安的脖子,把她往後帶的一個踉跄:“起訴狀我寫了,已經交上去了。你那幫奇葩親戚也真是的,居然把你奶奶的事情賴在你身上,還要起訴你故意殺人,簡直法盲中的文盲。
醫院鑒定書領了吧,老人家壽終正寝還要被這兩個不肖子孫拉來擋擋箭牌,真是喪心病狂。為了一點遺産,争得你死我活的,還要害死自己親侄女,造謠生非,簡直混蛋。你放心,你是正了八經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什麽牛鬼蛇神都要讓位。”
她聲音挺大,周怡安知道她是故意給這些鄰居說的,猛地攥緊了林瑾瑜的手。林瑾瑜罵的正起勁,猛地停住,疑惑地看過來,心想是不是自作主張提到周怡安的家事,惹人家難過了。
“走吧,人只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沒有必要對牛彈琴。”
“哦。”林瑾瑜勾起嘴角。小姑娘學會不帶髒字的奚落人了,她留下了老母親欣慰的淚水。看看現在她和祈寧并排走着,自己拉着周怡安的小手,多麽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那些人入獄,他們的家屬也找上來威脅過,都被周怡安二話不說就報警的态度給逼回去了。看着撒潑打滾的二叔二嬸,到現在都惦記着周怡安父親的財産,林瑾瑜只想誇一句:不是一類人,不進一家人,真有夫妻相啊。
但很快,為官司奔走的一大堆七大姑八大姨,從恨不得一天都賴在周怡安面前到頻率減少。周怡安和輔導員打了招呼,很輕易地請了假。
她們又走訪了周怡安的鄰居,連敲帶打的,總算有人願意為周怡安在父親去世後遭受的虐待、以及差點被不正規的精神病院強制帶走的事情,出庭作證。
不知道宋祈寧通過什麽門路,收集到一些那些人橫行霸道的證據,在匿名舉報的同時,一并遞交給公安。這下,什麽二嬸三嬸的身影,由于自顧不暇,徹底消失在周怡安的視線。
林瑾瑜還沒有考取法律資格證書,無法被委托為訴訟代理人,和祈寧作為證人一起出庭。
考慮到資金等各種問題,林瑾瑜沒有讓她再另外聘請律師。她沒有再另外聘請律師,周怡安親身上陣,在林瑾瑜列出一疊紙的具體方案下和對策,并逼着人循環背誦外加洗腦下,效果不錯。
她單刀直入,以□□性質的敲詐勒索以及故意傷害起訴。
單純地故意傷害和敲詐勒索,因為輕傷和數額較小,無法定重罪。從一開始 ,她們就是打的讓對方無法翻身的目的。
果然,對方聘請的律師就證據來源合法性問題提出質疑。周怡安條理清楚,将證據來源一一擺出,駁回對方質疑。
判決結果下來,十年牢獄生活。“你們助纣為虐,小混蛋。”二叔睚眦欲裂,想要撲上來毆打林瑾瑜,被法警攔下。
周怡安看着二叔,笑道:“助纣為虐,對自己的認識是有的,但不夠準确,你們這叫狼狽為奸。”
“我是在罵你。”男人愣了一下,周怡安搶先道:“我想過看在血緣關系的面子上,退讓,是你們逼我的,二叔。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們再去禍害其他人。”
二叔眼神動了一下,随即恢複惡狠狠地樣子,被法警帶走。三叔路過她面前,只是很平靜的看了她一眼:“我會出來的。”
“是嗎,到時候我放鞭炮擺酒席歡迎你。”周怡安笑着回敬。
“你。”他被噎了一下,沒有在說話。
三個人走出法院,陽光照在周怡安身上,恍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