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5 番外:不一樣的結果

第42章 #41.5 番外:不一樣的結果

房子是一居室的小平樓,因為年代久遠,牆壁各處都滲水發黴。即便現在是冬天,依舊有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不斷蔓延在房間,令客廳中央縮成一團的孩子無法忍受。

窗外寒風呼嘯,風中夾雜着暴雪,寒冷猛烈敲擊窗子,發出駭人的聲響,似乎稍有不慎外界的危險就會進入房子裏,孩子經常為此擔心。

“咯吱——。”玄關大門被人從外打開,房間內的氣溫瞬間驟降幾度,小孩迷迷糊糊的擡起頭,只見門口出現了一位樣貌極為精致美麗的女人。

“媽媽。”小孩有氣無力的喚着女人,女人看見小孩後吓得露出了驚恐地神色。

她悄悄看了一眼身後的中年男人,心裏一狠,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小孩的毛衣領子,緊接着,一個決絕的巴掌扇在小孩臉上,雖然不疼,可還是讓孩子頭暈眼花。

“我說了多少次,不要來找我!”女人不知道為什麽如此撕心裂肺的大吼,這引得門外的男人破口大罵。

“啧,這野種又來了?媽的!看老子這次不打死你!!”

男人一邊說着一邊熟練拿起桌邊放着的棍子,不等女人反應,便劈頭蓋臉的朝小孩身上砸去。

小孩被打的無處可逃,可他不哭不叫,就這樣乖乖挨打。

“夠了!”女人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這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兒子被打她怎麽會不心疼?

歸根到底這都要怪她這個沒有本事的丈夫,她和她丈夫是青梅竹馬,可惜她丈夫不求上進,到現在也一事無成,就連他朋友也經常嘲笑他說,要不是有個貌美如花的老婆,否則真的一無所有。

只是沒成想她的丈夫染上了賭博,還把主意打在了貌美如花的老婆身上,他竟然對自己老婆下藥,把自己老婆拱手送上了某個有錢老板的床,并硬逼着她生下了老板的孩子。

事情發展很順利,他成功用孩子向老板換取了大量的錢財,但他卻對老婆生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這件事耿耿于懷,只要他看見孩子就非打即罵。

女人不是不想離婚,可是她自己的父母重病在床,她一個人根本救不了父母,而她生孩子的錢都被丈夫掌控,所以她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便是自己兒子現在活在富裕的家庭,她自己悲慘沒有關系,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遭受這樣的折磨,最好的方法就是離兒子越遠越好。

女人自然知道她怎麽做才能讓孩子成功逃離,她狠心抓着孩子的頭發,像丢垃圾一樣把孩子扔出門外,她語氣生硬到像陌生人,可面上早就已經痛苦不已。

“...言他,以後不要再來了。”

說罷女人頭也不回的關上門,甚至連一件衣服都忘了幫他披上。

李言他緩緩從地上爬起,聽見屋裏的男人依舊謾罵着難以入耳的髒話,李言他心裏沒什麽太大的感想,因為他早已習慣。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是個私生子,就因為他是他們家族唯一的男孩兒,所以被祖父留了下來。他很少見他父親,一直和祖父生活在一起,家裏傭人們閑話說多了,他也開始覺得自己的存在是不能見光的。

可這個被他稱為“母親”的女人,在他很小的時候會偷偷給他塞糖,還會在夜裏裝作是知心大姐姐悄悄給他打電話,李言他認為母親是唯一一個溫柔善待自己的人,即便母親現在已經變了,可他還是想偷偷跑來看母親一眼。

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李言他蓬頭垢面的離開,來到了離母親家不遠的公園裏面,他走到一個長椅前,伸手撥了下椅子上的積雪便坐下,擡頭望着母親家的方向。

每次他來找母親時都會坐在這裏,因為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母親家的房頂。

他冷到渾身顫抖,寒風不斷透過衣服吹打在他的皮膚,很快他的膚色由白變紫,心跳的速度越發緩慢,他轉移視線開始仰望慘白黯淡的天空,雪花像是找準了他一樣,紛紛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言他耳邊回蕩着那個男人荒誕的罵聲與家裏長輩的苛責和傭人的嘲笑,他感覺渾身上下的重量全部消失,他仿佛變成了一朵任人擺布的雲,即便回到天上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周圍偶爾會有往來的路人,他們都疑惑的看向李言他,但都只是加快腳步匆匆離開,沒有想要停留的意思。

李言他也并沒有指望別人發現他,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求生欲,也因為如此,他感到身體不再寒冷,困意慢慢席卷至他的眼睛,他很想就這樣躺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睡一覺,只要睡着了,耳邊的噪音就會消失,所有噪音和身上的疼痛也不會在讓他受到傷害。

“小朋友,你沒事吧?”

就在李言他幾乎快要阖上眼睛之時,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把他吓了一跳。

他驚恐的回頭看去,透過發絲間看到了一張滿面焦容的臉龐,原來是一位高中生模樣的大哥哥。

大哥哥皮膚幹淨的不像話,而他的鼻尖與臉頰被冷空氣吹的殷紅一片,這換做旁人可能并不引人注目,但落在大哥哥的臉上卻如同春日裏剛盛開的桃花那般,點綴的恰到好處,在李言他心裏刻下了完整的模樣。

“沒事。”李言他聲音細如蚊蟲的回應道。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你不冷嗎?你爸爸媽媽呢?”

“不冷。”

大哥哥聽見李言他的回答欲言又止,可很快他把書包随手往椅子上一扔,伸手幫李言他撣掉肩頭的雪花,甚至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李言他身上。

突然接觸到了溫暖的衣服,李言他這才狠狠打了個寒顫,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哥哥,而大哥哥繼續道,“我帶你去找警察吧?或者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一會兒自己回去。”

“是嗎?”大哥哥坐在他的旁邊,“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李言他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大哥哥已經把溫熱的食物塞在了自己懷裏,“那吃點東西,這天寒地凍的,不好好積攢熱量不行。”

李言他本想拒絕,可嗅到包子的味道後肚子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仔細想想,他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為了掩飾尴尬,他只能低頭,“...謝謝。”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現在煩惱的事情可以自己解決嗎?”

“...可以。”

聽見自己這麽說,大哥哥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有困難就要向身邊的人求助,不要一個人胡思亂想。”

“求助?”李言他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他身邊的成年人只有陌生的家庭成員和已經抛棄他的母親,如果他們能幫自己,自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裏了。

不過他看這個大哥哥好像很好拿捏的樣子,如果請他幫忙,他可以嗎?

“和誰?和哥哥你求助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大哥哥回答的很快,可又馬上改口,“不過...我也是個小孩,雖然我馬上就成年了,但是僅憑我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李言他并沒有想依靠他,可能是大哥哥很有親和力,因此他多說了些平常沒有說過的話,“可是我身邊的人們只會嫌我事多,而且他們總是在我耳邊吵吵嚷嚷,我不想聽他們說話,也不想和他們交流。”

“嫌他們吵好辦。”

李言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耳朵上忽然覆上了一個耳機,一陣他從未聽過的曼妙聲音傳入耳朵,不過比起音樂,他更加驚愕于只是帶上一個耳機就能将外界那些莫名其妙的噪音全部隔絕。

仿佛心靈的某塊地方被淨化,李言他雙眼發酸,忍不住想要哭出聲來,他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想被別人看見,可那位哥哥卻伸手撩起了他的頭發。

李言他終于正視哥哥,他臉上一直避諱的傷疤毫無保留的呈現在對方眼前,他還沒來得及落淚,大哥哥的臉上卻留下了兩行淚痕。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因為自己而落淚,他不明白這位素不相識的人為什麽如此多愁善感,還能為不不熟悉的陌生人哭成這樣。

可看着對方的哭顏,胸口處向上傳來兩聲劇烈的聲響。

“砰砰。”

比夏日海邊天空中爆破的煙花更奪目絢爛,比春日暴雨驚雷更攝人心扉,李言他吓得趕緊握住胸膛的衣服試圖撫平內心的躁動,可無論如何他心跳的都太快了,他從來沒有如此沸騰過,他現在既興奮又折磨,甚至心跳的聲音一度壓過了耳邊的音樂,竟然比音樂更加動聽。

“欺負你的人可真壞,這麽漂亮的小臉都受傷了。”大哥哥沒有察覺到李言他心裏所想,依舊在為李言他的傷口而恸哭,他一邊整理李言他的頭發一邊露出蒼白的笑容,“現在聽不見了吧?

李言他這才遲遲清醒過來,不禁發覺自己已經面紅耳赤,趕緊別過頭不敢再直視眼前的人。

他很早熟,這時他已經知道,他是他的初戀。

“我住在那裏,以後每天都會走這條路,如果你再遇到煩心事可以和我說。”

“我...可以嗎?”李言他仍然沒有回頭,他心裏迫切,不願意和大哥哥分開。

“當然可以,我叫江左顧,你叫什麽名字?”

“...李言他。”

——

那一天的後來,祖母派人尋找李言他把他接回了家,祖母家離母親家很遠,李言他依舊每天偷跑到這裏,可他沒再看過母親,而是到這個公園尋找那位大哥哥的影子。

大哥哥明明說過他每天都會走這條路,可李言他卻再沒遇見過他一次,因為內心得不到最大程度的滿足和安全感,漸漸地,他的心理上問題愈加放大。

李言他變得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樣,他性格極為孤僻,不喜歡和任何人打交道,而有人主動向他示好,他也用極其惡劣的方式攻擊對方,把人打到住院。

後來他輾轉了很多所學校,而想見哥哥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讓他無比畏懼,他放棄了去公園,最終他轉到了距離他母親家很近的那所學校。

而他的新同桌是一個叫江右盼的人。

初次聽見江右盼的名字,李言他就立馬聯想到了江左顧,可他和江左顧長得完全不像,又黑又蠢,偏偏還喜歡和自己作對。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李言他破天荒的和江右盼一起回家,相隔甚遠,江右盼經常挂在嘴上的哥哥站在那裏等他。

只是一瞥,李言他沉寂許久的感情再次活動起來,他看見江右盼連跑帶爬的撲到江左顧懷裏,江左顧用了和當時面對自己時一樣的神情撫摸着江右盼的頭,李言他頓時醒悟了過來。

原來他對江左顧來說只不過和他弟弟是一個等級的而已,就算現在去見江左顧,恐怕這一輩子都要被如此對待。

他在心裏默默查着自己的年齡,再過幾年,等到幾年後他們再相見的話,一定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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