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平
長平
慈善晚宴辦在孟家的私人莊園。
一望無際的玫瑰花田中央，複古建築拔地而起，雄偉富麗。
陽光灑滿室外庭院，噴泉間彩虹若隐若現。往西望去，還能看到一個私人天文臺，晚上去那兒，可以看見群星閃爍的璀璨。
整個莊園占地九千多平，因其外沿和小型森林相接，使得視覺效果上更為廣闊。
數不清多少玫瑰花藤順着建築外牆生長、纏繞，讓它多了一個新名字：玫瑰莊園。
孟家面子大，來的賓客不少。
舒采在人群中尋找孟存生的身影。
找到時，只見他被幾個京圈名媛圍着，正端一杯香槟忙于應酬。
他和楚茵分手的消息已經在圈子裏傳遍。
雖然真實性未有定論，但大小姐們看慣了這個圈子裏分分合合，戀愛超過半年都算矢志不渝，心中天平早已倒向相信狗仔的那一方。
孟存生也不解釋什麽，臉上挂着标準到極致的微笑，偶爾抿一口酒，一派貴公子的優雅氣度。
直到楚茵出現，他掀起眼簾，從名媛間探出一條路，主動徑直走向楚茵。
而楚茵則踮起腳，貼在他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麽，勾得他笑意明顯加深。
兩人姿态親密，明顯不是情侶分手後該有的狀态。
舒采只看一眼便知道，她來時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賓客們推杯換盞，隔在她和孟存生、楚茵之間。
明明只是不過幾米的距離，卻像星河浩瀚，分割出兩邊截然不同的世界。
“舒采。”孟存生喚她。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和以前一樣。
只是身份從象牙塔裏的學生，變成了孟家新一代掌權人。
舒采擡頭，像在學校時那樣，“師兄，好久不見。”
“畢業快樂。”
接着問起舒采近況，當聽到她報出公司名字時，孟存生明顯皺了下眉。
這點疑惑稍縱即逝，并未驚起太多波瀾，他繼續道：“下個月你就要生日了，有沒有喜歡的禮物？師兄送你。”
見他神色如此坦然，舒采心口既飽滿又酸脹。
關于她22歲生日那天的承諾，他已經忘記。
也許當時那真的只是一句無心之言，或者是一個為了讓她望而卻步的措辭。
她卻把它當成唯一的希望，期待了上千個日日夜夜。
晚宴正式開始，賓客入席落座。
第一件拍品一出，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E.V.系列珍珠項鏈在燈光下散發着瑩潤光澤。
它由65顆天然野生圓珍珠和十顆紅寶石制成項鏈主體，再以世界上最大的野生梨形珍珠作吊墜，是首飾界當之無愧的美麗尤物。
“兩千萬。”楚茵率先出價。
有人跟：“兩千三百萬。”
楚茵：“兩千五百萬。”
那人繼續跟：“三千萬。”
楚茵咬牙。
她很喜歡這條項鏈。
但面對它超出市場價太多的價格，不得不及時止損。
“四千萬。”她身旁的孟存生突然出聲。
“……”
四下沉默，沒人敢跟了。
孟存生顯然是為楚茵出手，那麽他對這條項鏈一定勢在必得。
其他人出價最後都會變相擡高成交價，白白讓孟存生多出錢，誰缺心眼會做這種得罪孟家人的事？
随着聚光燈的移動，孟存生和楚茵一下子成為全場焦點，分手傳聞不攻自破。
是啊，怎麽都忘了呢。
楚茵遇到孟存生後，感情狀況才穩定下來。
其實，孟存生又何嘗不是。身邊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就楚茵在他身邊呆的時間最久。
第二件拍品。
第三件拍品。
第四件……
……
最後一件拍品：藍色的蝴蝶胸針。
蝴蝶兩扇翅膀中央鑲嵌着一顆巨大的藍寶石，成色如海一般清透，成功吸引來沒拍到珍珠項鏈的賓客的蠢蠢欲動。
然而，她們的夢很快便碎了。
孟存生率先競拍，後面出價一次比一次高，最後以兩倍市場價的價格把它拿下了。
“楚茵竟然能讓孟大少為她豪擲千金，連拍兩件珠寶，我以前真是小瞧了她的本事。”
“能在京市電視臺混出頭的女主播，你以為？”
“別說了，再這樣下去，我都有點嗑他們兩個了。”
賓客們的竊竊私語落進舒采耳朵裏。
與此同時，她遠遠看見楚茵貼在孟存生身上，似乎在和他說些什麽。
兩人下意識的肢體動作極為親密，充滿戀人間的默契和自然，仿佛一舉一動都曾在生活中上演過無數遍，無需大驚小怪。
再也呆不下去，趁着拍賣剛至尾聲，宴會廳水晶頂燈還未亮起，舒采起身離開。
庭院空氣中充斥着玫瑰花香。
舒采踩着石子路慢悠悠往前走。
今夜無月，夜色濃稠。
她隐約看到不遠處的花架下似乎有個秋千，一時起了玩心，便湊上前去。
然後順利被秋千上突然轉過臉的人吓了一跳，“啊——！”
孟況：“……”
舒采：“……”
經過三天前那次團建，她現在對上孟況那張八風不動的臉，腦內自動便能腦補出他的臺詞。
比如現在，他如果開口，應當會說：“叫什麽，你見過長得這麽帥的鬼？”
但他什麽都沒說。
舒采問他，“怎麽不進去？”
孟況反問，“怎麽出來了？”
得，這便是“別多問”的意思了。
舒采閉了嘴，兩腳離地，慢悠悠地蕩起秋千。
至少在飛向空中的那一刻，她可以暫時忘記孟存生和楚茵甜蜜戀愛進行中的事實。
可人長了一雙腳，注定要落回實地。
她停下蕩秋千的動作，垂眸望着自己的腳尖，忽然很想請教孟況一個問題。
“你哥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啊。”
孟況淡淡掀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他喜歡的類型有很多。”
舒采吸吸鼻子，自我安慰，這是好事啊，自己說不定還有機會。
下一秒，孟況收回目光，繼續道：“首先，性感的。其次，性感的。最後，性感的。”
舒采：“……”
好消息：“性感”兩個字，她全占了。
壞消息：兩個字組合到一起時，不幸弄反。她不是性感，是感性。
“我覺得你在騙我。”舒采說，“你哥現在的女朋友好像就不屬于這一款。”
和京市其他女主播比起來，楚茵五官算不上特別突出的明豔，只是組合到一起時，很有辨識度，而且看了很舒服。
孟況挑眉，“要不，你再想想？”
評價一個事物，要多維度多角度。
舒采悟了。
性感不光看臉，更看身材。
楚茵就屬于特別有料的那一種，前凸後翹，飽滿而有風情。
舒采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
算了，就不該對沒有的東西抱有期待。
晚宴最後，所有賓客要一起拍合照。
舒采回到宴會廳，這一次，她注意力不由自主都放到了賓客們的身形上。
看看別人。
再看看自己。
對比是一種殘忍。
“你多大？”
背後突然冒出來一道年輕男音。
往理想主義一點的方向想，大概比B不足，比A有餘吧。
舒采下意識在心裏回答道。
啧，這簡單三個字構成的問題可夠唐突的。
舒采應聲回頭。
準備看看這不知分寸為何物的人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