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愛的證明 #15
第15章 被愛的證明 #15
“這真的是你做的？”江左顧打開便當盒後已經發出了第三次感慨。聽說這是李言他放學後現買菜現做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的如此完美，他不是有天賦就是經常做飯。
“我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李言他幫江左顧拆開筷子，盯着江左顧夾起一口菜吃下去，臉上寫滿了期待。
江左顧原本以為便當只是賣相好，沒想到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錯，看不出來李言他還有這般心靈手巧的本事，他贊許地點點頭。
進入肚子裏的菜似乎沒有重量，江左顧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因為饑餓而微微震動着。
他剛才還沒有食欲的，吃了一口李言他的菜後某個開關被打開，他一邊往嘴裏塞飯團一邊對李言他道，“你也快點吃呀。”
李言他單手托住下巴欣賞江左顧的吃相，他另一只手有點蠢蠢欲動，想戳戳江左顧鼓起來的腮幫子，最後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我不餓。”
“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江左顧說着夾起一片肉遞到他嘴邊，“張嘴。”
李言他呼吸停滞，雙眼盯着江左顧用過的筷子沒有動作。
看見他沒有立即張嘴，江左顧這才發覺自己好像越界了，慢騰騰地将手收回，“我這裏有備用筷子。”
然而他的手才剛與李言他拉開幾分距離，李言他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自己探頭将筷子上的食物吃下。
李言他微阖雙眼上睫毛纖長，皮膚白淨的沒有一點毛孔，兩人之間距離很近，江左顧覺得練習室裏的空調好像失靈了，不然為什麽李言他握着他手腕的手會這般滾燙？燙到他視線慌亂，不敢大聲呼吸。
“嗯，味道還不錯，”李言他就保持着兩人親密的距離擡眼直視江左顧，“你喜歡嗎？”
江左顧終于抑制不住，臉色“騰”的沸騰起來，也不知道是他力氣太小還是李言他手勁太大，他竟然一時間掙脫不開李言他的束縛，為此他只好故作無事的別過頭，“喜...喜歡。”
停頓幾秒，李言他忽然用手背掩嘴發出笑聲，他笑起來發絲微顫，鼻尖泛紅，比板着臉更有人情味，江左顧看見這一幕心中莫名一軟，但趕緊放棄了心生的念頭，裝作置氣，“你不要捉弄大人。”
李言他就這樣笑了一會兒才收斂了些，握着江左顧手腕的手逐漸向他手掌移動，最後他用小指輕輕勾住了對方的小指，興許他認為這樣的小動作不會被對方察覺到什麽，所以他有些肆無忌憚的玩弄，心裏一個勁兒發癢。
“左顧哥，你晚上為什麽熬夜？”李言他很适合低垂着眼眸說話，這樣讓他看上去像一只被順毛的小狗。
江左顧的注意力全部在自己的手上，所以無心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鋼琴，“我要參加學校的文藝彙演，昨天晚上練習了一下曲目。”
“要演奏哪首曲子？”
“《至死不渝》，一首很浪漫的曲子，你知道嗎？”
李言他點點頭，可下一秒他的神色暗淡下來，“《至死不渝》...，不是需要兩個人嗎？”
“對呀，”提起鋼琴，江左顧成功被打開話匣子，“剛才我那位同學要和我一起演奏。”
“你們關系很好嗎？”李言他擡眼，他的眼瞳漆黑到似乎深不見底。
江左顧猶猶豫豫的回答，“算好吧，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我們小時候都在他爺爺底下學鋼琴，不過你為什麽要問我這個問題？”
“如果不是情投意合的兩人很難完美彈奏《至死不渝》，”話說到一半，李言他小指用力，将江左顧的手指勒出一道白色的印子，“你們現在做到了嗎？”
感覺李言他話裏有話，江左顧認為什麽都瞞不過他，所以只能坦言道，“沒有，是我的問題，他的演奏很出色，只有我一直找不到感情，可能是我沒有完全把自己代入其中一方的角色吧。”
“要和我來一次嗎？”
江左顧眸色微怔，面對李言他的提議，江左顧在腦中思索片刻，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說不定和另一個人一起彈奏能幫助自己找到感覺。
“那就...麻煩你了。”
見江左顧同意，李言他起身，他的手指沒有離開江左顧的，他就這樣勾着他，兩人一起坐在了鋼琴前。
李言他面前放着曲譜，他拿起只是簡單翻閱了一下便放下，“我以前練習過這首曲子，譜子我都記着。”
“是嗎？”江左顧感到奇怪，《至死不渝》不是學生學習階段可以涉及到的曲子，更何況還是四手聯彈，李言他應該是和另一個人一起彈奏的吧。
如果是的話，李言他說不定真的能帶給江左顧靈感，畢竟他是有經驗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雙方視線交彙瞬間便充滿了默契，優雅的鋼琴聲在練習室內響起。
和葉南知的曲風不同，李言他剛開始多為試探和小心翼翼，他在琢磨着江左顧的節奏和調子，到後來兩人的曲調開始慢慢融合，演奏也更加順暢起來。也許是沒有壓力的原因，與葉南知在一起正襟危坐不同，江左顧今天第一次在演奏中找到了輕松和愉悅，但和江左顧想要的那種浪漫還是不同。
一曲畢，江左顧只感到酣暢淋漓，今天積累的所有疲憊被消退去大半，可以說這場演奏是這一年以來極少數讓他感到滿意的，果然，搭檔不同的人能産生不同的化學反應，更何況兩人還是第一次合作，江左顧認為他和李言他的适配性不錯，以後兩人可以經常交流音樂。
“你認為我的演奏還缺少什麽？”江左顧迫不及待向李言他問道。
“嗯...，”李言他雙手環抱在胸前，眉頭嚴肅蹙起，“我可以說實話嗎？”
“當然。”江左顧察覺到氛圍不對，急忙坐直身子認真道。
“哥，你的演奏十分完美，你的每一個音符都在我所預料的點上，如果你說的文藝彙演不是那種需要認真的場合，以這樣的演出是可以上場的。”
“雖然文藝彙演是校內舉行，但是我想認真對待每一場演出。”
“我猜也是，我下面要說的話你可能不太愛聽，但是我希望你能聽完再發表意見。”
江左顧點頭。
李言他繼續道，“就因為你的調子全都在我的預料之上，所以我感覺你的音樂很無趣，同樣沒有讓我感受到這首曲子所蘊含的真正含義。
按照曲子的情節描述，我是邀請人，所以慢一點的節奏可以配合你，而作為被邀請人的你，從一開始的情緒就十分激烈，給人一種并不是想要迎合對方，而是想趕快和對方結束演奏然後離開。
我以前練習這首曲子的時候翻看過典故，之所以只有情投意合的人才能演奏出，是因為兩人足夠默契足夠了解對方，才能步調一致，而不是一瞬爆發，是細水長流。”
聽罷李言他一席話，江左顧陷入深思，原來他在進入的時候情緒很激烈嗎？他本人對此并無察覺，只覺得音調在最好的時機彈出便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他承認自己有點操之過急，他想盡力配合葉南知，所以才小心謹慎，要不是李言他提醒，他差一點就忘了這首曲子一開始是由男方邀請女方，所以應由男方配合女方。
《至死不渝》中，女方永遠在肆意揮灑青春，男方走在後面默默為她撐起洋傘，笑着看愛人在面前舞蹈。江左顧在僅有的一段感情中處于去愛的狀态，他不太理解被愛是什麽樣子的，在李言他沒有指出來這一點前，他一直處于迷茫中，現在他恍然大悟。
見江左顧不說話，李言他又開口，“哥哥，如果你和你那位同學真的關系很好的話不可能沒有默契。”
像是被人戳到痛處，江左顧像撒謊的小孩一樣心虛撓頭，“其實我們關系不太好，當時鬧的還挺僵的，我們已經一年沒有見過面了，昨天才剛剛遇見。”
李言他眉毛上挑，方才嚴肅的表情舒展了些，“怪不得，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選曲的人，我不懂他為什麽要選這種曲子，明明你們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關系。”
“你怎麽知道曲子是他選的？”
“直覺吧。”李言他語氣略帶神秘。
“我現在知道我的問題了，可是我該怎麽克服呢？”江左顧苦惱道。
“很簡單。”
“什麽？”
“談一場甜甜的戀愛。”
“嗯...。”江左顧對于“甜甜的戀愛”這五個字有點不好意思，李言他怎麽能面不改色的就說出來呢？
“還有沒有別的選擇？”
“有，就是找一個愛着你的人，接受他的愛意。”李言他的目光格外真摯與誠懇，他看起來在認真的為江左顧提出意見，江左顧卻再次察覺到了某種訊息。
“我...我去哪裏找那種人？”
“看看你的身邊。”李言他幾乎沒有給江左顧思考的空閑，他立即回答道，聲音迫不及待。
不行，江左顧意識到他們兩個不能再繼續這樣的話題了，如果再繼續下去，事情可能會朝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作為一個成年人不能這樣做。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吃午飯吧，你馬上要上學了，作為學生要好好學習，別看你現在才高一，以後你會發現時間永遠是不夠用的。”江左顧慌忙起身，甚至有點無法好好組織語言。
李言他喉結上下湧動，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其他的話，他原本還表情豐富的臉上又恢複了以往不鹹不淡的樣子。
“其實還有第三個辦法。”李言他看着江左顧的背影，聲音平和如風。
江左顧腳步停住，不敢回頭。
“試着想一下我做的便當吧，剛才你不是說喜歡嗎？如果你在演奏時不知道該想什麽，你可以把這個當做被愛的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