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表白 “我喜歡你,不是在我們成親後
第51章 表白 “我喜歡你,不是在我們成親後。……
梁譽然的聲音仍在繼續:“幸而天網恢恢, 疏而不漏,太子便是好啊,連伺候了我十幾年的見泉都能為他背叛我私自将信給他, 他這麽有手段, 不知有沒有料到這一天?!”
梁月幽卻是耳尖地聽到了梅林裏傳來的聲響,差點驚叫出聲:“誰?!”
祝雲時看了眼落在地上的紅梅,到底是将它撿了起來,随後繞過那叢叢梅樹。
“月幽,是我。”
梁家兄妹的表情登時一變, 一個驚駭到極點,一個則是驚喜不已。
“姌姌,我本就要去尋你,既然你都聽到了,謝星照他是個……”
“阿兄!”
梁月幽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梁譽然當真是沖動得不管不顧, 在祝雲時面前居然都敢直呼謝星照的大名,他自己願被治罪就算了,但最大的可能是他被治罪的同時也會牽連梁家。
她連忙看向祝雲時,“姌姌,這件事有誤會, 你別……”
祝雲時神情卻愣愣的, 聞言也只是看着她輕聲問道:“月幽,梁公子說的是真的嗎,當初當真是謝星照攔下了信件?”
梁月幽一怔, 似在糾結,見一旁的梁譽然又要開口,她連忙按住他, “是。”
随後祝雲時在略帶驚惶的梁月幽和激動難平的梁譽然交錯的言語中,弄明白了事情的全貌。
原來當年梁譽然将信交給随從見泉去送,謝星照的人半路攔下了見泉,威逼利誘見泉将信交給他,并将此事捂下,對梁譽然說信已送到。
若此回不是祝雲時誤打誤撞地将未收到信這一回事告訴了梁月幽,梁月幽又告訴了他,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他不過逼問見泉幾句,見泉便顫巍巍地跪下全都招了。
梁譽然這才知道自己的貼身心腹竟背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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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祝雲時這麽多年完全不知道這封信的存在,她不明白,謝星照又為什麽要攔下那封信呢?
梁譽然激動道:“姌姌,你現在知道了,你所謂的丈夫一直在騙你,如果不是他,當初……”
祝雲時稍微回過了幾分神,“譽然哥哥,你在我心裏一直是值得我敬重的兄長。”
梁譽然陡然怔在原地,“你的意思是,就算當初你收到了信,我們如今的情況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是。”
梁譽然面色一白,恍若被潑下了一盆冷水,忽地輕笑幾聲,笑聲中充滿了自嘲,恍然地看了一眼祝雲時,目光失望又怆然,“既如此,今日是我打攪太子妃了。”
說罷揮袖轉身離去。
梁月幽看着憤然離去的兄長,以及神色怔愣,不知在想些什麽的祝雲時,語氣焦急:“姌姌,阿兄他只是一時氣上心頭,你別怪他,我也沒想到過去了三年他居然還會這麽放不下這事。”
“三年”二字刺得祝雲時心頭一顫。
謝星照三年前攔下信件,幾年來都未和她提過只字片語,這不像他的性格,按他的性格,他應該是拿着信件來打趣她的,怎麽會……
梁月幽又叫了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月幽,你先同譽然哥哥回府吧。”
梁月幽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那我改日再來尋你。”
她心中牽挂着失魂落魄的兄長,也無心再同祝雲時多說,道了個別便匆匆離開了。
激烈的聲響平息,雪地裏僅餘紅梅無聲開得豔麗,少女鵝黃的裙裳映着紅梅白雪格外靈動,但她卻怔然立在原地久久。
“郡主,要不我們先回宮吧?”
耳旁響起采枝擔憂的聲音。
祝雲時心煩意亂地點點頭,“走吧。”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謝星照現下應當在練兵場。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扣下那封信,一個念頭在腦中回蕩,但她卻不敢去信。
或許找到那封信,看到信上的內容,她能從中獲得什麽線索呢?
她總覺得,如果去問他,他不想說也只會氣定神閑地扯謊糊弄她。
祝雲時屏退了采枝,一個人繞了路走到謝星照的書房後方。
謝星照書房後方是一片小湖,她小心繞着湖邊才沒失足落水,走到了窗前。
謝星照書房正門有人把守,她只得從後面翻進去。
她小心地無聲将窗戶拉開一條縫,兩手一撐,利落地翻了進去。
她雙腳落在鋪得厚實的地毯上,再加之她出身将門,雖武藝不精,但身手還算矯捷,到底沒驚動到人。
書房內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卷缸中的廢紙都被收拾幹淨,就連那近百本奏報都被摞成整齊的幾列并排放在書桌上。
祝雲時望着這件寬敞的書房,驟然犯了難。
她雖然來過他書房多次,但她眼下還真不知道他會将那封信收在哪裏。
她放輕了手腳去翻他書桌下的櫃子,但都一無所獲,又連翻了幾個櫃子,依舊毫無所得。
謝星照不會早就将那封信燒了吧?
也是,他那般心思缜密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漏下那麽大的一個漏洞等她發現呢,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三年間毫無所覺了。
祝雲時突然覺得自己貿然翻進他的書房真是太過沖動了。
她正打算離開,手中突然無意碰到櫃子旁紫檀木雕龍紋小案上的紅梅映雪花瓶,她吓了一跳,下意識去扶,卻見那花瓶只是稍稍轉了個角度,一動不動。
祝雲時一驚,手輕輕又将那花瓶繼續往旁轉。
櫃子突然傳來幾聲輕響,底下似是安了小輪,但卻被三面密封,她竟未發覺這書房竟還藏了一間密室。
外頭光線明亮,微微照亮裏頭的光景。
密室極小,似乎只是間普通的儲藏室。
但等她看清裏頭的情形,雙腳像被釘在了原地一般,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密室裏擺着她幼時做好後被他搶去的那盞手藝稚嫩粗糙的兔子燈,還有十幾個錦盒和幾個木匣。錦盒歲月痕跡不一,雖被保存得很好,但妝花錦難免有些褪色。
而且他似乎常翻看,所有物件都不像是被陳置多年。
看到妝花錦的那一刻,她便明白這麽多個錦盒裏裝的都是些什麽。
她名字裏帶着“雲”,因此府上她所用錦盒的妝花錦都繡着雲紋。
她不會好好送他東西——只除了在他生辰時。
所以這些全部都是十幾年來,她送給他的生辰禮物。
她那時讨厭他,送他的生辰禮要麽敷衍,要麽故意挑他不喜歡的東西送,可他竟專門在書房辟了間密室将它們保存完好……
祝雲時感覺雙腳踩在地面上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
她打開了其中一個木匣。
摞成整齊一疊的信闖入視線。
是她的字跡。
卻不是現在的她,而是幼時的她。
稚嫩的字跡敲擊着她搖搖欲墜的心神。
她又将其他幾個木匣打開,要麽就是她寫過的字條、書信,要麽就是她玩膩了随意轉手送他的小玩意,亦或是被他使計搶去的,俱數完好地整整齊齊擺在木匣裏。
而最後一個匣子打開,一股難聞的氣味鑽了出來,嗆得祝雲時差點咳出聲來。
她辨認了半天才辨認出來,那是幾顆青梅,腐爛得發黑,幾乎只剩下果核。
青梅……
祝雲時腦中一片空白。
突然聽聞外頭傳來侍衛的行禮聲:“殿下回來了。”
祝雲時一驚,連忙将木匣蓋上,從密室中退了出來。
但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她已經沒時間去将密室門合上了。
她方轉動花瓶,書房大門便被推了開來。
謝星照站在門前,和她對上了視線。
門外的侍衛見房中有個人影,下意識要拔出劍沖進去。
“看清楚是誰!”
手中的劍突然被一道大力按得動彈不得,空中驟然響起一聲冷喝。
侍衛們吓了一跳,這才看清楚立在書房內的,不是太子妃是誰?
他們連忙跪下請罪:“是屬下失職。”
謝星照聲線平靜,聽不出一絲情緒:“都退出院子。”
“是。”
侍衛們迅速退了個幹淨,院內登時一片寂靜。
謝星照将房門關上,随後一步步走到房中立着的少女面前。
她身後的密室已在這一頓功夫間嚴嚴實實地合上,外間不露一點痕跡,仿佛什麽都未發生過。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來,心內依舊震驚而茫然。
她知道,她被發現了,他也知道她已經進過了密室。
她聲線恍若飄在空中,“你有什麽想說的?”
他盯着她,“姌姌,我想說的,你會想聽嗎?”
他幾乎每日都能見到她,他有無數個機會可以開口。
但她想聽嗎?
“我……”
她心神紊亂,但他這般一問,她突然在一團迷霧中找到了一縷亮光。
她輕輕點頭:“我想聽。”
謝星照眼底沉沉,只在她說這話時極快地閃過一絲亮光,但又被迅速地壓在了眼底。
房中靜了幾息,響起了他篤定而壓着細微顫抖的聲音。
“我喜歡你,不是在我們成親後。”
他漆黑的眼攫住她的眼眸,似乎是一種堅定,又似乎是緊張地不敢放過她面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這點,你不是剛剛都看到了嗎?”
那密室堆積的是他壓在心底最不能見光的秘密。
喜歡的人讨厭自己,他該如何處置這份情思?
十四歲的謝星照不明白,只造了間密室,将他所有的情意都壓在了見不得光的暗處。
可現在,密室被打開了來,見到了最燦爛耀眼的那抹光。
他像是公堂上等待驚堂木炸響,判決定下的囚徒。
“姌姌,在你心裏,我又變得不堪了,是不是?”
祝雲時心中雷聲轟鳴,他低啞的聲響順着心口的細縫鑽進。
她有幾分訝異地擡眼看他。
随後,她輕輕搖頭:“不是。”
她看到,少年墨黑的眸子突然照進了一縷光。