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家好月圓

第 23 章 家好月圓

夏眠想, 如果她是個會炸毛的動物,在玉琅清用指尖撥弄得她耳朵都發熱完之後,再靠過來時,她渾身的毛發肯定得跟觸電了一樣, 誰也不服誰的根根豎起。

夏眠眼眸不知道什麽時候下意識的緊閉了起來, 像是察覺到危險的河蚌, 又像是嘗到美酒的老餮——閉起殼子抵禦、眯上眼細細品味。

視覺消失後觸覺成倍增長,貪念也跟着四起。

而玉琅清是有種本領的, 她像是對夏眠的緊張毫無察覺, 唇碰着人的耳骨, 用着稍稍含糊的聲音跟人家道:“我看你午飯沒吃多少。”

她一說話,熱氣呵出,跟秋日的落葉般,一圈圈的打着轉兒, 飄飄而下。

而夏眠只能屏着一股氣,根本不敢開腔。

可能是等得不到她的回答, 又或是自己玩夠了, 玉琅清終于松了口, 放出關押許久的小耳朵。

漂亮的眸子從嫣紅的耳朵, 落到夏眠的臉上,拇指指腹劃過她唇下暈開的口紅痕跡。

玉琅清低聲問:“要不要我先給你做點吃的, 晚餐有點晚,可能要等到六七點。”

夏眠睜開含着水霧的眸子,望着剛說完話的人。

玉琅清低着頭,兩人的額頭幾近抵在一起,呼吸綿綿,近到玉琅清眼鏡的涼意似乎都傳到了夏眠的臉上。

她這雙眼睛太犯規, 有人看得眼神愈發幽深。

玉琅清抿了抿唇,收回手,剛想退開,後腰忽然被人扣緊。

夏眠手一用力,沒防備的玉琅清就這樣被人摁進了懷裏。

夏眠緊緊的抱着她,很用力,用盡她最大的力氣,像是只要夠用力,不用吃飯她都不會餓。

因為她已經吃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兩人相擁,玉琅清聽到了夏眠的心跳聲。

一聲又一聲的,咚咚響。

混着自己的,如同不會停歇的交響樂。

不知道過了多久,心跳節奏趨于平緩,夏眠才紅着臉松開了差點被揉進自己身體裏的人。

唰——

在樓梯口後面的衛生間門忽然打開,新鮮空氣入侵,裏頭的火熱氣息飄出,外面的嘈雜聲也傳來。

剛打開門的夏眠,石化的和着門外樓梯口處歪着頭打量她們的人對上了眼。

是個陌生的女孩,穿得很休閑卻也很講究,身上氣度不凡。

夏眠本來紅着的臉,現在已經快熟了,更別說此刻自己的身後,還跟着玉琅清。

兩個人,一個廁所,關着門,剛出來。

這誰能不多想。

還握着門把的夏眠在思考,這時候把門再關起來行不行。

肩上傳來一道力量,是玉琅清攬住了她的肩頭。

夏眠側頭看她,玉琅清和她并排而立,面不改色,仿佛被人抓到一起從洗手間出來臉紅唇腫口紅不翼而飛的人不是她和她一樣。

夏眠心裏給玉琅清亮起大拇指,這沉穩的氣質,這穩如泰山的氣度,不是她能學習得了的。

樓梯口好奇望着她們的人眼睛忽然一亮,興奮的開口道:“偷-情?”

夏眠:“……”

玉琅清帶着夏眠往外走,瞥了眼那人,道:“合法關系,可以嫉妒。”

“……”

孟之薇拳頭硬了。

結婚了不起啊,有老婆了不起啊!

兩人在廁所待了十分鐘,玉夫人已經從麻将桌上暫時退了下來,現在在客廳坐着和一個燙了羊毛卷的女孩聊天。

夏眠走在玉琅清旁邊,玉琅清的另一邊是孟之薇,孟之薇咋咋呼呼的和玉琅清說着話,夏眠聽了兩耳朵。

孟之薇在說玉琅清重色輕友,說她結婚後就不出去鬼混了,很傷她們這些朋友的心。

玉琅清淡聲:“沒結婚之前,我也沒出去鬼混過。”

夏眠偷偷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玉醫生,應該不是想解釋給自己聽的吧,可能,只是不喜歡她朋友的用詞。

孟之薇咬牙:“行,你清高,你不鬼混,你要老婆不要朋友!”

夏眠突然覺得自己莫名多了點罪狀。

三人到客廳,玉夫人看過來,眼睛在兩人去了口紅的唇上繞過,笑道:“眠眠快過來坐,幾天不見怎麽感覺瘦了?”

瘦了嗎?

單純的夏眠下意識的摸了把臉。

等她們過去,玉夫人先給夏眠介紹和她聊天的女孩:“這是你唐阿姨的女兒。”

又看向孟之薇:“這是孟阿姨的,現在替我打麻将的是你杜阿姨的。”

夏眠明白了,這還不只是幾位貴婦的聚會,都還帶了女兒過來。

可能是來過節。

玉夫人又把夏眠介紹給她們。

三個都可以說是玉琅清的發小,幾人年齡差不多,現在都是還在一起玩的。

也都聽說了玉琅清結婚的事,想叫人把人帶出去見見,誰知道玉琅清一直沒動作。

這不,聽說玉夫人閑得無聊叫自己媽來打麻将,想着中秋節玉琅清肯定得回家,一合計,全都一起跟着過來湊熱鬧了。

她們剛在後頭花園走廊裏玩,聽說玉琅清回來了才出來。

玉夫人坐着和夏眠聊了幾句,又問了下她們回夏家的情況,等杜小姐那邊撐不住其他幾位夫人的攻勢喊了她幾次,她才過去繼續接手。

“餓了麽?”

臨過去前玉夫人又問了句夏眠。

夏眠忙搖頭,說自己還沒餓。

她現在不太能面對這三個字。

玉夫人笑笑,讓廚房又做了點小吃送過來:“今晚開飯要晚一點,你伯伯前兩天出差,現在還在回來的路上。”

夏眠點頭表示理解。

玉夫人又問她會不會打麻将,得知夏眠說自己不會後惋惜的嘆着氣走了。

玉琅清在夏眠的身邊坐下:“媽沒什麽愛好,打麻将是一個。”

夏眠覺得這個愛好無傷大雅,只是開口道:“可惜我不會打。”

她是真不會,打牌還能簡單玩點,麻将的規則對她來說就有些冗長了。

玉夫人一走,孟之薇就大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靠,邊睨着兩人。

唐谷也在旁邊跟觀賞什麽似盯着兩人。

倒是杜倪雲過來的時候沒顧着看兩人,嘴裏還念叨:“這麻将也太難打了,這不是能為我所統率的戰場。”

孟之薇一聽,哼她:“就你那二流子的實力,別說跟阿姨她們了,跟我們也是個給錢的份。”

杜倪怒:“我是玩不過阿姨她們,但是打你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杜倪一頭過耳短發,看着還有點幹淨利落的女強人味道在,然而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的急性子。

孟之薇也不惱,只道:“比劃比劃?”

“行啊,來就來!”

杜倪完全不慫,走到沙發邊了才注意到夏眠。

“嗯?這就是你家小寶貝?”

這話是對玉琅清說的。

夏眠* 只覺得燥得慌。

什麽小寶貝,這用詞,有點羞恥。

然而,玉琅清還風輕雲淡的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杜倪的話。

杜倪落落大方的和夏眠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你老婆的發小,杜倪。”

孟之薇也跟着揚了揚手:“孟之薇。”

玉夫人不在,幾個人年齡也相仿,相處起來氣氛很輕松。

燙着羊毛卷的唐谷長得白白嫩嫩的,看着很文靜乖巧,再配上她那個發型,有點可愛,也不怪三人間只有她和玉夫人能坐在這聊天。

“我叫唐谷,谷子的谷。”

第一次認識玉琅清的朋友,還是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夏眠正襟危坐:“你們好,我叫夏眠。”

“哪個mian,棉花的棉?”

孟之薇有些好奇的問。

夏眠現在看見她就尴尬,只能盡量穩住自己:“睡眠的眠。”

“唔,玉琅清真好命。”

杜倪用身體擠了擠孟之薇,挨着她坐下。

本來就是單人沙發,還被擠,孟之薇掙紮着想把杜倪推開:“幹嘛呢你,自己找位置坐去。”

杜倪不幹,她就想給孟之薇找茬,兩人鬧開,一時間氣氛又輕松了些。

夏眠也悄悄松了口氣。

玉琅清的朋友身份肯定也不俗,只是沒想到比想象中更好相處。

幾人也是閑得無聊,加上本來就是為了看夏眠來的,也不去玩其他的了,就和兩人貼一塊,你一句我一句,偶爾還拉拉夏眠的聊着。

孟之薇和杜倪說打麻将,問了下唐谷,唐谷沒有意見,就找人去再擺一桌。

孟之薇還和唐谷杜倪嘀嘀咕咕,只是這“嘀咕”的聲音夏眠都聽見了。

杜倪:“玉琅清這人不厚道,說好一起單身她卻自己去偷偷修成正果,酒不說吧,糖還沒請我們吃一顆,一會兒讓她賠點老婆本出來。”

孟之薇:“那我坐她上家,杜倪你再坐我上家,咱争取讓我先走。”

唐谷:“可以,打多大的?”

夏眠:“……”

她看了眼在剝柚子的玉琅清。

好慘,怎麽玉醫生交的都是損友。

在夏眠的目光下,玉琅清把手邊的攮金邊小瓷盤推到夏眠手邊。

夏眠低頭一看,紅瓢的柚子肉一塊塊的堆在小盤上,像是剛做完蛻皮手術一樣,皮去得幹幹淨淨。

“要不要吃面?”

玉琅清給夏眠剝了兩瓣柚子後問。

“不,不用了,”想着她朋友還在這,夏眠有些不好意思,“現在吃一會兒晚餐吃不下了。”

玉琅清也沒堅持,又拿了點月餅和肉幹來,全擺在夏眠面前。

玉琅清的動作完全不加掩飾,明晃晃的落進了另外三人眼裏。

孟之薇首先炸開,挽着杜倪的手臂失神:“寶,我好像看見科幻片了。”

杜倪:“……你沒看錯,我也看見了。”

唐谷:“……這盤柚子看起來真好吃。”

夏眠:“……”

不過,這個柚子真的好甜。

最後玉琅清也沒上場打麻将,讓夏眠上手,她坐在她旁邊教她。

有她在夏眠就很放心,玉琅清叫出什麽她就出什麽,只當自己是個出牌機器就行。

玉琅清察覺到了,打了兩三把後起身,說去打個電話,留夏眠獨當一面。

夏眠震驚的看着玉琅清離去的背影,跟小朋友學自行車學着學着回頭發現父母早就沒扶着她的車尾一樣。

“沒事,很簡單的,你想出什麽就出什麽。”像是知道夏眠的局促,在她下家的唐谷安慰道。

孟之薇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贏了算夏眠的,輸了算玉琅清的。”

肩上擔子又重了幾分的夏眠:“……”

琢磨了會兒,夏眠也不糾結了。

就,想出什麽出什麽吧。

于是,她這完全摸不着頭腦的無戰術打法,把三人打蒙了,特別是在她上家的孟之薇。

等玉琅清踩着時間回來的時候,夏眠已經贏了兩把,人都自信起來了。

看着這一對,孟之薇肉痛的揉了揉眉心。

怎麽打誰也打不過,剛才是誰定那麽大的賠率的!

哦,是她自己啊。

那沒事了。

打麻将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玉先生都回來了。

一進門就是麻将聲,還完全沒人發現他回來了,怕人等急了緊趕慢趕回來的玉先生:“……”

還是玉琅清看到了他西裝革履的身影,喊了聲:“爸。”

其他人這才發現,玉總裁乘專機回來了。

夏眠也是剛剛才聽說。

玉家還有架私人專機,叫長平,不過玉夫人身份特殊,都沒用過幾次,也就玉先生偶爾出差的時候用用。

說這話的時候,杜倪還想勸夏眠,說下個月一起去國外看展,叫她用家裏的飛機,把她們都帶去,人多搭飛機不方便。

夏眠咽了咽口水。

知道玉家有錢,沒知道這麽有錢。

次次給她刷新什麽叫“有錢”。

然後就聽見孟之薇道:“不會吧玉琅清,你都不給你老婆用飛機的嗎?”

很好,已經開始挑撥起來了。

玉琅清充耳不聞,按下夏眠準備出牌的手,換了另外一張,這才問夏眠:“你想去玩嗎?”

剛提議的杜倪一看有戲,忙開腔:“下個月的活動多,我們可以先去看看展,買兩幅畫,然後再去看看走秀,收幾件衣服。”

“提醒你們,十月以後可是很多宴會的,別到時候裙子不夠穿。”

十月後什麽生日宴婚宴的不少,再往後還有各家集團的年會,這禮服總不能一件穿兩次。

這才八月,已經在考慮十月的事了?

夏眠有點疑惑。

随後自己又想開,這禮服高定之類的,肯定需要時間制作。

杜倪都說到這了,加上唐谷還用她可愛的圓眼睛望着夏眠,期盼全在不言中。

夏眠:“……嗯,都可以。”

玉琅清幫夏眠出完牌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不知道是有意無意,指尖還又輕碰了一下夏眠的耳垂。

看她微微一縮,玉琅清收回手,心情似乎不錯。

“那就去。”

完美達成心願的杜倪:“哦,我的老天鵝,這個女人為什麽如此該死的有魅力。

如果兔子可以吃窩邊草的話,不如把我們仨也娶了吧,我們五個人可以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夏眠若有所思。

老婆,好像,很搶手?

-

熱熱鬧鬧的一頓晚飯吃完,幾人就告辭了,等六個人走完,家裏好像忽然安靜了下來。

下了半天的雨在吃飯的時候停了,有點點風撫來,等玉夫人帶着夏眠和玉琅清在花園裏散步時,天上的雲層也跟着散開。

玉夫人擡頭看着天空,傍晚周圍都暗了下來,路燈亮着光,圓圓的,像個月盤。

“風要是再大點,今晚或許還能看見月亮。”

夏眠也仰頭去看天空。

中秋節能賞到月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也不是說每年的今天都會下雨,看不到月亮,有時候是因為沒心情,也就沒去看象征着家好的東西。

玉夫人沒多在這個話題上盤旋,說了兩句就問到她們婚房裝修得怎麽樣上去。

夏眠還沒去看過,這事一直是玉琅清在負責,就聽着她講。

閑逛了半小時,醫院給玉琅清打了電話,好像問什麽,玉琅清拿着手機到花園長廊的另一頭去接,玉夫人則帶着夏眠在中間的亭子裏坐下。

“一年真快,轉眼中秋,好像還沒怎麽感覺,大半年就過去了。”

靜下來時夏眠也有這樣的感覺,只覺得一日接着一日,一年就特別的快。

“不過,看到琅清成家了,我也放心了很多。”

或許是這個節日容易讓人感傷,玉夫人也打開了話匣子,說着些玉琅清的趣事給夏眠聽。

“琅清從小就聽話,也有自己的主意,”說着玉夫人貼近夏眠,小聲道,“她還小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生了個神童。”

“剛上小學就已經把初中的很多東西都學會了,好像做什麽都很有天賦,人又乖。”

說着玉夫人臉上全是笑。

“不過,她也有調皮的時候。”

“調皮?”夏眠想不出來這個詞放在玉琅清身上會是什麽樣子。

“嗯,你別說,她還因為不聽話被請過家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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