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Booty “聽得明白嗎?”
第49章 Booty “聽得明白嗎?”
chapter 49
南浔高中部周末安靜, 到處都空蕩蕩的。
周日那天是高三部的在校報到日,大家的心情不似從前上學那樣沉重,背包裏不再是做不完的試卷和課本, 轉而變成裝着私物很輕的包。
畢業班的老師也因成功送走一批畢業生而春風得意。
班會沒開多長時間,言簡意赅地給大家說明了些注意事項和祝福的話,班會就散場了,剩一些有疑問的同學私下去辦公室找班主任求助填報志願事情。
自由空曠的高三教學樓裏, 大家拿着備忘錄和禮物去找重要的朋友。
交換禮物和線下敘舊環節, 比在線上聊一整天還要帶勁。
教室散亂, 書桌上空蕩。
梁硯西被李東拾拉出去小賣鋪, 用他的話來說是,“梁硯西你這陣子都晾着我們,怎麽說也得請客賠罪!”
天氣炎熱, 教室裏的二手空調涼氣不夠。
李東拾自己打劫梁硯西還不夠,還非常好心地在小賣鋪裏搬了箱冷飲回教室, 給在班裏的同學一人分一支, 讓大家在酷暑難耐的天氣裏解暑。
他抱着個冷飲箱,從教室前排一路分到後排,應下好多聲來自同學的感謝聲。
他“切”了聲, 擺擺手無所謂道:“我坑的梁硯西, 要謝謝梁硯西去吧,那少爺出的錢。”
教室裏的人三五成群站在一起交談, 沒一個人正經坐在座位上的。
李東拾把箱子搬到教室最後, 中間道路旁就是喬希的座位, 他分完箱子裏還剩下幾支冷飲,于是扭頭大聲吆喝道:“你們還有誰不夠的,快點再來拿!”
後排喬希位置這裏立馬圍過來一群男生, 跟搶劫一樣,李東拾被擠到一邊,紙箱裏的冷飲被一掃而光。
李東拾回頭再一看,“操”了聲,“你們這群畜生,真是一根也不給我留啊!”
朱顧拿了四支随便,冷哼了聲,“放心吧,少誰能少了你李東拾。”
“我都幫你們拿着呢!”
李東拾腿伸出去隔空踹了他一腳,笑着呵他,“滾蛋。”
課桌上亂糟糟的,上面被堆了好多垃圾,都是那群畜生幹的,把垃圾袋直接丢在這兒。
甚至還丢到了梁硯西桌上。
趁着梁硯西去衛生間還沒回來,李東拾動作麻利地清掃桌上垃圾。
一堆塑料紙袋下,藏着一張硬紙卡片,卡片上是海洋館的封面,上面是用黑色水筆寫的To 喬希。
字跡清秀工整,看着像是女孩送來的。
李東拾給推到梁硯西桌上,順便把喬希桌肚裏的東西全塞給了梁硯西。
放假以後教室沒有安排人值日,教室後的垃圾桶全都是卡下來的狀态,李東拾剛想下樓丢垃圾的時候餘光瞥見梁硯西從後門回來的身影。
他立刻後退幾步站在窗戶外,勾着腦袋喊道:“梁硯西,班裏很多同學都給喬希帶了禮物,你是下個月就要去南苔的吧?記得給人帶過去啊。”
走廊裏的太陽光刺眼。
梁硯西瘦高的身影倚在門框處,聽他叽裏呱啦說了一堆,視線瞥到課桌上,“什麽?”
“不知道誰送來的,”李東拾當他看見,吹了聲口哨起哄道,“但總不能是情書。”
話音落下,他不再說了,抱着箱子趕緊下樓。
喬希在南浔沒多少朋友,但在最後返校日的這一天,還是收到了兩份禮物。
包裝精美,看起來費了心思。
但同時,她這裏也有好幾張情書卡片。
或許是送情書的人膽子太小,甚至不敢出現在喬希面前。
也在沒弄清一班的狀況,就這麽把情書塞到喬希桌子這裏。
看來是喬希和梁硯西交往的消息還沒傳播完全,到現在都還有人偷偷摸摸往喬希抽屜裏塞情書。
梁硯西一副被人惹到的樣子,全程冷着臉,把那些情書全丢了。
盛夏天的暑氣濃烈。
大家從中午聚在一起,時間溜走得異常快。
到晚上謝師宴環節,所有師生聚在一起聊起從前在校的趣事,舉杯敬酒的祝福之餘,心底那些酸澀的離別傷感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李東拾平時最活脫,從前沒少進辦公室寫檢讨。
但這一刻,也是他最主動地湊到林老師面前,一杯接着一杯感謝老林當初沒有放棄他。
他喝酒上臉,沒喝兩口臉色紅彤彤的,他搭着班主任的肩膀,“老林,雖然你之前總是處罰我,但沒您當初的嚴格我也考不上大學。”
“就是希望您以後午休給點時間給同學們休息,別老占用我們午休時間上課啊!”
他這話一出,餐桌上很多人都開始附和,開始當着老師的面指出他“不人道”的教學行為。
林老師是個胖胖的中年人,戴着眼鏡。
以往帶過很多次畢業班,也參加過多次的謝師宴,盡管他有過很多次離別的經驗,在此刻也忍不住地傷感。
林老師一腳踢上李東拾,“臭小子,我不講題你們能睡倒一片嗎?”
“睡不好下午還能有精神嗎?!”
他驕傲地擡頭,一副“你們真不懂我良苦用心”的模樣,“你們還真當我那目的是壓榨你們講題麽?”
底下出現亂糟糟一片笑聲,有個人接話,“老林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老林。”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您真有法兒!”
“我說您之前怎麽每天周末都要來折磨我們,跟個變态一樣。”
“是啊,我背地裏沒少罵您,真是對不住了!”
“……”
“……”
一陣嬉笑聲過,林老師站起來,真心開口祝福大家,“高考不是你們唯一的路,往後的路還很長,你們都要前程似錦。”
老林說家裏還有事情,得先回去了。
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老頭要哭了,他是怕他們下面的聚餐不自在。
但老林态度堅決,他們留不住。
擁抱傷感過後,飯還得繼續吃,青春裏的回憶還在身邊。
沒過一會兒,一班的包廂裏瞬間熱鬧成一團。
大家端着酒杯離座,跑得滿包廂都是。
李東拾叫了箱啤酒在那灌酒,新仇舊怨一起算,幾個男同學湊在一塊兒拼酒。
班裏有個性格好的女同學當他們的裁判,周圍還站了幾個同學在這兒看戲。
包間裏開着空調,充斥着嬉鬧和酒水氣息。
梁硯西不參與他們鬥酒之争,坐在角落位置很安靜。他低頭喚醒手機,看了眼後又收起來。
不停重複着這樣的動作。
白色聊天背景圖裏,綠色聊天框鋪滿屏幕。
10:00 a.m.
【你那兒收到幾封情書】
【我全給丢了】
10:05 a.m.
【有人給你送了畢業禮物,月初到南苔帶給你】
12:45 p.m.
【圖片】
【和東子他們一起吃飯】
14:08 p.m.
【圖片】
【網吧打游戲】
17:28 p.m.
【聚餐了】
【他們在給老林敬酒】
17:55 p.m.
【老林剛提到你,說你聰明】
【他誇你考試考得好】
18:40 p.m.
【圖片】
【他們在玩】
【互相敬酒,說着祝福話】
18:58 p.m.
【你前桌那女生剛提到你】
【他們說想你了】
19:20 p.m.
【我也想】
聊天信息上一直沒有回應,梁硯西喝了兩瓶啤酒,臉上燒得慌。
他剛起身,喝得東倒西歪的朱顧拉住他,“梁硯西你去哪兒啊?你還沒跟我們喝呢,想跑哪兒去?”
他被李東拾灌了不少。
白的啤的參半,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梁硯西一雙冷冽的目光垂下來,嗓音磁沉地開口:“你們喝,我出去透透氣。”
他們聚餐的餐廳裝修很有江南風韻,包間風雅,外面都是些假山假石的裝飾。
周圍有很多修剪好看的綠植,院子裏有片小池塘,水很清,裏面還養着幾條很肥的錦鯉魚。
長廊裏有冷氣,院子裏也很涼快。
梁硯西他們班的包間在長廊最裏面,包間的門是木質的屏風移門,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他聽着每個包間裏絮絮叨叨的聊天音一路走到外面。
喬希還是沒回他。
真是出鬼,回趟家把人也弄丢了。
梁硯西低頭看着手機,從微信點到交通購票軟件,選了最早的一班列車提交訂單。
手機震了下,發出“叮”的一聲,訂票成功的訊息推送過來。
梁硯西剛要收起手機,下一瞬在轉角的包廂裏聽見了“喬希”的名字。
這間包廂似乎也是浔高的學生,裏面有道男生的聲音突然開口,“不過話說回來,喬希就是受之無愧的女神啊。”
“長得又好看,家境也好,随便拍個MV還都能火。”
“你當然會誇喬希啦,喬希剛轉來我們學校你就偷偷跑去五班看人家,後來人家轉到一班,你上廁所都要繞那麽大一圈從一班門口路過,賊心不死啊你!”屋裏有個陌生的聲音揶揄道:“嗳?不是我說,這都高三畢業了你不去找喬希表白一下,以後等人家火了可就更沒機會了。”
“你當我不想麽。”那人嘆了口氣,“高考的時候我還和她一個考場,高考結束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和他們班同學要了她的聯系方式,沒通過。”
“嘁,女神高冷,哪有那麽好追。”
“……”
“……”
從來這些過分優秀的人都會變成別人話題的中心點。
喬希最近這段時間名氣大,喬希這個名字也活躍在大大小小的群裏,這些都是不可控制的外力。
喬希漂亮,人又優秀,被別人喜歡很正常。
左右只能算是欣賞,沒什麽好計較的。
梁硯西剛要離開,倏然聽見包間裏有個女聲嗤笑了聲,滿腔鄙夷地開口,“她算什麽女神。”
“還不是一來就勾引梁硯西。”
“你們還不知道嗎?她喬希早就和梁硯西在一起了!”
尖銳的嗓音在嘈雜的聲音裏有些刺耳,與此同時,又有道男聲陰陽怪氣地附和,“也就你們這群憨貨覺得她是女神。”
“她本來就不簡單,一來我們學校就主動勾搭上梁硯西,所以梁硯西當初集訓的時候才會為她出頭啊。”
“你們以為她是高冷女神,人家說不清私下都睡過了,要不梁硯西那麽勢利的人怎麽會平白無故幫她。”
“而且啊,”這人神秘兮兮地頓了下,“你們看這張照片。”
“喬希都跟一群社會人士玩,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主動去親梁硯西!”
他話音剛剛落下,包廂房門忽然被人踹開。
巨大的破門聲響蓋過八卦氣息,梁硯西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八班聚會的包廂門口,他像是被誰惹到,淩厲的視線掃過那個舉着手機的人,滿臉戾氣。
梁硯西從前性格很不好,說話不留餘地,在分歧點上和很多青春期的男生一樣,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就絕不廢話。
方才從後窗走到包間前門的時候他都很沖動,卻在進入包廂的那一刻冷靜下來。
他的視線劃過剛才說話那傻逼的手機屏幕,轟趴館的場景,餐桌上有莊妍他們。
是喬希請客玩轟趴的那次,他玩游戲輸了,喬希出來幫他解圍。
不過照片角度有些詭異,是偷拍的角度。
梁硯西進來沒說話,八班有個和梁硯西一起吃過飯的兄弟自來熟地和他打招呼,“好巧啊西,你坐過來跟我們班一起喝點兒?”
他熱情邀請。
梁硯西視線輕掃過去,是張有些陌生的臉,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沒拒絕,反而是順勢點頭應下。
包間裏因梁硯西這個不速之客變得特別安靜。
大家都認識他,也因剛才說了他壞話而感到心虛,所以大家安靜,只剩那個和他熟一點的朋友救場倒酒。
梁硯西站在他們班圓桌的沒人的地方,态度游離,漆黑清冷的眉眼裏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就像是沒聽見一句他的不好。
直到梁硯西面前的酒杯被滿上,他舉起酒杯停在半空,倏然開口,“同校一場,那我也在這裏祝大家都能前程似錦。”
他一口喝掉那杯酒,酒杯翻了個面,沒有一滴殘留的液體流出。
“但是,”酒水飲盡,梁硯西的話鋒偏轉,視線看向了方才在包廂裏激情交流的人,氣場淩厲強大,他說:“喬希是我費了很大勁兒追來的。”
“是我喜歡她。”
“是我主動追的她。”
“聽得明白嗎?”
梁硯西目光脅迫地看向那個男生,是解釋,也是警告。
他聽不得別人說喬希的不好。
陳雪纭就是八班的,聚會中場離席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後就看到了梁硯西在他們班的包間裏敬酒畫面。
但他的後一句,是敲打。
沒人會聽不懂。
陳雪纭在門口撞見梁硯西出來,充滿戾氣的五官冷着,情緒寡淡,陳雪纭糾結了兩秒還是追了過去。
她說:“抱歉,我同學他們不清楚事情緣由有些誤會,我回去會和大家解釋的。”
梁硯西被她聲音叫住。
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緒,聽她說完,他回:“不用。”
該表達的他已表達清楚,用不到別人。
梁硯西突然又想到那張照片,他撩起眼皮,視線冷清地睨着面前的人,又一次警告道:“我不管你和她的關系怎樣。但請你管好你的朋友。”
陳雪纭回來的時候聽見半茬對話,突然說到這個她有些懵,連連點頭以後又承諾,“我知道了,我會回去和她們說的。”
天色越發變黑。
假山上照明的小燈悉數亮起,梁硯西沒再多說,關上手機屏幕準備離開。
可在他剛轉身的那一瞬,陳雪纭忽然又問:“梁同學,你是要和喬希一起去美國讀大學了嗎?”
她知梁硯西是個清冷的性格,所有耐心都只會在喬希那裏,所以她後面的話語速飛快,“祝福你們未來可期,長長久久。”
梁硯西卻因為她的前一句話腳步停住,他愣住,眉頭皺起,不解地發問:“什麽?”
陳雪纭在朦胧的黑夜裏眨巴了下眼睛,心裏有根弦突然繃緊,她變得有些慌亂。
但在梁硯西逼緊的視線下,又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我之前給喬希發的消息她一直沒回複,今天中午給她打了電話過去想問問她來不來學校的,但電話是阿姨接的。”
她看着梁硯西臉色像是結了層冰,她的語氣越來越弱,聲音也越來越小地說:“阿姨說喬希申請了美國那邊的大學,暑假後她們全家都會去美國了。”
“你,你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