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55章 第 55 章
夏目玲子最終還是離開了。
從很久很久以前，在另一個宇宙中就定下的承諾，終于在此時此刻完成了。
花的手緊緊與她相握，感受掌心中逐漸流失的溫度。
“花，你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麽離開？”斑蹲庭院裏詢問。
它的體型太大了，房間內又擠滿了小妖怪。為了不會擠壓到花和玲子，只能委屈自己蹲在庭院裏。
好在它沒太糾結，只要看着玲子和花能夠重聚就夠了。
“我……”花欲言又止，“我去了一個必須要去的地方。”
“你這說了和沒說一樣嘛。”斑吐槽說道。
它擡起腦袋，看着天空中的晚霞一點點回歸地平線，而黑色的夜幕慢慢侵染天空。
搖了搖尾巴，斑說：“自從你離開後，玲子消沉了一段時間。”
“我問她，你去了哪裏。可她沒有正面回答我，只說總有一天你們會再次見面的。”斑的情緒低迷起來。
這些年，它一直陪伴在玲子的身邊，也能夠看出玲子藏在心底的失落。
“但是有一天，玲子的心情變得特別好。”斑的腦海裏浮現出一段記憶，“她說夢見你了，然後就開始一封信一封信的書寫。至于寄到了什麽地方，我也不知道。”
花的心髒加快跳動，于是篤定地說：“寄給了我。”
“我收到了玲子的信件，這些年我們始終保持聯系。”
斑：“……你始終保持十八歲的模樣，可玲子已經安睡過去。”
“花，你的那個地方，太遙遠了。”
這是斑隐晦的埋怨。
作為妖怪，它的壽命悠長，能夠讓它放在心裏的朋友很少很少。
玲子和花都是它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可如今，玲子離開了，花卻保持着十八歲的模樣，這讓斑感覺到了莫名的悲傷。
這一次恐怕也是它和花最後一次見面了。就算是強大的妖怪，在面對某些事情的時候也無能為力。
它繼續說：“今天，你要把友人帳留下來麽？”
花抿唇，指尖劃過友人帳的封面。
“留下來吧。”花說道，“這上面是你們的名字，我帶回去沒有任何作用。”
說着，她将友人帳放在了玲子的身邊，“以後，就拜托斑了。”
斑将腦袋埋進兩只前爪裏，“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和你們成為朋友，我真是太倒黴了。”
等它再次擡起頭時，少女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再見，希望我們也能有重聚的一天，花。”
——
“花姐姐！”沢田綱吉慌忙的接住憑空出現的花。
花的意識還停留在轉換時空的瞬間，緩和了一會才找回意識。
“謝謝，阿綱。”花輕聲道謝，“可以告訴我，剛才的那個是什麽嗎？”
“那個是十年火箭筒。”沢田綱吉把藍波讓出來，“藍波，牽連了無辜的人要好好道歉。”
小孩子性格的藍波期期艾艾，礙于面子始終不肯開口，但還是乖乖地從口袋裏拿出牛奶糖遞給花，“給你。”
“謝謝。”花笑着接過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見沢田綱吉的表情微妙，花問：“這個火箭筒，可以讓我穿越到未來嗎？”
“額……準确來說，是你和某個宇宙中十年後的自己交換。”沢田綱吉蔫下來，“花姐姐，我們沒有看見十年後的你。”
十年後的花沒有來到這裏，說明十年後的花并不存在。
他搜腸刮肚地思考該用什麽樣的措辭去安慰花，卻聽見了對方毫不在意的笑聲。
“這個不用擔心，那個宇宙的我确實不存在。”花說道，“在那一片宇宙的歷史中，我從未存在過。”
沢田綱吉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分明是笑着的，可眼底的哀傷像是涓涓細流溢出來，逐漸侵染整個空間。
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了自己不曾存在的事實，就好像……是她親手抹除掉的。
“我還要謝謝你們，替我解決了之前還先不明白的疑惑。”花笑道。
天空的星星終于将夜色點綴，花站起來，“晚安，阿綱，藍波。”
“晚安……花姐姐。”
回到房間，花鑽進被窩躺好。
為了證實心中的猜測，花拿出手機編輯好信息詢問太宰治。
【花：太宰先生，還記得你送給我的地址嗎？】
【太宰治：？花小姐在說什麽？我沒有這方面的印象哦！】
太宰治似乎真的不記得曾經和花談論過的事實，哪怕打電話過去對方的語氣也沒有絲毫謊言的味道。
隔着電話，花也能敏銳地察覺出對方的真誠。
又詢問了國木田獨步，同樣是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放任自己的身體沉入夢境。
她似乎看見了好幾條正在交錯行走的時間線，每一個時間點發生的事情，都在花的眼前循環。
最開始，夏目玲子的宇宙被漆黑發現，于是開始一點點地往內部侵蝕。
為了保護好夏目玲子，宇宙中每個世界的花都點燃了靈魂，終于在最後一刻将玲子所在的核心世界剝離出來，送往了另一個宇宙。
而夏目玲子所在的核心世界，則是與另一個宇宙中的某個小世界融合在了一起。
但……自己的靈魂只有在友人帳中的一點點，怎麽可能衍生出這樣多的自己呢？
雙手不自覺地攪合在一起，似乎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莫比烏斯環，花的眉頭越皺越緊。
一定還有什麽其他沒有考慮到的東西……
夢境中，白發少年将棉花糖遞過來，“沒關系的花，只是小小的咬一口而已！”
少年越長越發，身形變得修長。
兩人勾着手承諾，無論是以任何形式，都要永遠在一起。
清俊的五官代替了曾經稚嫩的軟肉。
眼角下倒置的冠狀刺青浮現在花的記憶裏，然後不斷重疊。
“白蘭·傑索……”
夏目玲子曾經出現提醒過，夏目貴志也曾經說過有人想要搶奪夏目友人帳。
所以……那個人正是白蘭·傑索！
花站在兩條交錯的時間線上，看着夏目玲子帶着友人帳生活在陌生的宇宙裏。
周圍的一切變得截然不同，多出了她沒有看見過的力量體系。而陪伴在她身邊的，是友人帳裏的妖怪以及自己的一簇靈魂。
花所處的世界裏，原本是不應該有花的存在。
直到白蘭·傑索找到夏目貴志，向他所要友人帳，卻發現友人帳內并沒有花的靈魂。
夢境中的白蘭·傑索扭過頭來，似乎看見了站在時間線外的花。
兩人終于相認了，卻錯開了時間和宇宙。
“我會找到花的哦。”他說。
正在進行的時間裏沒有尋找到花的靈魂，那就去過去的時間裏尋找。
白蘭·傑索來到了夏目玲子所在的時間，再次索要藏有靈魂的友人帳。
“你休想！”已經大學畢業的夏目玲子面無表情，讓斑拖延時間後寫下了最後一封信，并且将友人帳包裹好，匆忙地送往到另一個無垠的宇宙裏。
于是，十八年前的一個清晨，夏目漱石收到了一個陌生的郵件。
他将郵件交給了自己的學生福澤谕吉，并囑咐他在十八年後寄出交給一個叫做“花”的女孩。
友人帳內的靈魂與世界融合在了一起，于是花出生了。
在該宇宙中沒有歷史也沒有未來的花，就這樣孤零零的誕生了。
因為兩個宇宙的時間線不同，夏目玲子失手将友人帳送到了花宇宙中的十八年前。
而兩人互通書信的時間裏，卻發生在花十五歲的年紀。
如此交錯颠倒的時間，早就了如今扣緊的命運之環。
花蜷縮着，眼前的時間線不斷交錯。
成長為少年的白蘭傑索握住了花的手，執拗的目光緊緊鎖定花的眼睛，問：“花，真的要離開我嗎？”
“我找了很久很久，翻看了無數個世界裏白蘭傑索的記憶，都沒有找到花。”
“只有一個地方有你存在過的痕跡，可還是找不到你。”
少年成長為青年，變成花熟悉的模樣。
火焰包裹住花，将她困在原地。
青年的手指撫過花的眼角，似乎在描繪她眼睛的形狀，還想要從中找到什麽自己想要的東西。
“花當初離開的時候也是這樣子，不聲不響的，真是叫人生氣。”
“所以……我不會放棄的哦。”
如當初約定的那般，無論以哪一種形式，都要永遠在一起。
這是白蘭傑索和花定下的承諾。
他最終将吻落下，卻只落在了唇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