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命大 #37
第37章 命大 #37
天将亮，江左顧在一陣身體的扭曲感中蘇醒，而他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驚為天人的面孔，和煦溫暖的光線打在眼前人纖長的睫毛上，高挺的鼻梁上，在那張無與倫比的臉上折射出一道道影子。
江左顧一時間以為天使下凡，竟然看呆了，足足欣賞了幾分鐘後才想起來自己身處何處。
昨天晚上兩人聊天聊得越發投機，到最後是江左顧先困到說不出來話，于是他們便一起躺下睡了，至于怎麽睡的，自然是分別窩在大巴最後一排的躺椅上。
索性最後面左右兩邊三個座位連排，一個人躺下正好，江左顧也記得昨天晚上他睡覺前是一個人躺着的，怎麽現在一睜眼變成兩個人了？
江左顧也不敢動彈，因為只要動一下自己就會從椅子上滑下去，面前的李言他并沒有感覺兩個人擠在一起難受，反而他讓江左顧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他的腰上，兩人幾乎快要融為一體。
江左顧還是第一次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也能睡得這麽香，同樣也是第一次一睜眼，李言他竟然沒有離開。
正當他思考着該如何解脫當前的局勢，車外便傳來了兩人依稀說話的聲音。
“早上好啊，這麽早就出車？”
“我是提前來檢查一下車，你呢？你怎麽也來這麽早？”
“昨天晚上我不小心把錢包落在車上了，我老婆數落我一晚上，這不，今天一早就讓我趕快來找。”
聲音聽着像兩個中年大叔，見有人來了，江左顧趕緊翻身，于是他成功地從車座上滑落，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狠狠地摔在地上時，沒想到腰上那只手臂忽然收緊，自己的身體又被拉回了原處。
“早上好，哥哥。”李言他眼睛裏藏着笑意，語氣倒是像剛睡醒那樣子慢吞吞的。
江左顧感到奇怪，李言他到底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他怎麽知道自己要掉下來了？然而不等他多想，外面那兩個大叔的腳步聲已經到了車旁。
“有人來了，快起來！”江左顧用手撐着李言他的身體着急起身，沒想到兩個大叔中其中有一個已經上了車，正好和坐起來的江左顧對視。
大叔顯然被吓了一跳，“天啊，怎麽有人？”
另一個大叔聞聲過來，“小夥子，你是誰？你怎麽在這裏？”
江左顧尴尬的撓了撓頭，“對不起啊，因為某些原因，所以我和我朋友在車上借住一晚。”
“朋友？”兩個大叔對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麽，他們也不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情況，年輕人幹柴烈火的他們都懂，只是這車上真的能給他們帶來刺激嗎？
“行了，你們兩個趕快下來，我們要檢查一下車。”大叔聲音不自覺嚴厲道，他倒要看看這對膽大的小情侶中另一個人長什麽樣子。
李言他扶着有些疼痛的額頭起身，大叔在看見李言他後顯然怔住了，沒想到居然是兩個男孩子躺在一起，這讓他們該怎麽形容呢...。
江左顧不敢怠慢，趕緊拉着李言他下車，李言他則在他身後看起來很悠閑的道，“江左顧，慢一點。”
江左顧身體一顫，回頭看待李言他的眼神充滿了質疑，他怎麽突然叫自己全名？聽起來好怪。
下了車後李言他才不緊不慢地給他解釋，“既然我們是朋友了，叫哥的話豈不是很奇怪？”
好像說的有點道理，江左顧姑且認同了。
一個大叔在車上檢查他們是否損壞車輛，另一個大叔在下面看着他們，同時向他們詢問情況，江左顧将昨天發生的前因後果全部向大叔解釋了一遍，眼前的大叔面上露出了難以琢磨的神情。
“老夏啊，你先別看車了，來一下。”
被稱作老夏的大叔走到車門邊，“什麽事啊老張？”
“昨天咱們最後一班車是到幾點來着？”
“我記得五點左右吧。”
“可剛才這位小夥子說他昨天六點多才到這裏。”
老夏甩甩手立馬否定了江左顧的說法，“那不可能，咱們這裏本來車次就少，最晚也不會超過六點。”
江左顧立刻翻出手機找到昨天沒有能撥通的通話記錄，“你看，昨天六點二十分的時候我還和我弟弟打電話想報平安呢。”
“奇了怪了，昨天末班車誰開的？”
“王永呗。”
“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老夏一邊說着一邊撥通了一個號碼，很快對面傳來了一道懶散帶着酒蒙聲音，“大清早的什麽事啊？”
“老王，昨天你末班車幾點停到站的？”
“就...還是老時間啊，可能五點半吧。”王永面對這個問題清醒了一些。
老張接過老夏的電話繼續問道，“那你昨天有遇見一個學生了嗎？他說他在車上睡着，坐過站了。”
“學生？沒有啊？就咱車站這荒郊野嶺的，有人能坐到終點站嗎？”
“你下車時沒有檢查車裏嗎？”
“我...我就大概掃了一眼，我見沒人就直接走了。”
聽見王永不靠譜的回答，老夏和老張表示無奈，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們根本不指望他能說出有用的信息。
江左顧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看了一眼李言他，用眼神告訴他自己沒有撒謊，李言他自然是相信的，可是為什麽那個司機大叔不承認呢？
和老王挂了電話，老張看待江左顧的眼神也變了些味道，“老實說，你到底是怎麽跑上車的？還把我們車門給撬開了。”
“我沒有！我上來的時候車門本來就是開着的！如果是人撬開車門一定會變形，但是你看車門完好，根本就是自己打開的。”
江左顧極力為自己自證，李言他則環顧四周，很快在頭頂上發現一個監控。
“調監控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我們這監控早壞了，只有車站內的一個能用，根本拍不到這裏。我勸你們最好實話實說，不然我就報警了。”
“我說的就是實話。”江左顧只覺得事情玄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正當他們幾人争辯的時候，在車站門外，一輛閃爍着紅藍色燈光的警車穩穩停在了門口。
幾人被警車吸引了目光，從副駕駛下了一位身着工整警服的年輕警官。
老夏見此景調侃起老張，“嚯，你還真報警了，夠速度。”
“我沒有啊，”老張也摸不到頭腦，這大清早的怎麽連警察都過來了，他快速跑到年輕警官面前，“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孟警官打量了老張一眼，從口袋中拿出警官證出示了一下，“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你們在這裏有見到什麽可疑人員嗎？”
“當然有啊，”老張随即轉頭看向江左顧和李言他，“就這倆小子半夜偷偷跑到我們車上睡覺。”
孟警官順着老張手指的方向看去，當他看見江左顧的面孔時不禁感到意外，“你是...江同學？”
江左顧也在記憶裏搜尋這位警官，“孟警官？”
這位警官名叫孟旭，去年還幫忙處理過江右盼和李言他以及那幾個高三學生打架的事情，江左顧到警局做過筆錄，所以認識他。
孟旭早就在附中和臨海大學的老師們口中聽過江左顧的事跡，對他的人品有一個大概的印象，總之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偷跑到人家車上。
“能給我講講發生了什麽嗎？”
有了孟旭的這句話，江左顧很快又簡明扼要，但又挑出重點的将前因後果複述了一遍。
孟旭聽完倒是陷入片刻沉思，而另一邊警車的駕駛位上下來了另一位警官，他手裏拿着一只藍色的文件夾，他将文件夾遞給孟旭，孟旭打開看了一眼後對江左顧問道，“你還記得昨天給你硬幣的那個男人長什麽樣子嗎？”
這個問題真把江左顧問住了，因為那位大叔的長相太過普通，他一時間也不好形容，而且他和那位大叔接觸的時間短，過了一晚上他也忘得差不多了，“...對不起，我記不太清了，但是如果讓我看見真人的話我能認出來。”
孟旭順手把藍色文件夾上的內容對江左顧展示，上面是一張男人的照片，年齡大約有三四十歲，“和這個人長得像嗎？”
雖然和大叔年齡不符，但五官卻幾乎一致，江左顧連連點頭表示肯定。
“這樣啊，”孟旭收回文件夾，表情并不明朗，“真是有驚無險，還好你命大。”
“什麽？”江左顧忽然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附近最近發生了命案。”
江左顧還沒來得及消化，旁邊那兩個大叔先咋咋呼呼起來，“我知道，聽村裏的人說有人殺了一個年輕的小男孩埋到田裏了。”
孟旭點點頭，伸手用指關節敲了敲文件夾，“經過我們警方的核實，最後鎖定犯罪嫌疑人就是他。”
“什麽？”江左顧頓時臉色煞白，李言他也好不到哪去。
江左顧竟然碰到了殺人犯？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同時李言他心裏惶恐不安，如果昨天自己沒有來的話江左顧還會像現在這樣平安無事的站在這裏嗎？萬一真的就差那麽一點，與江左顧失之交臂，李言他不敢想象今後自己該懊悔成什麽樣子。
“我...我...。”江左顧一時間說不出來話，當他聽見這個消息後他的心髒就一直處在狂跳的狀态，他記得那個大叔明明那麽友善，甚至還給他硬幣讓他給自己打電話，沒想到他竟然殺過人。
“小蔡，”孟旭對身後的警官道，“我和莊睿先打開電話亭找到那幾枚硬幣，你把這兩個孩子送到警局做個登記吧。”
交代完後，孟旭輕聲安撫着江左顧的情緒，同時從口袋裏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他，“不要害怕，這段時間自己不要一個人走夜路，要和家人一起回去，如果你發現任何問題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江左顧緩緩點頭，孟旭看了一眼李言他，想了想最後也給他塞了張名片，之後他便目送兩個孩子離開，自己則向旁邊驚呆的兩位大叔詢問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