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Booty 不想跟你吵架
第16章 Booty 不想跟你吵架
chapter 16
放學鈴聲響起以後, 教室裏嗡嗡嗡亂作一團。
後排幾個皮鬧的學生拿課本狠狠砸在同桌的背上吓唬人,看人家驚恐地睜開睡眼再發蒙,然後才笑着說:“放學了傻子。”
“趕緊起來快收拾收東西走了。”
放學的節點, 教室很快清空。
林薇收拾書包看了眼座位上趴着的喬希,想到她以前從來都麻溜地收拾桌面,利索地離開教室,可今天卻很反常。
廣播站的鈴聲震動, 樓道裏震着學生離開的腳步聲, 尤其五班還是在樓梯道邊緣, 喬希不可能聽不到。
林薇有些擔心地拍了下喬希的肩膀, “喬喬,放學了你不走嗎?”
視野模糊以後,喬希其他觸感變得靈敏, 尤其是在這種時刻,她只想自己一個人待着。她仍舊趴在桌面上, 胳膊在臉下墊着。
聽到聲音以後, 喬希迅速調整好情緒。
或許是因為臉悶在胳膊上,她聲音顯得悶悶的。
她說:“我生理期有點不舒服,想趴一會兒。”
“啊要不要緊?”林薇皺起眉, 一臉擔心, “要不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校醫務室這個點肯定已經關門,喬希眼睛很紅, 臉上狀态不好, 她強撐着沒擡起頭, 拒絕了林薇的善意幫助。
“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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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梅雨季以後, 南浔的蟬聞着夏天的氣息鑽了出來,高處樹幹上響着蟬鳴。
教室裏人走以後很安靜,說話時嗓音淡淡的,但态度卻很強硬,好像在這個時候,沒有人可以走進她的世界裏。
就如同她那雙一直漆黑淡漠的眼睛一樣。
哪怕是和好的說話态度,可仍舊有着疏離的邊界感。
喬希此刻的狀态看起來很糟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但也是她自己想要封閉情緒,就像是個沒有破綻的個體,隔絕外面所有帶有溫度的關心。
林薇沒再堅持,奶奶早上還給她安排了事情,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背起書包将座位上的凳子推進去,凳腿和地面發出呲啦一聲摩擦,她溫聲交代:“那你離開的時候記得把電風扇和燈關掉,還有門窗也要關一下。”
雨季過去,夏天的氣息撲面。
這個時間點的陽光灼熱,暖黃色的光線打在教學樓的走廊上,空氣中的灰塵都無處可逃。
高二一班在教學樓四層,或許是因為這次月考的成績并不是很理想,這段時間的一班老師上課總是拖堂。
別的班都走了個幹淨,惹起走廊上一陣吵鬧,好多道“幸災樂禍”的視線從窗外湧入,他們站在窗外很得意。
也因別班同學的短暫停留,一班教室裏原本嚴肅的氛圍也因此變得浮躁。
任課老師咳嗽了聲清嗓,底下的學生接收到老師的威嚴,瞬間變得老實不少。
但也有不老實的,一只手撐在課本上,腰背弓着,裝作低頭認真看題的樣子,實際在底下掏出手機偷偷的玩着。
梁硯西在教室後排的座位上趴了一下午,走廊上的腳步聲和喧鬧很吵,他被突然出現的噪音吵到,惺忪的睡眼裏滿是紅血絲,蹙起的眉煩躁不已。
但現在還在上課,他也安靜地坐在座位上。
直到兜裏的手機震動,他的注意力被轉移,看見李東拾在微信上說天氣太熱了,想要約他去體操館游泳。
天氣炎熱,大家都愛玩水。
南浔還沒有開水上樂園,因這一年的體操館成功的建立,學校為了鼓勵學生運動興趣,由體育老師負責成立了好幾個校隊。
籃球是一項熱門運動,加入社團隊伍的人本就很多。
而最近這段時間因天氣的變化,想要申請加入游泳隊的人也越來越多。
梁硯西眼底還紅着,眉眼間那股倦意還沒散開,掀起眼皮拒了。
「不去」
李東拾早看出梁硯西最近心情不佳,早早預判到這次也會被拒絕。
他勾着腦袋朝後看了眼,見到梁硯西懶散地坐在那兒,思緒游離,一頭碎發遮蓋住眉眼,整個人透露着一股倦意。就像是多天都沒有休息好的似的。
他扭過頭回他:「行,那等老王下課我跟周滿他們去三樓游泳,你那間泳池借我們用用。」
炎熱的夏天裏,除卻了空調房和冰塊,好像一切都賦予了煩躁屬性。分離也是。
随便了,怎樣都行。
梁硯西看了眼信息,把手機扔進抽屜裏沒再回。
最後一節課,老師拖堂也沒有很久,講完一道題以後像往常那樣給大家留了幾道題目去做,交代完以後夾着課件離開。
老師前腳剛踏出教室門,後腳就有學生沖了出去。
一班放學時間遲,整棟教學樓都顯得很空。
李東拾從後門鑽出來的,一眼瞥到走廊那頭徘徊不前的林薇,他大喊了聲開始犯渾,“林薇,你回家看到我媽幫我跟她說聲我在學校裏打掃衛生!”
煙尾巷民風淳樸,鄰裏鄰居的長輩們都很好。林薇和李東拾的家在一個方向,兩家長輩多有走動,關系一直很不錯。
林薇從教室裏出來,站在走廊上遲疑了瞬,身後聽到熟悉的聲音叫她,她心驚了下,皺着臉回視,“我才不說。”
明明就不是在學校打掃衛生,偏要撒謊騙人。林薇對上李東拾那張混蛋的臉,頭一扭匆忙下了樓。
李東拾原本就是想逗林薇,沒想讓他真的幫忙遞話。
他收回了視線,杵在後窗那兒看着梁硯西,不死心地想再叫他一次。
但那道高峭的身影穿梭進長廊那片落日餘晖,金燦燦的光輝把他藍色的發照得發光,長廊盡頭最後一抹身影消失,而後變得空空蕩蕩。
李東拾哎喲了聲,拉住剛從教室裏走出來的周滿,“你說梁硯西他至于嗎?”
“咱班旁邊就是下去的樓梯,走不下他,就非得繞那麽遠的路走那邊。”
李東拾不理解梁硯西,随即翻了個白眼吐槽:“神經。”
傍晚校園裏吹來一陣涼風,緩解了夏日的暑氣。整棟樓都安安靜靜的,走在樓梯道上似乎還能聽見窗外樹葉的沙沙作響聲。
學校裏安靜,沒了白日裏吵鬧的學生。
就連周邊小吃街上的人影全都散掉了。
學校裏的一角,安保還在校園裏巡邏,視野裏闖進一道高瘦的身影,在晚上的點折返學校,手裏似乎還提了個東西。
胖胖的安保大叔沖那道身影大喊了聲,“同學你回學校拿東西的嗎?拿完早點離開,別在學校裏逗留太久!”
梁硯西聽到身後大爺的聲音,停下來高聲應他,“行。”
他會盡快。
可真正抵達教室門口的時候,他又在門口停卻了腳步。
五號樓所有教室都是漆黑的,每個班最後離開的學校都會按照值日要求來關好門窗,藍調時刻還沒來臨,大道上的路燈在那一瞬間亮起,整座城市逐漸陷入昏暗。
喬希在林薇離開的那一瞬間立刻捂着眼睛将教室裏的燈光關掉。
好像只有陷入黑暗裏,她的身影才可以躲藏好,不會有人刻意注意到她,不會有人噓寒問暖她。
好像只有徹底地陷入暗處,喬希才可以坦然地流露出當下最真實的情緒。
她好難過。眼眶酸酸的。
南浔高中新教學樓還在修葺,他們所使用的五號教學樓是個老樓,破敗的牆皮在掉,教室門窗緊閉了一會兒,悶熱和潮濕的氣息漸漸浮現。
喬希趴在課桌上,肩膀控制不住地顫抖,她覺得好痛,肌肉僵硬發麻,她的目光仍舊呆滞地看着手機屏幕上亮着和白露的對話框。
她知道在教室裏等到了幾點,那條發出去的質問消息至今沒有等到回複。
右上角的電量逐漸告急,喬希的情緒釋放太多,到現在情緒已經轉變得麻木,眼淚不受控制地流着。
喬希從青藤退學的事情影響挺大,處分單上寫得清楚,加上喬希不肯認錯的态度,學校這次沒有姑息。
白露覺得她這次丢盡了面子,也想磨一磨喬希的臭脾氣以作懲罰,便說把她放在鄉下老家借讀一段時間,過幾天再将她接回去。
可是時間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喬希被丢在南浔仍然沒能回家。
這種被最親近的人的忽視和欺騙,就像是鮮血淋漓的心髒上是被人剜去一塊,心髒處被痛到快要不能呼吸。
她捂住臉,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迸發。
如果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個否命題,那為什麽在最開始的時候還要給她希望。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直至手機裏最後一絲電量耗盡。
喬希擡起頭,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她的視野模糊不清,教室裏又黑暗又空曠,高層的窗戶發出風的呼嘯聲,似在為她今天的心情奏樂。
接連的雨後終于放了晴,可空氣中還是濕漉漉的。
喬希的頭頂風扇在旋轉,屋裏随着夏天的到來扇出蘊熱的風,屏幕漆黑沒有反應的手機邊緣割着手心,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環境有多差。
一場糟糕的情緒抒發完以後,身體最真實的反應湧出。
哭了太久腦仁發疼,晚飯沒吃有點犯低血糖,也因長期維持一個姿勢腿腳抽筋。
還真是挺倒黴的一天。
她剛想要背起書包離開,一直靜谧的教室裏倏然被人闖入。
喬希看見一道很高的身影推門而入,下一瞬,教室的白熾燈亮起,梁硯西那張清冷桀骜的臉映入眼簾。
他身上還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額前的藍色的碎發淩亂平添一分野性,淩厲的五官下仍舊冷感很重。
這是這段時間梁硯西第一次主動找喬希。
喬希的眼眶泛着濃重的酸,她眼睫撲扇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
她的嗓音很啞,語氣裏帶着意外和震驚:“你怎麽來了?”
梁硯西站在五班的前門,影子被燈泡照得筆直,他那雙漆黑的眼睛也冷冷地看向她。
少年身形清瘦颀長,站在那兒存在感就很差,讓人難以忽視。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地看着喬希,單手把轉着一支黑金的打火機,冷臉沉默着沒回答,兩人的視線對流了好一會兒,久到喬希以為他又是來找事的。
她疲憊得閉了閉眼,“梁硯西,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跟你吵架。”
可少年卻在這時突然走向了她。
地上的影子重疊,一長一短地印在旁邊的課桌上。
也是他靠近以後喬希才發現,原來他的手裏一直拎着東西,小巧精致的禮盒裏裝着蛋糕。
是和喬希上次在他家吃的那個蛋糕一個牌子。
她了解過的,很貴,也不太好買。
透明的盒子拆開,栩栩如生的蝴蝶映出。
教學樓窗外的路燈稀疏地亮着光,梧桐葉聞着熱的氣味緩慢生長。
喬希在明亮的教室裏恍惚了下,卻又見梁硯西燃起那把黑金的打火機,鐵質的彈殼聲清脆。
嚣張的紅色火焰在喬希眼前跳躍。
少年低着眸,冷冽的磁性聲線終于答她:“請你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